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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现在正坐着马车走在一条荒芜的小路上,路况哪里有官道那么平整,车轮一个不小心便陷进了淤泥之中,车夫驾着马拉了好半晌也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车夫将二位请下马车,重新使力。
  任刃和林泽生撑了伞站在路旁看着车夫已然浑身污泥,拉车的两匹马也蹬着蹄子嘶吼不已,想了想也不顾地上的泥污,便要上去帮忙。
  这时却从路边的矮丛中窜出几个黑衣人,手中握着明晃晃的砍刀将他二人围在中间,拦住了去路。
  任刃左手一动,匕首入掌刚要起身迎上,却被林泽生拽住了胳膊。
  “别冲动。”林泽生摇摇头,观察着来人的装束,一时也猜不准他们的来头。但只是将自己二人困住却不动手,应该不是为杀人而来。
  “林大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拱手,很是尊敬的说道,“我家夫人让我带这个给您。”说着,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一枚银针,在雨水的滋润下闪着柔润的光泽。
  “哎……” 林泽生看了一眼之后就很是哀怨的叹了口气,对着黑衣人道:“罢了,连这最后一枚银针都拿了出来,看来真是拖不得了。”回身拉住任刃的手腕,“我跟你们走便是,只是这孩子必须跟着我,我还得为他治病。”
  “多谢林大夫,请随我来。”黑衣人面露喜色,忙一挥手,另外几个黑衣人立刻收起了手中的武器,站到他身后,恭敬地弯下身子为林泽生引路。
  马车也不要了,二人遣了车夫回去,便跟着黑衣人冒着大雨向不远处的山中进发。
  “我算是被你连累了。”任刃忍着鞋子已经被淤泥和污水完全浸湿的不适,奋力爬上一个小斜坡后抱怨着。
  “对不住了。”林泽生笑着伸手拽了他一把,“他们的夫人和师父是旧识,师父欠了对方人情,便给了三枚银针可随时向医圣谷求救三次。如今他们既拿出银针来了,我只好帮这个忙了。”
  任刃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才看清了脚下的路,雨伞早就被扔了,双手抓着横出来的树枝借力向上爬着,不由得讥诮道:“你这徒弟也够命苦的。你师父和我爹交好,你就去随军,你师父欠了人情,你就去帮着还。若是有人要杀你师父,你是不是要替他一命?”
  “我的命哪有师父的金贵,仇家岂能看得上眼。”林泽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煦,与冰冷的雨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任刃闻言身子一歪,差点栽到泥里,幸好抓住几根长长的杂草才稳住了身子。林泽生的言下之意就是帮师父点小忙无所谓,送命就算了?医圣谷不是最讲尊师重道吗?他以为以林泽生的个性怕是为师父而死会觉得是徒弟应做的呢。
  看到行走在前任刃的惊得差点摔倒的背影,林泽生暗暗一笑,继续道:“我还年轻,更应珍惜自己的性命多救治些病人,才能不堕了我医圣谷的威名。”
  此言一出,不只是任刃,就连前面领路后面断后的几个黑衣人也是身子一歪,显然都听出了林泽生的潜台词:我还年轻还有用处,至于师父岁数大了,死就死吧,我无能为力……
  任刃揪着手中的杂草暗暗使劲,觉得自己傻透了。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之前怎么会认为秦老头的徒弟是迂腐古板之人?
