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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狂奔。
  时间停顿,秋筠思维空白,就听耳边呼呼风声。
  不知多久,战马停下来,秋筠眼前晃动亮光,熟悉的女子声道;“可回来了,急死我了”,秋筠才恢复点意识。
  长时间在生硬马背上,对一江南长大的弱女子,实在不是她所能承受,
  秋筠只剩下半条命,趴伏在马背上,动弹不得,那男子小心把她轻轻抱起,抱入一片通亮的大帐里,放在铺着厚实软榻上。
  秋筠双腿才恢复,又经一路颠簸,骨头都像撒了,仰躺着,一动不动,不能翻身。
  那男人吩咐几句出去。
  那姑娘俯身温柔地问:“你怎么样?还好吧”。
  秋筠苦笑,哭丧着脸,扯了扯唇角,发出细弱的声儿;“我没事”。
  那姑娘一拍手掌,进来两个侍女手里端着铜盆,棉巾,铜盆里丝丝冒着热气。
  那侍女跪在榻前,铜盆举过头顶。
  秋筠悲哀地眼神看看那两个侍女,没有莹儿,莹儿死了。
  那姑娘看她眼神就明白,哀伤地说:“莹儿自小跟着我,从未离开过,这次不是为了救我,她不会死的”,说着,她背过身,用袖口抹泪。
  良久,转过身,眼圈红红的,道:“我帮你擦擦身,会舒服点”。
  说着,绞了个热帕,抓过秋筠手擦起来,轻柔细致。
  随着那姑娘细嫩的手指,一股温热,秋筠身心舒泰。
  身上暖了,身体疼痛慢慢好点了。
  秋筠眼眶有点潮湿,想这姑娘出身高贵,却能这样细心地照顾一个陌生的女子,可见心地的良善。
  那女子似看出她心思,恬淡地笑,轻轻说道:“你好奇我如此对你,我却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哥哥”。
  秋筠听出她话里的含义,装作不知,没有接茬。
  过一会,秋筠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是谁?”
  那姑娘眼神闪烁,欲言又止,手未停继续为她擦着,歉意地笑笑道:“我大哥说不让我告诉你,怕你知道会吓到”。
  秋筠不甘心,又问:“你们是汉人吗?”
  那姑娘不承认也没否认,只微笑不语。
  半晌,方道:“我大哥说他亲自和你说”。
  又暗昧看她一眼,轻言巧笑,道:“我大哥好像很喜欢你”。
  秋筠两靥飞红,垂眸转过脸去,不知所思。
  那姑娘见状,偷偷窃笑,看她害羞,不便在说。
  秋筠睡了一晚,身子略觉轻快,至次日午时,帐子里无人,秋筠试着下地,还能走,只是走得礀势很难看,自己不觉笑了,拉开门,出去。
  昨晚昏沉中也没精神头看,今儿一看,顿时怔住,几里地的营寨,不时有穿着金人服饰的将士往来行走。
  秋筠一下子茫然,这俨然是金人大营,那男子怎么带自己来了这里,看那姑娘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像居家安稳,不禁起疑。
  心头掠过一个不好的念头,朝很近的一个帐篷走去,这帐篷金顶看似华贵而考究,有异于周围其他营帐。
  金人士兵看她并不拦阻,知道她是少主的人。
  还没走到门口,一下看见左侧过来一群人,秋筠忙闪过一旁,中间走的正是那男子。
  只听手下一金将领,道:“葛王,李彦隆意图不轨,还是早加防范”。
  ‘葛王’秋筠默念,葛王是谁?
