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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雪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平日里说话一向很温和,通常在一堆人中,她都是被讽刺的那一个。想不到每次遇上柳洋,自己骨子里那股闷骚的劲儿,总会适时地跑出来,让她变得口齿伶俐,杀人于无形。要是每次跟雷穆吵架的时候,她都能这么超水平发挥,那该有多好。
大妈们听了夏语雪的话,再重新打量了柳洋一番,开始窃窃私语。
“这小姑娘,长得其实也一般,没什么气质。”
“是的呀,刚刚乍一看,觉得她还挺时髦的,现在再看看,真的很普通的呀。”
“身上穿的衣服,看着蛮好看的,其实我跟你们说,料子很差的,肯定是便宜货的。”
“而且你们看她那个妆哦,浓得咧,都不知道她原来长什么样了。”
“土气啊,你们不觉得嘛,这小姑娘跟小雪一比,土气得不得了。果然不是城里人,听她的口音,也怪怪的。”
柳洋听得几个死老太婆这么说她坏话,又气又急。她一个人从外地跑来这个大城市,在这里举目无亲,过去的几年里,生活中处处受到本地人的歧视,连去超市买瓶酱油,收银员一听她的外地口音,口气立马就会变了。像她这样的人,是最怕听到本地人说她坏话了。可是她又不敢破口大骂,生怕把人都给骂跑了,于是只能将气往夏语雪的头上撒去。
“好吧,就算我行情不好,只能找到你爸这样的,但是,我也不能让他白玩。我白给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现在来要回我应得的,难道不应该吗?”
“行,你要就拿去吧。”夏妈妈忽然抓起身旁的电话,一下子砸在了地上,然后冲进厨房,将正在抽烟的丈夫拎了出来,一下子推到了柳洋身边,咆哮道:“行,你要你应得的,是吧。好的,我现在把丈夫给你,行了吧,你赶快带着这个男人,滚出我们家,滚得越远越好。”
夏爸爸被老婆的一股蛮力吓了一跳,整个人连跑带跳地被拉出了厨房,又被猛得一推,整个身体差点就扑到了小三的怀里。幸好雷穆眼明手快,伸手扶了他一把,才让他保住了一点面子,没有出大丑。
柳洋看了夏爸爸一眼,心里暗骂这个男人没用,只得靠自己在那里硬撑:“你把他给我干什么。你明知道,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来跟你抢老公的。”
“要老公有一个,要钱要房没有!”夏妈妈脖子一拧,强硬道,“这个家,除了这个男人你还有脸来要,其他的,有什么你可要的。你真以为你是明媒正娶的大老婆啊,还挑三捡四的。我跟你说,趁我没改变主意前,带着这个老男人滚出去,别让我没了耐性,拿刀砍死你们两个。”
“小雪妈,你这是做什么啊?”夏爸爸感到心力交瘁,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个不止。
“干什么!”夏妈妈眉毛一挑,大声道,“还能干什么,别人都上门来讨了,我能不给吗?既然她儿子都替你生了,你也就别留恋我们母女两个了,跟着年轻漂亮的小老婆过日子去吧。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啊。”
“妈,”夏语雪听不下去了,赶紧上来劝道,“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将事情解决了吧,光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解决,还怎么解决?”夏妈妈满脸是泪,气势弱了很多,“人家连儿子都养到能上小学了,现在跑过来,要分属于你的东西。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宁愿拼着不要老公,也绝对不让人抢你的东西。男人算什么,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的,妈妈不在乎。”
夏语雪听得心里一酸,就忍不住要掉下泪来。可是她不敢哭,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坚强才行。
大家站在旁边,看着好好的一个夏家,被个外来的女人,搞得七零八落的,不免也不有些难过。老夏也是她们的老邻居了,平时看着老实可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整个屋子,只有柳洋一个人,得意得很,不依不饶道:“男人我是不要的,但是,小伟是他的儿子,该得的家产,我是一分都不会少拿的。”
“谁说小伟就是夏伯伯的儿子了?”进屋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雷穆,终于说了一句最为掷地有声的话。
口误
柳洋一听雷穆的话,身体就像触电了一样,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整张脸刹那间变得死白,嘴唇不停地哆嗦。她强撑着自己,紧紧地咬着两排牙齿,大口呼吸了半天,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就指着雷穆的鼻子,大骂道:“你放屁,你凭什么说小伟不是他的种,果然男人就是帮男人,偷吃了还不想认!真是不要脸。你们夏家招的女婿,倒是跟当爹的很像。小心点,看好了,不要哪天也让别人把女人给抢走了。”
夏语雪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突然觉得很悲哀,自己的爸爸是这样的,嫁的老公又是那样的,让她想直起腰板说话都做不到,真是越想越生气,冲到柳洋身边,举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打去。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柳洋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记打,整张脸立刻肿起来了半边。夏语雪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的手不痛,一点儿也不痛,因为她根本还没有打下去。那这一巴掌,又是谁打的呢?