  侠义庄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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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苦的步行了半日,一行人才终于到达位于山顶的“侠义庄”。
  任刃听到这个名字时嗤之以鼻。他对江湖之事不了解,即使沿途林泽生为他介绍了侠义庄在江湖的地位,任刃虽然当着黑衣人的面是一通敬佩的赞美,但心中却是不屑。无非是一个土匪窝子,何来侠义?就如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人人称道他是明主仁君,可他却清楚那人究竟做了多少龌龊下作之事。
  路途中吃了林泽生塞过来的药丸,到了山庄后又立刻泡了个热水澡,任刃才算从瑟瑟发抖中缓过神来,身体虽有些疲乏,但终究没有感染伤寒,这让林泽生也放心了不少。
  沐浴之后收拾停当,任刃和林泽生才一起出现在山庄的大堂之上。
  刚刚步入大堂,还未来得及观察,任刃就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天啊,哪里来的美少年!”只见红影一闪,任刃觉得身前温香软玉,这才赫然发现自己已被女子搂在怀里。
  “天啊,真是清水出芙蓉!”只见一美貌少妇一手搂着任刃的腰,一手捏着少年的脸颊,直捏的任刃眼睛泛酸也不肯撒手,“这手感,啧啧!还是年轻好,来,姐姐香一个!”说着,嘟起红唇就向任刃的脸颊凑去。
  任刃已经完全呆了。
  腰间又是一紧,林泽生已经将任刃从这女子的怀中解救出来,看着少年脸颊飞红一副吓傻的模样,忙解释:“别害怕,凤娘她就是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习惯就好了。”
  “哎呀,小生生,你说的这是哪里话,难道你怪我冷落了你吗?”凤娘一身紧身大红的衣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线条,美艳不可方物的杏眼一挑,带出几分娇嗔的风情,身子一扭就要向林泽生扑去。
  “咳咳,夫人……”一直站在凤娘不远处的中年人默默抹了把汗,清了清嗓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哎呀,二当家你真是的,这寨子里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养眼的,人家摸摸都不行!”凤娘嘟着嘴跺了跺脚,气呼呼的回身坐到了主位上。
  任刃叹为观止,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他曾经见过的要么是行止贤淑的名门闺秀,要么是娇媚柔美的深宫女子,何曾见过这么……呃,直白的……
  林泽生长身玉立,对着主位上的凤娘拱了拱手,面色平和,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应夫人之请,林某多有叨扰了。”
  “小生生你这就见外了~”凤娘飞了个媚眼,见对方完全不为所动也不生气,声音倒是正经了些,“你来了不知我们有多高兴呢。两位先去用膳吧,待我夫君醒了自然会去叫你。”
  任刃再次呆掉。
  这……她有夫君的?有夫君的人还当着众人的面调戏陌生男子?华国民风什么时候已经开放到如此境地了?
  在任刃愣神的时候,人已经被林泽生拉回了卧房,饭菜也已然上齐。闻到香味任刃才回过神,举筷尝了一口顿觉美味,便大口吃起来。但同时心里还想着刚才的奇女子,一不留神噎到了。
  “咳咳……”任刃呛得脸色通红,咳嗽的眼泪都溢了出来,倒把一旁的林泽生看乐了。递给他一杯茶帮他顺了气,林泽生才笑盈盈的开口:“凤娘看起来行为怪异,但实际上最是专情侠义的好女子,你接触多了就会喜欢她的。”
  任刃擦着咳出来的眼泪摆摆手,这样的女人他可吃不消,还是少接触为好。
  “说来,凤娘也是苦命的。”林泽生帮任刃夹了口菜,说道:“她的夫君虽说是侠义庄的大当家,但一直体弱多病,多亏了凤娘侠义庄才走到现在,所以即使大家口中不说,这庄子里真正的当家人却是她了。”
  任刃惊讶的止住了咳嗽,这女子竟如此厉害?他记得林泽生说过侠义庄在江湖中也是享有盛名的,鲜少有江湖门派敢来招惹侠义庄。
  “以凤娘的才情容貌,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偏她就一心跟着身体不好的大当家,当年着实令很多人不解。但如今已经二十年过去,凤娘仍心只在他一人身上,为了给他治病,三次银针全用在他一人身上。”
  任刃打断他的话:“二十年?这凤娘多大了?”
  “至少三十有五了吧。”林泽生估计着。
  任刃傻眼,那凤娘怎么看也最多像是二十出头的美貌少妇吧?
  “呵……”林泽生低笑,“习武之人本就不显老,外加有我医圣谷的驻颜之术,凤娘看着年轻些也是正常的。”
  任刃的目光突然变的有些怪异,上下打量着林泽生,“你多大了?”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该不会也是年近四十的人吧?
