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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7

  此反应,可转而,一抹笑容浮上了他的嘴角,我能感受到那抹笑容的温度,很冰,很凉,犹如冬夜里最寒冷的风
  “怎么?是羞还是怕?”他的语气冷得可怕,我哆嗦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见我不理他,突然笑得更开了,“莫非是我高估太后了么,竟然把一个胆子这么小的孩子送到我身边。”
  我死死拽着喜帕,咬住下唇硬是不让自己出声。
  他见我如此反应,叹笑一声,转移了话题:“你哥哥帝峻可好?”
  我点头以作回应,他勾了勾唇角,轻轻在我身边坐下:“你可知,我去过你的家乡草原,那里的景色很美,人也很单纯。”
  我微怔,心中竟有了丝窃喜,可窃喜过后,我更不愿让他揭这喜帕了。
  “莫非你准备一直不和我说话么?我可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啊。”这次,他的语气不再冰冷,却是有了笑意。
  我摇头亦点头,又是回答地摸棱两可。
  他轻叹一声,隔着喜帕摸了摸我的头,可声音却蓦然沉了下去:“倾城,在这宫里,懦弱和单纯是最忌讳的东西,因为随时随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吃了你,包括我。”
  他说最后三字的时候,语气瞬间犀利起来,尽管隔着喜帕,我仍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投射而来的目光是如此冰冷地令人心颤。于是,终于忍不住了,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不会。”
  “哦?为什么?”他哼笑。
  我顿了一顿,抬头对上他犀利的目光:“因为,你是善良的人。”
  惊讶从他的眸心忽闪而过,更或许不仅仅是忽闪,而是停留了很久,他怔怔地望着我,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可转瞬又被一种嘲讽代替:“太后就是这么教你对我说话的么?”
  我本想对他笑,可听见他这句话一刹那,我的笑容彻底僵硬住了。他不再看我,而是甩开我的手,从我身边站了起来:“倾城,听说你比洛雁还要美上几分。”
  我不答他,甚至暗暗讨厌起洛雁这个陌生的名字,可是,这样的抵触并没能维持多久,另外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半脸的翠绿面具,似是玉做的,很薄,形状有些像展翅的蝴蝶。
  我楞楞看了面具半会,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莫怪我,我不想让红颜成为祸水。”
  他冷望着我,银白的发丝吹扬在半空,染着星光的荧蓝,沾着月光的淡漠。
  我忽一犹豫,伸手,将面具接下。
  “以后,我再也不能摘下它了么?”
  戴上面具的前一刻,我定声问他。
  这回,轮到他不回我话了,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咯,我轻笑,在戴上面具的后一刻自行拉下头上的鲜红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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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和我告别么?……
  ……不,我有预感,我们会再见面的……
  ……那我们拉勾,再见面时,看谁先认出谁……
  ……好……
  喜帕乘着风,从他面前轻盈落下,那一刹那,我看见他眸心淌满了惊讶与困惑,于是,悄悄地,我竟得意了起来。
  谛听哥哥,是我先认出你了,很厉害吧?
  像是自欺欺人般地,我在心里对他夸耀道。
  其实,我并不讨厌这副面具,一来为它并不难看,二来它只有半张,正好架在我的鼻梁上,并没遮住我的嘴,所以,他依旧是可以看见我对他笑的。
  于是,我笑了,从床上跳下来望着他说:“好看么?”
