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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向来他的酒量就没有水颜好。
水颜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还是有了一些醉意,来到窗前,抬头看看天,无奈的再次笑了笑。
还好,现在还是有人关心她,还好,或许她死了后,还是会有人在记得她。
江硕侨抽开房门,微微的喘了一下气。
季凌阳确实磨人,他的野心也让他叹为观止,但想利用他,找错了对象。
“喝了不少了吧。”开口,眼神望着水颜那有一丝绯红的脸。水颜点了点头,身上的喜服还未脱下。
“今晚没有月色,但想请佳人到外走走,可否?”伸出自己的手,想等待水颜的柔夷放到上面。
迟疑,脸上出现了思考,笑了笑,转身走出房门,但放在空中的手,她是怎么也不敢放上去,因为自己没有了资格。
江硕侨难免有点失落。
“都醉了,还这般拒绝我。”开口,有一丝撤娇的味道。
水颜转过头,青丝在夜风中,随风摇摆,有一些醉人的模样。
“我已经是人妻,而且还是残败的身子,拉住你的手,会对不起你的。
”落寞的话语,说的却是实话。
江硕侨顿时语塞,确实没有想到水颜会说出这般的话语。夜里有着露水潮湿的味道,腹部又有一丝疼得,深呼吸了一下,装出无所谓。
“你说,我死了后会葬在哪里?……王爷会不会在墓碑上刻上爱妻啊?……千万不要,我可不想。”露出白玉般的皓齿,笑得有些单纯,话语也单纯,只是早已在暗示着,要发生的事情。
江硕侨蹙眉,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救她,更想照顾她,哪怕她做的女红难看,但就是想守护她,可是那虚弱的脉搏,只是在不停的告诉他,她身子的已经枯萎,被那天折的孩子,废了所有的心脉,她的身上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燃烧干净。
“再说,我和王爷又没行礼,也没有夫妻之事,怎么可以写上他的名字。”真的有些微微的醉意,话语中有了娇气,甚至表达的意思都有些荒唐。
收住脸上的笑意,眼神飘忽到远方。
“我死了,我想……我想和我的孩子葬在一起,今生没有缘分,至少来生让我来偿还欠他的。”幽幽开口,确是无尽的伤感。
“好,我答应你,你死了,我将你葬在你孩子的身边。”江硕侨的话语有着宠溺,但在此时的宠溺确实有些残忍。
“不,我要和孩子葬在一起,但不要葬在阎府的祖坟。”摇了摇头,有着了抗拒,那里的坟地怎么会让她进去,她带着什么样的身份进去?
江硕侨愣住,大步的上前,突然将水颜搂进自己的怀里。“你真的想得有些多了,还活着的自己,怎么想着墓地的事情。”温柔的语调,但眼神里是伤心。
江硕侨有些怨自己,为何自己要在意这样的女子,确实有些伤神。
水颜点点头,确实不该去想,想了又怎么样,但眼里的雾气还是化成了水珠沁湿了江硕侨的长袍。
其实真的不想去想……
红色灯笼里的烛火,被一阵夜风吹灭,无尽的黑夜里,苍穹是如此的让人迷惘,心变得无奈,伤痛,残缺的过去,有些让人觉得无望的未来。
清晨的别院的阁楼里飘出了阵阵的香气,郁骐拿着手中的肉块征求的望着水颜,不知道这熬的粥里面放还是不放。
水颜笑了笑,上前,拿过那装有肉块的碗,但手一捏紧碗沿,手就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碗从手间滑落,幸好郁骐手快,不然那肉块便散落一地。
水颜握住自己的手,手还在她的掌中颤抖着,扯开笑意想掩饰不安。
江硕侨愣了一下,小声的叹出一口气,已经是无奈。
水颜的身子,她的脸色,还有那不均匀的呼吸,仿佛总是在提醒她的时日不多。
郁骐熬着小锅里的粥,对于水颜的不适有些没注意。
“好香,在煮什么?”折扇摇曳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抬起头,水颜的脸上出现了微微惊讶。
至从新婚那日才见到的王爷这次悠闲的出现,但这样的身影,始终是让水颜觉得有一丝害怕,因为如果不是有事,王爷又怎么会出现?