  “我今年二十有四。”林泽生显然知道了任刃的想法,啼笑皆非的伸出筷子敲了敲他的头,“吃你的饭,一会儿去医病还需要你帮忙。”
  “哦。”任刃乖乖拿起饭碗吃饭,觉得幸好自己身边这个不是童颜不老的妖精。
  果然刚刚放下碗筷,就有人来传唤说大当家醒了。
  林泽生也不耽搁,就拎着随身携带的小包裹直接进了内宅。
  任刃随着林泽生走进内室,看到的是一间书香浓墨的屋子,与江湖中人倒有些格格不入。门边依墙而立的是一个巨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巨大的书桌占据房间的另一角,上面一个紫檀木制的笔架,挂着各种型号的毛笔。墙壁上更是各种的书画笔墨,匆匆一眼扫去似乎都出自名家之手。
  任刃暗暗咂舌,这房间怎么看都像是书香门第的书房,居然会是土匪头子的卧室,真是出人意料。
  “大当家。”林泽生对着在床上躺着的男人拱手致意,这才将任刃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这边。
  床上一个男子仅着中衣,黑色的长发发尾处有些枯黄的披散在枕头上,虽然面无血色虚弱非常的样子,但也能看出儒雅非常的五官却是十分出众的。
  “林大夫,真是麻烦你了。”男子面露微笑,伸出手,手指苍白柔韧。站立一旁的凤娘忙将他扶了起来,靠在床头。随着他的动作,身上覆盖着的薄被滑落,任刃清楚地看到男人的身体几乎连单薄的中衣都撑不起来,怕是已经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凤娘扶着自家的夫君,也没了之前在大堂时的直率泼辣,坐在那男人的身边,动作轻柔的掏出手帕帮他擦去额角的虚汗,然后将男人的袖口卷起,示意林泽生上前把脉。
  林泽生手指轻搭在男子的手腕,片刻后,面色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
  凤娘俏脸一白,刚要开口,却被男人抢了先,“既然如此便罢了吧。”颇有些心灰意冷。
  “不行!”凤娘娇叱一声,恢复了泼辣本色,杏眼瞪着林泽生,“医圣谷岂能食言而肥,既用了银针求你,就必须保住他的命!”
  林泽生还是摇头,缓声说道:“凤娘,虽人人称道我是神医,但我不是神仙。”
  凤娘闻言身子一颤,脸上顿时血色全无,眼中隐含着祈求,“再无他法了吗?”之前找了多少名医都说无法,她最后的希望便是医圣谷……
  一个一向泼辣的女子居然露出这种神态着实让林泽生有些不忍,刚要出言安慰,却被人打断。
  “凤娘,你用了银针?”男人虚弱的声音插了一句。
  凤娘暗自叫糟,情急之下居然说了出来。
  男人已然闭上眼,将头扭向内侧,疲惫的说:“林大夫,不好意思劳烦您空跑一次了,我不治了。”
  凤娘大急,站到床边探手去摸他的脸颊却被避开,急得直跺脚,“林大夫来都来了,你为何不治,你就这么想死吗!”
  男子依然没有看他,呼吸有些不稳的说:“你一个女子长期在这山寨之中总是不妥,留着银针日后若有变故还可以寻求医圣谷的庇护,何苦将最后一次机会浪费在我的身上,我横竖都是撑不下去的人了……”
  “你……”凤娘气急,芊芊食指指着男子的脸庞气得发抖,却舍不得说什么重话,一气之下回手狠狠扇了自己一掌。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响起,顿时惊得在场几人都傻了眼。
  凤娘这一掌下手极狠,俏丽的脸庞顿时红肿起来,男子回首见到这一幕也心疼起来,嘴唇张了张还未说什么,就被凤娘抢了先。
  “我告诉你易时,老娘我嫁给你二十年,多少风浪都过来了,好不容易风波都平了能过上安稳日子了,你就敢给我去死?”凤娘红着眼,杏眼中的雾气渐渐有如实质,声音抖得厉害,“我不顾父母之命嫁了你,不顾世俗目光接管了这个庄子,可不是为了让你能走得安心的!”
  男子面色复杂的看着激动的凤娘,一时没了语言。
  凤娘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雾还是凝聚成了水滴落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咬牙道:“你今天治也好,不治也好,我凤娘就把话放在这,你若是死了,我就带着孩子随了你去!”
  男子愣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直昏暗无神的双眼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喜色:“凤娘……你是说孩子……”
  凤娘撅着嘴带着鼻音重重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男人的目光自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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