她转过头,看到了雷穆的脸,那表情冷峻地让人心里直发颤。刚才那一巴掌,就是他打的,想不到,他竟然会出手打女人。
雷穆见夏语雪一直望着自己,就伸手将她搂了过来,冲柳洋道:“男人本不该打女人,但是你这种东西,连人都算不上,所以,不在范围之内。”
柳洋像发疯了一样,伸手要去打雷穆,可是根本斗不过他,就转而去拉夏爸爸,对他又打又骂。夏爸爸因为做了错事,心里有愧,不敢还手,也怕把自己闹得更大,只得任由她打骂。夏妈妈则是两手负有胸前,冷笑地看着这一切,既不阻止,也不支持。
夏语雪见柳洋发疯似的打自己的爸爸,心里还是有些心疼,挣脱了雷穆的手,跑过去要帮爸爸。雷穆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然后自己上前,将柳洋从夏爸爸身上扯开,又像扔麻袋似地将她扔了出去,甩在了沙发里。
接着,他转身下楼,去到自己的车里,拿了份文件上来,重重地扔在了柳洋的脸上。
“自己看看吧,要是不明白,我还能给你解释解释。”
柳洋披头散发,脸肿了半边,哭得不成个人样子,拿着那份文件,带着哭腔道:“这是什么?”
“小伟和夏伯伯的亲子鉴定报告书。你要不相信这里面的结果,就把小伟带来,我们现在就去再做一次,保证结果和这里面的一模一样。”
柳洋捧着那份报告,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大家都注视着她,期待着接下来,她又会表演些什么。只有夏妈妈,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挥手往柳洋的另半边脸重重地打了下去,然后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滚!”
柳洋拿着那份报告,失魂落魄地逃出了夏家。那些看热闹的中年妇女,见问题都解决了,也就各自散去了。其实夏爸爸还得谢谢柳洋,若不是她坚持让大妈们留下来作证,现在他也不会有这么活证人,帮他去辟谣。不过,想要谣言彻底平息,估计还得过上一段时间。好在他们这个小区就快要拆迁了,到时候搬去其他地方,换一批新邻居,就不会有人再谈起那件不光彩的往事了。
夏语雪被折腾地精疲力尽,坐在沙发里,终于喘了一口气,拉着妈妈的手,挤出一比笑容:“好了妈,事情都解决了。”
“哼,解决了。”夏妈妈却还是余怒未消,“今天来个柳洋,指不定明天就来个杨柳呢。这日子,我是没办法跟他过下去了。等房子拿到后,我们就离婚吧,一人一套房子,谁也不欠谁的。”
夏爸爸又坐下来默默地抽烟,头低着一直不说话。他已经习惯地老婆的压制,在这个家,他是没有说话权的,一切以老婆说的为准。现在老婆说要离婚,他也不敢反驳,只能无言地接受。
“妈,不要这样,事情已经过去了。”夏语雪当然不希望父母离婚,只能尽量安抚母亲。
“哼,过去,我告诉你,姓夏的,这个事情,就过不去了。你多有本事,搞个情人回来跟女儿争家产,你要不要脸。反正我已经决定离婚了,谁也别劝我了。”夏妈妈挥挥手,表示自己累了,不愿意再多谈什么。
“难道妈妈就没有错吗?”
“什么?”夏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女儿愣道,“我有错,我有什么错?”
“留不住男人的心,就是女人的错。”夏语雪站在那里,怒视着母亲,慢慢地说道,“妈妈这些年来,当女王也当惯了,只怕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考虑爸爸的感受了。从我出生开始,我就只知道,妈妈是这个家里唯一的领导,不管什么事情,不管对与不对,最终一定要听你的。我和爸爸从来都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妈妈当我们是什么,是听话的小狗吗?”
“你,你要气死我吗?”夏妈妈觉得胸口发闷,简直要吐出血来。
“我说得不对吗?妈妈不就是这么做的吗?颐指气使,蛮不讲理,从来不给人辩解的机会。只要你决定了,那就一定要这么做了。一个正常的家庭,不是应该互相爱护,互相迁就,遇到事情一起商量,这样才对吧。可是我们家呢,我们家就像古代的皇宫,妈妈就是那至高无上的皇帝,我和爸爸,却只是你的奴隶,两个听话的奴隶。”
“好了,小雪,不要再说了。”夏爸爸摆摆手,示意女儿收口,“这件事,确实是爸爸的错。”
“爸爸固然有错,妈妈也有不对的地方。”夏语雪却不肯闭嘴,接着说道,“如果妈妈能尊重爸爸一点,不要总是高高在上,能够多听别人的一些意见,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受够了妈妈,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没有自己思想的日子了。我想爸爸肯定也和我一样。”
夏妈妈觉得女儿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针刺,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心上,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就像一个被掏空的人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夏语雪看了看默默无语的父亲,又看了看呆若木鸡的母亲,无奈地叹息道:“我走了,要不要离婚,随便你们吧。”
雷穆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搂着夏语雪,一同下了楼,开车送她回家。他本以为,夏语雪一定会在车上大哭一场,但出乎他的意料,夏语雪根本就没有哭,反倒像是不记得这件事了一样,开始打电话给白花花,询问她的伤情如何。
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两个人就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一直到车子快要开到家时,路过一家卤菜店,夏语雪才开口道:“前面停一下,花花说要吃酱鸭,让我给她买点儿回去。”
“她现在有伤口,能吃这种东西吗?”雷穆一面停车,一面问道。
夏语雪吐了吐舌头,耸肩道:“谁知道呢,她要不能吃,就便宜我啦。”说着,就一路小跑着过去,冲卖卤菜的大叔笑道:“那个,我要一只酱鸭,给我切一下,多放点汤哦。”
雷穆看着夏语雪可爱的样子,摸着方向盘笑了起来。夏语雪擒着酱鸭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雷穆在那里傻笑,于是便问道:“你一个人笑什么呢?”
“没什么,这家的酱鸭好吃吗?”雷穆换了个话题。
“嗯,挺好的,花花可是吃货,她介绍的,肯定不会错的。”夏语雪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