伸伸手,将水颜招到屋外。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都感到惊讶和诧异。
水颜跟在季凌阳的身后,心情更加的凝重,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做,想想他是不是又在打算着什么计划。
转过身,脸上依然温柔,就连那笑意都温柔得舒人心。
“有多久没听见过你的琴声了?”扬着天,故作思考的样子。
水颜蹙眉,叹了口气。
“王爷想听,奴婢就弹奏给你听,但只是手没有先前灵活,弹奏出来的曲子或许已经没有先前的动人。”如实的开口,扯动的却是心里的疼痛。季凌阳抿上笑意,不可置否,但他此时的表情,却让水颜清楚的知道,他在打算什么。
宁静了一下,没有迟疑的再次说道“五天后,阎濮昊会和公主一起要到这里来,他们是赴皇帝的口谕,说要看看我们这两对夫妻,原本公主想拒绝,本就有孕在身,但……还是答应了,毕竟有夫君在自己的身旁,就算身怀六甲也许也是平安的。”平缓的语调,在水颜听来,怎么就这么的刺耳,这么的心痛。
对,有夫君的妻子,怎么会不安全,幸福……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在乎的,他怎么会不去保安全。
“我明白了,王爷,到时你要奴婢做什么?”开口,只有顺从,在这里他有反驳的理?
“这几日好好养身子,在五日后我要看见一个娇媚动人的水颜,我要听见你那动人的琴音……你也不想他看见你那虚弱的样子吧。”有着诱惑的语句,但加上最后那个他,就真的变了味,好像变成了讥讽。水颜愣了一下,都逃到这里来了,他还要在她的面前出现?
抿了抿苍白的唇,看见自己那纤瘦有些泛黄的手,脸上的嘲笑是如此的明显……也罢,反正都这样残破的身子,那就让它殉丽的离开。眼里出现了一些光芒,要让她娇媚动人,那日她就娇媚动人,或许那将是她水颜出现在他们记忆里的最后画面。
也好,这样离去,也总比带着苍白离去,一脸的病态,还看不出美丽的自己。
轻声咳嗽了一下,欠身,转身走进屋子里。
江硕侨和郁骐脸上有着疑问,但大家都没有说出口。
以后的几日里,天气都变得潮湿,下起了一阵阵的大雨,但水颜却开始变得有些忙碌,她四处找着药材。
这是她学的毒药里面不敢用的一味毒药,据说那毒药会让人经脉回流,据说这毒药会让人肢体灵活得无骨,据说这毒药会让人在最后的十二个时辰里,美艳动人,只是这样的毒药,给了你最后的美丽,但在十二个时辰过后,经脉紊乱,血液倒流,直到死亡。
正文 074 燃尽
认真的将药粉捏成药丸,然后放进腰间的瓶子里,可惜还未放下药瓶就被包在另一双大掌中。
“什么东西?”淡笑的开口,脸上虽然有着疑惑,但眼里却很清楚那是什么,最近水颜找的每一味草药,他都清楚明了。
水颜微微的愣了一下,将那瓶子夺到自己的手中,然后认真的栓在腰间,迟疑了一下才轻声的说道“这是王爷叫我准备的毒药。”
水颜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忽,毕竟江硕侨是懂医术的人,她用的那些草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用途?
“季凌阳要这药干什么啊?”江硕侨摇摇头,确实想不明白。
“我从不问他这药用来干什么,就像过去一样,他叫我去毒人,我也不会去过问那人的身份,和为什么要毒他。”水颜淡然的说着,只是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想想过去,她确实也狠心得让人害怕,沦为今日的田地,是不是也算是报应?
“季凌阳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江硕侨叹了口气,话语变得有些语重心长
水颜淡淡的笑了笑,这世上还有谁又是真正的好人,只是像他们那样染了过多的血腥的人,总不会挂上好人的名讳吧?
