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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小lee只是在书房门口相遇,我们并没有发生争执,当时被吵醒的不止斯蒂芬妮一个人,她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愤怒之情,我更没有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去怨恨自己的姐姐。”
  “据我所知,她不是你的亲姐姐。”
  “有没有血缘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有感情,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伤及对方xg命。”
  怀特不吱声,其实他一早明白,就算他的直觉正确,纪暖言就是杀死斯蒂芬妮的凶手,她的杀人动机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那一晚,大家各自回房间睡觉。每个人都是单人间,也就是说,几乎人人都没有时间证人,每个人都有作案时间。
  那么作案动机呢?纪暖言拥有整整一座古堡,转手卖掉的话,几乎够她一辈子的吃喝,经济上完全不成问题;养子女在遗产继承方面,与亲生子女享有同样的权利与义务,所以在遗产争夺这方面,也没有作案理由;至于感情上就更不可能,纪暖言和金暗岚是人人称羡的一对,斯蒂芬妮从未流露出任何对金暗岚动心的迹象。金暗岚刚死,斯蒂芬妮和纪暖言也不太可能又同时喜欢上同一个人。
  女子作案,常见的原因是感情与金钱。纪暖言在这方面都不太可能犯案,如果凶手真是她,她又为什么要杀害斯蒂芬妮呢?
  难道是冲动型犯罪?
  怀特在脑海中暗暗假设这么一种可能:斯蒂芬妮在当晚激怒了纪暖言,纪暖言在情急之下,顺手拿起房间里的某件尖锐锋利的刀具,在对方胸口与腹部连捅三刀,导致斯蒂芬妮失血过多死去。
  眼看着黎明将要到来,对周围地形不太了解的纪暖言在匆忙之下,将斯蒂芬妮的尸体藏在人迹罕至的密室的石棺里……
  如果这一种推断可能,那新的问题又来了。石棺棺盖极重,像文森特这样的成年男子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推开棺盖的一角。纪暖言只是一个20岁的女生,力气不会大过同龄男人。要将斯蒂芬妮的尸体从三楼一路拖到地下室,已经相当吃力,她怎么还有力气将石棺打开,把尸体藏好,再将石棺棺盖挪回原位?
  冲动型犯罪在事发之前,凶手往往没有准备藏尸工具,她一个人不借助外力就想完成上述步骤,简直就是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帮她。
  本案还有共犯。肯在这种情形下舍命相助的人,不是亲人就是情侣,至少也是挚友,要不就是有把柄捏在纪暖言手里。如果真有共犯,那这个共犯会是谁呢?
  纪小栎?
  文森特?
  藤远光?
  助理小江见上司一手抱着手肘,一手撑着下巴,心知上司正在沉思中。虽然在尸体上找到了暖言小姐的头发,但她们是姐妹,每天朝夕相处,偶尔有一根头发落在对方身上,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算不上是十分有力的证据。
  小江不明白怀特警官为什么紧盯着暖言不放,难道这又是一次所谓的直觉吗?他跟着怀特警官已有3年,深知他办案时相当相信自己的直觉,有时甚至会不顾办案人员的工作原则,证据未到,直觉先行。
  可惜直觉总有不准的时候,比如说上次的那件杀妻案吧,就是因为怀特警官一味相信自己的直觉,让侦破工作绕了一个大弯。
  侦查还在进行着,审讯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怀特警官亲自提问,小江在一边做记录,还有其他办案人员在另外一间房间里通过监视录像分析纪暖言的回答与神色。
  这女生的眼角微微上翘,恰似某种名贵的猫咪,优雅骄傲。她每问必答,听上去不像是撒谎,神色也未见有异样,相当的淡定。
  进警局接受审讯这么久,还如此沉得住气,要么是无辜的,要么就是拥有极强的心理素质。
  “……暖言小姐,你说,那晚与斯蒂芬妮小姐在走廊上分开后,就一直没有碰过面,早晨你和你弟弟在海边散步,在弥纱月的通知下才得知斯蒂芬妮失踪的消息……”怀特将思路梳理了一遍,忽然扔出了杀手锏,“可惜,我们在斯蒂芬妮的尸体上找到一根发丝,这根发丝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经过准确无误的dna比对,我们确信这根发丝属于您。请问,关于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呢?”