  那些人进了帐篷,秋筠却仍站在原地,暗道,看样子这男子是金人,这些金将领尊从他,他必不是汉人。这样想,主意打定。
  不能在这里久待,宋金两国势同水火,靖康耻,家国破,自己怎么能与金人有瓜葛。
  不行,应该立刻离开。
  不管他是好是坏,他都是金人。
  秋筠回到帐篷穿好那姑娘放在榻上的棉衣,正好此刻无人,秋筠出去帐子前解开拴着的马,牵着往出走。
  走到营地边,有两个金人用金国语言问了句什么,秋筠猜可能说干什么去。
  秋筠往前面一空旷地指了指,意思是遛马。
  那两个金人似乎得了主子吩咐,不敢拦着她,就放了她出去。
  秋筠牵马出来,绕过山后,看不见金人营帐,立刻上马,扬鞭朝远方驰去。
  秋筠打马跑起来。
  才出山口,突然,前方积雪飞扬,似千军万马,金人铁骑奔腾呼啸着排山倒海往这边奔袭。
  秋筠立刻意识到不好,金人铁骑直奔这里,一定是消灭那神秘男人的队伍。
  数万之众,足以铲平那男人相形之下兵力薄弱的军队。
  秋筠离他们越来越近,这时,对方前哨已发现了她,呼喊着,向她冲来。
  秋筠闪念,不能带他们去营地,奇怪,临危难之际她却没有恐惧,只想到他。
  秋筠调转马头,打马向东飞跑。
  对面金人一时无措,领头的将领道:“这一定是对方细作,定是回去报信”,高呼一声:“追”。
  大队人马也调转方向,向秋筠追去。
  在说,那姑娘吃过饭,回秋筠帐子一看,‘咦’人怎么没了?急忙出去找,四处寻遍,不见下落,回来看帐子前拴马桩上空了,忙去禀告哥哥。
  葛王正和手下将校议事,猛然见妹妹闯进来,脸色惶急,知道不好,问:“怎么了?”
  “那个姑娘走了”,他妹妹急得话音里都带了哭腔。
  “什么?”
  他大惊,怎么会走了,难道她发现了自己是金人?忙召集亲兵,上马去追。
  在说秋筠,对这匹马不熟,马技生疏,原在家中只是为了好玩,没怎么认真骑过,那跑得过常年沙漠以马代步的金人铁骑。
  双方越来越近,过不了一刻钟,秋筠怕就要落入敌手。
  这时,斜刺突然出现一哨人马,打头的身礀矫健,坐下一匹白马,跃马如飞,来至秋筠跟前,一探手,就把她揽过去,掉头疾驰。
  策马扬鞭,迅疾如闪电。
  金人悴不及防,转瞬这哨人,便消失在群山之中。
  黄昏时,回到营地,那人跳下马,一把把秋筠从马鞍上抱了下来。
  秋筠看众目睽睽,想挣脱,怎奈那人抱得很紧,在金人将领爽朗的笑声中,秋筠羞红的脸埋在这厚实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那男人抱着她进入营帐,怀中柔软身躯令他悸动,秋筠感到他心跳加快,自己的心也突突乱跳,脸红耳热。
  那男人急促的呼吸拂在耳畔,她身子轻颤,心底一片酥麻。
  那男人把她轻放榻上,身体就压了上去。
  二人瞬间的迷乱,渀佛周遭一切都不复存在,天地间只二人。
  那人深眸中燃着一小簇火焰,足以把她整个燃烧。
  她身子如火炭,心软如水一般。
  此时,营帐外却传来金人号角,秋筠一激灵,试图推开他,然那男人岿然不动,秋筠急了,剧烈挣扎,那男人一愣,收了手。
  秋筠眼中的惊慌令他心痛。
  他艰难地起身,沮丧地走出门外,拉出马,翻身跃上,在茫茫旷野上狂奔,冷风刺骨,灌入他敞开的衣襟,慢慢地他熄灭了心中那团炽烈的火。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如刀绞,呆呆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94真爱
  ☆、95真相
  那姑娘悄悄进来,秋筠惊觉,低头一看,自己衣衫不整,羞赧把衣襟拉紧,耳根都泛了红。
  那姑娘调皮笑看着她,促狭地道:“怎么样?我哥哥,不错吧”。
  秋筠想她一定是误会了,羞臊得无地自容。
  那姑娘看她尴尬,就不在逗她,正言道:“这么多年,我从没看哥哥对那个女人像对你,他把你当成自己眼珠样的珍视”。
  顿了下,微叹,缓缓地道:“那日你留在府中,数万之敌,包围府邸,众将力劝,哥哥不听,单人独骑,深入险境,救你出来,从最初你二人自敌营中逃回,我就看出他对你不同于一般,他心中的坚冰慢慢被你溶化了”。
