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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瞪她一眼,令她自背脊升起一阵鸡皮疙瘩!不过黑天使似乎强迫自己以叹气压抑怒气,没有说什么话。
吉榭儿双眼都是眼泪,他握着回声的手,似乎有着千言万语的话要说,然而,说出口的却还是只有短短的话语。
“谢谢……”
说完,不等回声回答,又对休利耶尔说:
“谢谢!谢谢你回应我爷爷的呼唤……你一定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重大的意义——它让我再度相信——神是存在的!真的!”
说完,他带着只有少年才会有的羞涩,拉着回声跑回教堂去了。
这一瞬间,休利耶尔发楞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对那难以追探的呼救声的执着,却换回了一个死过得去孩子对于神的信仰……
他有点啼笑皆非,但是,却又在心底拾起了某些早已掉落的信仰碎片。
怎么会这样?
长久以来,他不是一直在心底暗自恨着神吗?
或许,经过这一切……获得救赎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
看着回声与吉榭儿跑回教堂去,他站在夜风之中的墓园,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自刚才就一直看着他们。
一回头,蓝斯站在杂树丛的缝隙之间。
休利耶尔看着那高大的银发青年走想他,没有说话。蓝斯走到他的身边,眼光随着吉榭儿与回声的身影,停留在教堂前。
休利耶尔问:
“……你不阻止他吗?蓝斯?”
“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呢?我想为他做的事已经完成了,之后的——我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他冷漠的脸看向休利耶尔,说:
“只要我愿意……我会有许多机会可以接近吉榭儿——只不过,他现在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他有亲人,我与他之间的变化——只是如此而已……”
语气中竟然有些许落寞,因为他自己知道,从那时起,他与吉榭儿之间大的联系就已经不存在了。
“说的也是,你随时能够以吉榭儿外地的朋友自居,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待在他身边保护他……”
休利耶尔意外自己竟然在帮蓝斯想借口——难道他也被蓝斯落寞的情绪感染了吗?然而,蓝斯却冷笑出声:
“何必呢?要找床上的替代品,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一大堆,不必一定要吉榭儿。”
语气刻意过了头,但是休利耶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那么……”
微微一笑,休利耶尔说:
“那么,我就要将他交给真正需要他的人啰?”
蓝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两人沉默地站在夜风之中,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吧?他们彼此都在怀疑。说不定这是友谊的开始——无需任何结盟的关系就能保持恒定的和平。
而且,这也不会是一份虚假的和平!
休利耶尔也发现,原来他以往所认定的——封印之境里都是一些卑鄙龌龊的生物——这项认知也慢慢地改变着。
这些变化或许是因为,他们一起合力歼灭陶德的势力之情谊所致。
看着夜色,蓝斯没有再说一句话,而那一个他曾经爱过的孩子在那座古老的教堂里消失了身影。
他曾经是个人见人惧的可怕魔兽,他杀过许多人,踩碎过许多同类,血腥噩梦一直离他不远,甚至包围着他、磕噬他,也逐渐吞噬他的最后灵性……
只有与吉榭儿在一起的时候,能有片刻的平静。
——这是他一直到现在才看清的事实!
摇头,却微笑。
休利耶尔不解地看着他,而蓝斯没有解释,
曾经是人类的一员,在生死关头变为魔兽存活至今,蓝斯终于明白——自己曾身处地狱,看过尸山血海,如今却一心只想着那个如天使般的孩子。
原来,在那不甚长久的一段时间里,他身处地狱,却仰望着天堂……
天使夜不眠
当夜幕降临之后,旧街道的路灯亮了起来。
坐在屋檐下木椅一整夜,老人望了最后一眼前院的矮木门,以半盲的双眼去看走过去的昔日景象——那孩子还活着时的景象。
这座小小的庭院早已是一片荒芜,两年来,约翰·艾尔比毫无莳花植木的兴致。
所有的生活情趣,早已经随着他的孙儿一起死去了……
夜风带着凉意,老人叹了一口七,然后蹒跚地走进屋内。
吉榭儿——他可爱的孙子死了两年多了,但是,他却还是每天等他回来……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那孩子早就死了!
他亲眼在光碟里看见,那个孩子被那些凶残的恶徒惨不忍睹的虐杀了……难不成,他还在做着不可能实现的梦?他多么希望——那些影像只是好莱坞的三流血腥电影特效啊!
老人——约翰·艾尔比坐到餐桌前,看着粗糙的面包发呆。
如果,回忆过去就能让人活下去,那么他早已经拥有了活下去的力量了,因为与那孩子生活在一起的几年,他拥有了不同的人生。
然而……那孩子后来却如此惨死……
——神啊!请让那孩子获得救赎!
——请让那孩子……远离一切苦厄、远离所有恐怖……
他低下头,以苍老的手支着额头。
在心底祈祷了千万遍,他不息的伤痛伴随着不折,无时无刻祈求神的垂怜……
接着,老人无神的呆坐着,他半盲的双眼已经将泪都流干了。
突然的,约翰·艾尔比感觉到一股黑暗的力量进入他的房子里,他微微的回神,转头看着昏暗的客厅。
他走到墙边切开电灯开关,然而灯火却没有点亮。
他反复开关着,意识到连小庭院前的路灯也没有照射进来,老人正在狐疑着,他半盲的双眼突然看见黑暗之中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
黑暗中逐渐显现的人影有张难以想象的脸。美得异乎常人,也同样冷得令人一凛。
“……你是谁?”