  他看着她的眼睛。
  不过20岁出头的女生,大学生,一只脚尚在象牙塔里,连真正的社会都没有见识过。她怎么能如此从容淡定地面对一位年过四十的老警官的问话,半点慌张也不流露?
  暖言也累了,她轻轻叹气,像是工作一天筋疲力尽的人们,下班后懒得再费心思去认真回答琐碎的问题。
  “可能是吃饭、讨论,或是一起看星星的时候,掉在她身上的吧。那一整天,我们几乎都在一起,随时有可能掉头发在彼此的身上。怀特警官,如果我现在拿着显微镜在你身上找,或许也能找出某个女生的头发来。”
  闻言,小江在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声,怀特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继续做记录。盘问就这样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无论怎么软硬兼施,暖言就是不承认斯蒂芬妮的死与自己有关。
  “她在死之前,很可能已经去过那间密室。或许她就是被传说中的玫瑰十字会所害,我们每一个人对那个诅咒都是半信半疑,还有害怕。”暖言将玫瑰十字会和《致主人书》的传说一一道给怀特警官听,小江在一边听得入迷,不时cha嘴问:“然后呢?”“啊,接下来怎么样了呢?”
  怀特警官始终像在听犯罪分子的诡辩一般,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纪暖言。
  玫瑰。古堡。诅咒。
  她以为她在写中世纪的哥特小说?她以为自己是拥有神秘身世的女主角?她以为这世界上随随便便一座古堡里都藏有巨额财富?
  简、直、是痴人说梦!
  眼见问讯无休无止,对方明显对自己抱有成见与敌意,暖言几乎放弃“依靠警官来破获案件,还自己一个清白”的念头了,她申请叫值班律师。
  值班律师john在10分钟后赶到,在门外不依不饶地敲门。小江提醒怀特警官:“sir,律师到了,我们要不要……”
  “别理他,继续问。”
  问讯大概又持续了十几分钟,值班律师在门外依旧不依不饶地喊着:“我的当事人有与她的辩护律师见面并且密谈的权利,长官,你可不能知法犯法。”
  怀特沉吟片刻,持续了将近一天的问讯毫无进展,纪暖言一再强调斯蒂芬妮的失踪跟那本《致主人书》有关,想把警方的思路往传说中的诅咒上面引。另外一方调查人员来报:纪暖言的另外一位朋友供认出,在石棺上曾经发现一些红色污渍,经他个人的化验分析,确认那是一种致幻剂。
  这条线索或许有用,怀特暂时将它收在脑海中。
  “ok,放那个烦人的家伙进来吧。”
  得到上司的准许,小江打开办公室的门,值班律师john嚷嚷着:“你们这是违规办事,践踏我的当事人的合法权利。”怀特懒得搭理他,拿过小江手里的笔录,独自出门琢磨去了。
  花了半小时办理保释手续,暖言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出警局,一抬头,看见那气度非凡的男子正以复杂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爸爸?”暖言怔住,脚像是黏在地面上,怎么也挪不动。
  “嗯。”见着了她,父亲只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父女俩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到停车场,暗岚正在父亲的车前焦急地等待着,见他们来了,不住地挥手喊着“这边,这边”。父亲拉开车门坐进去,低沉着嗓子问:“暖言,小lee,你们想回家吗?”
  “呃?”暖言苦笑,“我现在可以回家?”