  我只是想告诉他,给我面具没关系,让我一直戴着它也没关系,只要能让他不知道我就是草原上的那个丫头,只要能够让我在他心目里的身影永远单纯如一,我就会很满足,很开心。可是,他却愣住了,充满惊讶的双眸突然一黯,那种神色,竟是痛心。
  “你,早点休息……”他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从宫阁大门走过,渐渐消失在花园尽头,心里只觉得对他很是不舍,并没其他太多的情素。可是,很多年以后,等我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女人心思了,我才突然发觉,自己的新婚之夜没有夫君陪伴,竟是如此悲哀的一件事情。
  一张面具,等于昭示了我与谛听之间僵冷的关系。
  初来宫廷的那几日,即使整天躲在芳草居里不出去,谣言与嘲讽仍会源源不绝地传入我耳,太后对此不闻不问,甚至对谛听给我面具的事毫无反应。
  按照祖上传下的规矩,立后的两年内,君王不得纳妃,不得纳嫔。听玉儿说,谛听每晚都会招一个宫女去他的天涯殿,没过几月,宫里突然多出好多婕妤昭仪,我知她们各个都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偏是我,成了他们梦中的魇。
  于是,更汹涌的暗讽,更疯狂的偏嘲,我把自己关在芳草居里,自以为不出去一步便能听不见也看不见,可是,在如此人云亦云的宫里,我怎能如此轻松的逃开一切?
  白天,捧着先生给我的书,说是为了打发时间,思绪却飘到了遥远的草原。
  夜晚,趁着人不多的时间,我会偷偷跑到离天涯殿不远的池塘边,并非是我故意要接近那座宫殿,只是这里的月,倒映在水里,实在太美……
  芳草居里没有镜子,我的脸被掩着,镜子放我这儿反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既然如此,不如不要放置镜子,让镜子去它该去的地方,至少这点权利,我还有。
  没有人见过我的面容,即使是服侍我的宫女们也没有,每每梳洗,她们都会退到一边低下头,她们不能看,她们不敢看,由于没有镜子,真正看清自己戴着面具是何等容颜的时候是第一回坐在池塘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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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月光,我看见青玉面具遮掩住我的半张脸,犹如一只青色蝴蝶静静停留在我的鼻尖。
  由于这里的月光,由于这里的袅无人烟,大婚后的半个多月,我几乎夜夜到此,却从没注意过,这里之所以静谧没人是因为离此不远的宫楼便是画坊,画坊的画师们常在这儿作画,谛听是惜画之人,特地圈出此处赠予画坊,不让宫女侍卫随便进入。
  于是,有一夜,当一个画师站在画坊顶处作画的时候,我刚好坐在池塘边,赤脚踢打池塘的水面,我喜欢看水花在月光下飞溅出点点晶莹,仿佛只有对着如此晶莹的东西,我才能真心笑开。
  于是,在我浑然不知的时候,那个画师认真将我画下,甚至在几天后的夜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呈递给谛听与太后。
  由于我太小,那次夜宴,我没有出席,也庆幸自己没有出席。
  只是夜宴后的一天,太后终于把我唤去。
  她笑看着我的面具,轻摇头道:“这世间有许多东西都能被遮掩,惟独两样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一是人心,另一样,便是能动人心的人美。”
  她扬了扬手,一个宫女立即抱着画卷上前。
  我从她的笑里看出了几分得意的味道,隐隐感觉她定是从面具里揣摩出了什么,只是始终不点破,仿佛在等戏开场。
  而后,画卷被展开,我看见了画里的自己,坐在池边,迎着晶莹如雪的水珠,笑望天上明月。
  太后忽地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城儿,你可知,眼前这副画在昨日夜宴上惊起了多少人么?你可知,那群一直讽你笑你的女人昨日在夜宴上是何等的不甘与妒忌么?她们太肤浅,只认为人的美就是容貌的美,又怎会料到,你的美根本不是一张面具可以遮掩的了的,城儿,不要辜负了这种美,要好好利用它,千万不要辜负了。”
  后来想想,太后并非对谛听给我面具的事不闻不问,她只是在寻求一个机会好一鸣惊人,更或者整件事根本就是她处心积虑安排的一个巧合,一个天衣无缝的巧合,震慑住整个后宫的同时也逼着谛听无法忽视我的存在。
  这场夜宴之后,宫里不再有人对我说三道四,似是谛听下了明令,谁敢再对皇后不敬,一律当罪论处,我清楚,这些举动并非是他为我的容貌所动容,只是,他需要给太后一个答复,为这场小风波划下真正的句号。
  而我,虽说只见过那画一眼,却就此无法忘怀。
  画的笔法很娴熟,当真如梦似幻,可真正让我惊心的却是画里我自己的笑容,一直以为我的笑是明亮而欢快的,认识我的每个人也都说,我的笑是明亮而欢快的,可偏偏,那个月夜下的我,笑得如此无力,如此苍白,仿佛曾经自由调皮的我已经不在,坐在池边的,只是一缕寂寞幽魂。