“如你所见……”
黑衣人一挥手,展开了遮天辟地的黑色羽翼,他说:
“我是黑暗的天使,是在三个世界里寻找迷路的生灵、带领他们前往地狱、掌管人类灵魂的天使……”
——这被休利耶尔抨击为俗烂之作的剧本,正是回声所编写的。以为休利耶尔提不出来更好的办法,也没有编故事的才华,所以只得照着这个“愚蠢的”的剧本演戏。
他是编故事与说故事这方面的大外行,他还活着的年代根本不兴此套娱乐,就连睡觉前说给妹妹听的故事都是千篇一律,要不然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因此,在他来说,这些东西都是现代人类庸俗的乐趣。
虽然鄙视这种人类的趣味,但是他却没有理直气壮拒绝的理由。
“这太愚蠢了!你怎么不自己演?为什么找我?”
看了剧本的当时,忍住颤斗的休利耶尔这么问回声。
——太丢脸了,如果他真的演这出戏还被别人知道,肯定被笑死!
灿烂的,回声笑着说:
“我没办法演,因为:第一、我虽然会飞,但载不动吉榭儿,我的翅膀只够我自己一个人用。第二、我不会变魔法。幻觉和梦境,我哪一个都不会,所以要演这个剧本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第三、这是对比强烈的剧本,我的脸不够凶,无法演黑天使……”
惊觉自己“又”说了欠扁的话,回声低下头,将脸藏在手上的剧本后面,躲避着休利耶尔的杀人视线。
“真没用!”
骂了一声,休利耶尔气得头发都脱离地心引力而飘扬了起来,吓的回声跌坐回床铺上头。
现下只得亲自出马,休利耶尔满脸不悦。
这结果将索西特笑翻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止。休利耶尔知道,这位元素精灵王会以这件事取笑他,笑到天荒地老!
此刻,他念着快要让他额头上冒出青筋的台词,心里想着完事之后要怎么修理回声,口里却非常注意社语气,尽力使这些荒谬的台词听起来像是真的。
他让隐藏在黑暗与羽翼之间的吉榭儿现出了身影。
老人一阵惊愕,吉榭儿的出现令他喜出望外,但却又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约翰·艾尔比攀住客厅入口的隔间门,苍老的声音不住的颤抖,他大喊:
“吉榭儿!”
“爷爷!”
休利耶尔双臂紧紧揽着吉榭儿的身体,似乎以此宣告这是他的猎物,他不会轻易的放开他。
“吉榭儿!”
老人向前走去,对着天使说:
“不……天使!请不要将他带到地狱去,他是好孩子……他不应该……不应该……遭受这些苦难……天使!我愿意跟这孩子交换……求求你……”
灰绿色的双眼又渗出泪水,语气则是恳求着。
休利耶尔紧紧揽着吉榭儿,不让他立刻扑到老人怀里去。他说:
“是你一直在祈祷吧?”
“咦?”
“因为你一直以来虔诚的祈祷,所以,我无法将他带到地狱去了。”
说到这里,四周的黑暗瞬间消失,强烈又和曦的光降临这个空间。
老人发现眼前紧抓住他的孙儿的黑天使,变成了美丽的金发白衣天使,那黝暗的黑色羽翼也蜕变为银白色圣洁的翅膀,整个空间不可思议的洋溢着神圣氛围。
——原来只要一念之间,黑天使就是白天使?
老人在心底搜寻着自己所知道的传说,想要说服自己这不是一场梦。
白天使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片光碟,正是那令老人心碎的虐杀记录片。
“既然我无法带走他,只好抹去一切曾经发生过的事。我将他还给你了!”
光碟在天使手中化为灰屑,之后,他放开了吉榭儿。
在吉榭儿扑进老人怀里之际,四周的光暗淡下来,恢复为原来空荡荡的客厅,而天使如空气一般的消失了。
“爷爷……”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真的回来了?我这不是做梦吧?如果是梦,这真是一场又美丽又卑鄙可恶的梦!是不是天一亮……梦醒之后就什么都是一场空?天一亮……你又要离开我?”
“不是梦!爷爷,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爷爷了!”
吉榭儿抬起头看着他亲爱的爷爷,又笑又哭,然后,旋又将自己的脸埋入老人的怀里去。
“吉榭儿再也不离开爷爷了……”
最终章 永夜之颂
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声高兴的说:
“太好了!吉榭儿这样回到爷爷身边,应该很自然吧?”
休利耶尔则微微蹙眉,似乎不认同回声说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不认为那老人就这么相信吉榭儿复活了,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至少——他知道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回声诧异。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吉榭儿不会长大的事实,到那时,他能够若无其事的与那孩子生活下去吗?”
休利耶尔解释。回声微笑着说:
“无所谓!我们只需要一个理由,好让吉榭儿回到他爷爷身边去——爷爷也是,他需要一个理由相信他的希望真的实现了——而我们给他们那个理由,这就够了!”
休利耶尔不置可否,没有接话,他看着自己踩在旧红砖路上的脚步。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希望”一向都是一些很荒谬的期望。
但是,管它究竟是什么荒谬的理由,只要能实现,每个人都会无条件的接受所有的希望。
若他现在还有家人,他也会想个理由回到亲人身边吧?
即使那个理由荒谬,但那又如何呢?
如果……
他能够回去……
看着休利耶尔,回声也突然想到一些事——关于甜蜜的负担一事。
人都会归顺在能让自己感到舒服与安心的那一个选择里去,因此如果能力许可,人们会选择居住在美丽欢乐的城市。
但是……
有什么原因,当美丽的欢乐的世界依然引诱着人们,而人们偶尔还是会回到贫瘠、困窘与充满风与雨的家门口?
对了!因为那盈满风雨的家里有着甜蜜的负担,有可能是儿女、父母,也有可能是伴侣,甚至只是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