  “我跟值班律师交涉过,可以的。”父亲发动汽车,“我们现在就回伦敦。有一件事情,本来想等你长大成家了再告诉你,现在看来……”
  “是关于我的身世吗?”暖言想到了之前父亲在电话里说的“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心里稍稍有了些头绪。  第六幕 冽风流云 3
  “回家,你就知道了。”父亲不再多说,专心开车,坐在后座的暗岚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暖言的侧脸。
  侧脸精致动人,睫毛浓密纤长。
  这一张曾经只属于他的恋人的面容,如今,离他愈来愈遥远。
  一夜奔波,舟车劳顿。到伦敦时接近黎明,在城市尚未苏醒的清晨里驰骋,飞驰而过的车轮惊起大片灰白色的鸽子。广场上人流稀少,间或有白发苍苍的老人独自坐在街边的木椅上吃早餐、发呆或是沉思。
  世俗生活,琐碎繁杂。暗岚躺在后座上沉沉睡去,一觉醒来,车已经停在暖言家的车库里。暖言和父亲下车了,管家正在头疼怎么把小少爷叫醒。
  文森特昨天也回来了,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的他,见到父亲进来,谦恭地问了声早安。见到跟在父亲身后的暖言,他一声不响地别过头去,视而不见。
  “先吃早点,吃完后,暖言你来我的书房,我有话跟你说。”父亲说。暖言乖乖地“嗯”了一声,跟暗岚一起在餐桌旁坐下。
  姐弟俩刚刚坐下,文森特立即站起来,拿着没吃完的面包噔噔噔地上楼去了,留给大家一个尴尬的背影。
  “别理他。”父亲给暖言和暗岚各自夹了一大块鳕鱼排,“小lee,你身体还没康复就跑到天空之岛去了。下次出远门,要先跟我打个招呼。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这规矩,现在又忘记了?”
  “哦,好的,好的。”暗岚忙不迭地装乖,点头如捣蒜。
  对于暗岚来说,这真是一顿食不知味的早餐。无法装出小lee懦弱乖顺的样子,只得埋头好好啃比萨。父亲吃完早点,用餐巾擦干净手后,见暖言一脸急迫的模样,便对她说声“你跟我来”,带她去楼上的书房了。
  两个人神情凝重,父亲似乎有重大的秘密要在这一刻告知她。气氛的严肃,让一贯懒散的暗岚也不禁紧张起来。
  待他们父女俩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随即,书房传来门落锁的声音,暗岚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个念头自脑海里冒出来——“既然回伦敦了,那么也回自己家看看吧。”
  这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他想起了父母衰老的容颜与花白的双鬓,顿时,鼻尖酸涩。
  暗岚家离暖言家不算远,隔着3条街,天气好的时候,徒步走10分钟就到。早晨凉凉的风吹在潮热的面颊上,冷冽清新。
  走到那扇胡桃木大门的两层小公寓前,他迟疑了。摁门铃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去。
  爸爸妈妈现在应该在家吧,见到他们的话,该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呢?纪暖言的弟弟,代表姐姐来表达一下对已故男朋友的思念?
  他从台阶上退下来,在街对面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粉红色钻石玫瑰。这种小朵小朵精致的玫瑰是妈妈的最爱,去年爸爸妈妈结婚30周年纪念日时,爸爸就是买的这种玫瑰送给陪伴自己半辈子的妈妈。
  暗岚始终记得,收到玫瑰的那一刻,妈妈脸上喜极而泣的表情。那种温柔的光泽,令他终生难忘。只是暗岚没想到,自己的“终生”来得这么快,高架桥坍塌事故发生后,他的灵魂游离,却始终不敢去参加自己的葬礼,害怕见到父母痛苦的表情。
  父母永远是他心里最爱、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玫瑰在怀抱里绚丽而灿烂,门铃响到第三下时,门锁咔嚓一声响了。来开门的一定是爸爸——暗岚胸有成竹地想。
  熟悉的胡桃木大门徐徐打开,门里站的是大姐。她的脸看上去很疲惫。
  不是爸爸,暗岚有些失落。想起大姐在sn上留下的那些话,他心里一阵酸涩,郑重其事地将玫瑰递到大姐的手里。
  “您好,我是暗岚的女朋友的弟弟,好久没来拜访了,来问候一下。”从小最爱在大姐面前撒娇的暗岚故意礼貌地说,“好像来早了些,不好意思,打搅了。”
  “没关系,这边请。”
  大姐打开大门,将他迎进来。鞋柜第三层的最右边,原本放着属于他的拖鞋,如今不见了。
  大概是他去世后,家人把所有能勾起回忆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吧。暗岚这么想着,接过姐姐递过来的客人专用拖鞋穿上。
  玄关一面是鞋柜,一面是“花开富贵”的牡丹图,泼墨挥洒的中国画,历来是父亲的最爱。这一幅“花开富贵”图还是前年的一次拍卖会上收来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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