手放到自己腰间的小瓶子上,明日一过中午,她就吃下此药,今生她也要徇丽的离去,是自私的想让人记得她也好,是想解脱也好,反正明日就将会是她最美丽的日子,然后在那绝美的美丽中,自己慢慢是消失,不要留下任何一点味道……
夏日里璀璨的阳光,在午后,扎得人睁不开眼睛,王府从昨日就开始忙碌的准备着,糕点用的最好的,水果用的稀有的,就连厨房准备的饭菜,有大多数都是进贡的东西。
拿出尘封的琴,上面的尘土已经明显。
抚上琴弦,受伤的那一只手,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水颜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如果今日真用这只手去弹奏琴音,那今日到这来的皇帝,一定想杀了她的心都有吧。
关上房门,落下门闩。
原来在王府里的衣物都还在,其实现在看来,每一件裙衫真的有着勾人魂魄的本钱,想想季凌阳在为她准备这些衣裙时,其实早已打算好了,她这一个棋子的用途。
微微的喘了口气,现在的身子,就这么活动了一下,就有些难受。
拿出腰间的瓶子,还是迟疑了……真的吃下去?
叹了口气,笑了笑。
已经没有什么期待的她,难道还在等着什么奇迹?
将药丸放进自己的嘴里,苦蔓延到唇舌,其实这药有好听的名字,叫残存,但在水颜看来,这样的名字还不如叫燃尽,就像最后的火焰,燃烧在物体上面,凄楚而孤寂的静静燃烧着,然后慢慢消失。
用力的咽了下去,头放到琴上面,紧闭上双眼,等着药效发挥。一个时辰后,水颜觉得自己的浑身的整个血脉都像干枯的花草,遇见了久违的雨露,整个都亢奋了起来。
晃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熟悉的疼痛却早已感觉不到,眼前的事物清晰得美丽,就连已经成灰的心,突然都跳动得厉害,好像周围的一切让人心动得不想离去。
笑了笑,红唇在挂有绯红的脸上显得娇艳而动人,垂在肩头上的青丝,也变得原来那样的清幽。
走到铜镜旁,美丽动人的脸,在铜镜里似乎都能看见光泽,这样娇媚的自己,水颜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梳上发髻,桌上的发钗在头上,都显得有些失色,仿佛那绝美的脸颊才是动人的主题。
打理好衣裙,擦上胭脂……但铜镜里的眼睛,却有着让人心疼的落寞。
有人敲门,敲门声显得着急。
打开房门,门外的人,呆在一旁。
“我美吗?”掩住自己的红唇,娇媚的说着。
江硕侨有一瞬间的晃神,甚至自己的眼睛有些离不开水颜的脸,但他突然拉住水颜的手臂。
“那毒药是你自己做给自己的?”惊恐的开口,脸上有了害怕。
“回答我,我美吗?”再次拉开笑意,无所谓的询问,不去管江硕侨脸上的怒气,反正药以吃下,难道还能吐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厉声开口,话语中有了后悔,如果昨日知道是她吃下这药,就算是抢,也要抢过来。
“反正都是死,何不死的漂亮。”露出皓齿,再次一笑。江硕侨摇了摇头,眉宇间的怒气和哀伤是如此的明显。“但在我死后,我希望你要记得将我和我的孩子安葬在一起就行了,欠你的恩情,来生我必定回报。”收住笑意,将额头放在江硕侨的肩上,祈求的开口。
江硕侨用力的捏紧拳头,不想答应,他在后悔着,后悔不懂水颜,如果懂,那毒药或许真的入不了她的口。
没有等到江硕侨的回答,水颜并未感到意外,拉动裙摆,转身走进屋子里,抱住桌上的琴。
“天色已经快要黑了,等一下,该来的主都会来了吧。”缓缓开口,不管现在多么娇媚的脸颊,依然藏不住她那双孤寂得伤神的眼,是不是所有知道自己死亡的人,都像她这样绸怅。
双手拽着自己的琴,没有再看江硕侨,缓步的朝早已设好宴的大殿走去。
大殿里,混杂着的香气,让人有些贪恋,将琴放到琴架上,调动了一下琴音,突然有人拉动了一下她的袖子。
转过身,一位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