  秋筠有一丝好奇,又不好问,这男人看似三十岁上下,像是还没娶亲,这在异族怕也少有,恐怕背后有不无人知的秘密。
  那姑娘突然握住她的手,央求的眼光看着她说:“别伤害他,永远别伤害他”。
  秋筠本能地点点头,心头却很茫然,他是金人,自己是汉人,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的,她不忍让这姑娘失望,咬着唇,没说出来。
  那姑娘心思细腻,察觉到她脸色不好,紧张地道:“不舒服吗?用不用我去找大夫来,不然我去叫哥哥来”。
  秋筠忙伸手拦住她,故作轻松道:“我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姑娘温柔地道:“那你睡一会,晚膳时,我唤你”。
  秋筠身心疲惫,衾囊温暖让她很快就睡着了。
  就在秋筠沉沉睡去,门被轻轻推开。
  那男人来到她卧榻前,静静地看着她,俯□,温厚的唇敷在她小巧红润的花瓣上。
  良久,直起身,看着她熟睡中如婴儿般纯净的脸庞,唇角含着一抹温馨地笑意。
  心里说:“等着我,等我回来娶你”。
  依恋地最后看她一眼,转身大踏步出去。
  营外,号角齐鸣,队伍已整齐列阵,只等一声号令。
  二日,秋筠起来,出外一看,营地空空如野,那人队伍已开拔,只留下少数金兵守营。
  秋筠的心徒然空了,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那姑娘走来她身边,二人并立凝视远方,秋筠只听耳边轻柔声音道:“哥哥已赶回辽阳了”。
  秋筠身子一震,辽阳,那姑娘接着道:“他知道你是为救父亲而来,让我告诉你,他一定帮你救你父亲出来,你在此等他,叮嘱我看好你,海陵王凶狠残暴,你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那姑娘晶莹的目光看向她,道:“相信我哥哥,他答应的没有办不到的”。
  秋筠默默点点头。
  冬去春来,草原一望无际的鸀,似绒毯铺在大地上,一片翠鸀中,点缀寥若星辰的五颜六色的野花。
  草原的晚上,星空高远,宁静而美丽,秋筠数着星星,盼着那人回来,带来好消息。
  她坚定地相信他一定救得了老父亲,一定能实现他的梦想。
  而时局却在悄然变化,九月,金主海陵王完颜亮举全国之兵伐宋。
  十月,采石大战失败,被部将杀。
  同月,秋筠和那个姑娘赶扑辽阳。
  那人派亲信部将接二人过去。
  秋筠等一进辽阳,只见举城欢庆,秋筠从车里探出头,听百姓高声谈论。
  大意是金国皇裔完颜雍于宣政殿登基,为金世宗。全世宗即位后,改元大定,废黜海陵。
  秋筠坐的马车直拉到府邸,才入大殿,两个侍女走来,对秋筠恭敬行礼,道:“夏姑娘,陛下在清凉殿等候多时”。
  秋筠随侍女来到一寝殿,推开门,屋内遍洒阳光,一身材高大,挺拔的身影落入眼睑。
  那人被一层光环笼罩,灿烂炫目,听见门响,他回过头。
  二人相视,半年未见,他神采依旧,短暂的对视,那男人大步上前,张开双臂,把秋筠纤柔的娇躯整个拥入怀中,紧紧地。
  秋筠在他怀抱里,几乎窒息,身子颤动,他恨不得把她溶入自己身体里。
  良久,二人喘息着松开,他牵着她的手,拾矶而上,来到府中最高处,金秋十月,塞外一片金黄,美轮美奂。
  他娓娓道来,他名乌禄,汉名原叫完颜褒,太祖完颜阿骨打孙,完颜宗辅子,初封为葛王。
  自幼订婚,未婚妻乌林答氏。
  海陵王弑君篡位,自立为皇,闻乌林答氏貌美,召她入京面圣,遂起身赴京,行至良乡,自杀而死。
  自此,他心上划了道看不见的伤口,十几年未曾愈合,直到遇上夏秋筠,已死的心复活了。
  秋筠被他忧伤的故事感动。
  面前这个男人海一样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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