  托这件事的福,我渐渐过上了正常生活,太后命我每日必去向她请安,说是请安,其实就是对我的暗中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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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有一子一女,皇子去边疆习军,只有一位公主陪在身边,公主名吟雪,比我大三岁,却恍然一副十六七岁的沉稳模样,我渐渐明白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意思,在这沉郁深深的宫城里长大的男女,注定都会比平常人家的孩子成熟地更早些。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吟雪长地国色天香,又天生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难怪教我们书的台甫会如此看重她,我虽是皇后,可毕竟也是个孩子,所以得随宫城里的公主皇子一起读书,与吟雪的天资聪颖相比,我简直是台甫心中的一个痛,上课不是睡觉就是逃跑,几乎每回都把他气地胡子上翘又奈我不得。
  “皇后啊,女经是每位女子必读的圣书,马虎不得啊。”他苦口婆心地把书递到我面前,我却傻呵呵地乱翻着,完全没心思去读它,其实,他上课的那些东西我早已都学过,在军营的帐篷里,先生全部都教会了我,只是我偏偏喜欢装糊涂,偏偏不想讨好他这个自恃甚高的台甫,在我眼里,除了先生,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令我心服口服的老师了。
  不过我不讨厌吟雪,甚至挺喜欢她,她总是静静的,让人看不进她心里,仿佛阳光下安静盛开的白莲,那份美只等人来赏,不随意招摇,我常会边吃着宫女送上来的点心边傻傻看她写字作画,有时,她会回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于是,我也对她笑,两朵笑在阳光下同时绽放,那种令人心惊的美,我可以从周围人的眼神中看到。
  似乎,喜欢她的还不只是我,也不只是台甫,还有谛听,每隔时日,谛听就会挑些礼物来送她,或许因为她是太后的女儿,更或许她本就可人,让人忍不住地想怜她,可她似乎并不喜欢谛听的礼物,每每接到,她的笑容都会霎然淡去,转而换成与谛听一样淡淡的忧伤,慢慢沉淀在她的眸心深处。
  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缘故,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半年后竟还有了眩晕咳嗽的迹象,玉儿问我要不要请太医,我摇头说不要,那种感觉,竟有点像赌气,赌气没人关心我,没人会像怜爱吟雪那样怜爱我,恨不能哪天自己突然昏死过去,然后惹急一群人跑我宫殿来,但回头再想想,又会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现在想想,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如果不是因为昏厥,可能我永远也不会发现那座院子,永远也不会遇见那个人。
  那天从太后寝宫出来,我突然想慢慢自己步回去,便差遣玉儿先行回宫给我准备沐浴,正值盛夏,天气很热,有点闷,才走一半,我的昏眩病便发作了,眼前突然天旋地转,转地我完全没了方向感,我强忍着又走了一会,只觉得胃在蠕动,头好涨,周围的蝉叫好吵,在吸气时,一口气没提上来,人却摔了下去。
  我昏过去前,最后看到的是纯净的蓝色天空,然后是一张人脸,一张算不得美却极起温婉的脸,渐渐在我脑海里融化成了雾气。
  “皇后娘娘,您可是醒了。”睁眼后的第一时刻,我便听见了她的声音,她的语里略带笑意,犹如古筝的琴音,天籁般动听。
  我转眸去看她,却望见她眼中闪闪莹动的惊艳与欣慰:“常听人说娘娘的容貌如何不可方物,今日见着,才算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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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笑:“戴着面具,你也能看清我的美丑么?”
  她略是摇头:“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愈是看不着,愈是让人心痒,无形中增强了美感。”
  我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歪了歪头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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