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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6

  卧房的情景,他知道那种姿态背后隐藏的和欲望。但他从未见过这种和肉体无关,纯粹是两个心灵间的亲密交流。这种坦然的情感流露,是库伦不熟悉甚至感到窘迫的情况。他知道他母亲跟贾汗季之间从未有过这种难以明说、不言可喻的舒坦。库伦并不是为自己的母亲,而是因为自己而羡慕茉荷茹妮莎。他也希望能够拥有父亲跟茉荷茹妮莎之间那种亲密关系。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又该如何得到,但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他面前如此亲密,却让他深感困扰。让他在和父亲交谈时,不由自主地拔着身旁的绿草。
  库伦希望能够私下和茉荷茹妮莎单独交谈,向她表达他支持她在合理范围内的一切举动。
  “你来这真正的用意为何?库伦!” 茉荷茹妮莎突然问道,打断了贾汗季说到一半的话。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任由她这样插话。现在,就连他父皇也集中起精神来了。
  “陛下!我是来欢迎您加入我父皇后宫的。”
  他没有多想就这么脱口而出。这句话很客气,很有礼貌,但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就这样吗,库伦?”她轻柔地问他,并将身体靠在皇帝的怀里。库伦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她似乎是想借此告诉他,她和他的父亲是单一个体,他想对她说的任何话,都可以在他父皇面前说出。但是他该如何说出自己心中的话,就是来请求她支持他继承父皇目前根本无意拱手让出的王位吗?他该怎么说明,自己无意取代贾汗季的地位,只希望能够确保自己未来的王位继承权呢?像这样的意图,要如何才能够不被曲解呢?
  “陛下,”库伦谨慎地回答,希望能够找到正确并且没有任何冒犯意味的字眼,“您刚加入父皇的后宫,我是来向您表达我的欢迎之意。让您知道若您有任何吩咐,我都会心甘情愿为您做到。”
  贾汗季笑了出来,“说得真好,库伦!你的奉承让我们感到非常骄傲。”
  “我并不是在拍马逢迎,”库伦连忙澄清,“我这么说或许有点令人不悦的言外之意,但我只是表达对这位新母亲的喜爱。”
  贾汗季正想张口说什么,但茉荷茹妮莎伸手打断他要说的话,“他说的很恰当,陛下。”她说,“他确实是值得我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去吧!我们得休息了,但我们会将你的心意记在心里的,库伦,我会记得的。”
  库伦王子从草地上站起来,向两人鞠躬行礼。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他们仍在看着他。但是当他转过头时,茉荷茹妮莎却闭着眼睛,躺在贾汗季胸膛上休息。库伦低声地喃喃自语,咒骂自己干吗喝那么多巴汗,才说出这么油腔滑调、难以辨识真心的话。但是究竟该如何开口,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过贪心?更重要的是,到底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
  玫瑰盛宴 第五章(9)
  茉荷茹妮莎跟贾汗季两人,就这样半坐半卧着,在芒果树下小憩了一个钟头。等到茉荷茹妮莎醒来时,她知道皇帝也已经醒过来了。虽然他并没有移动身体,但她听得出来他的心跳,已经不像在沉睡时那么平稳。
  “他是来表达善意的,茉荷茹妮莎,”贾汗季说,“他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支持他达成梦想。”
  “我该那么做吗,陛下?”
  “我还没死呢,茉荷茹妮莎!”
  她抬头看着皇帝,用手遮住他的口说:“这种事连说都别说。您走了,臣妾该何去何从?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他对她微微一笑,“我还有很长的岁月要走。但我还记得觊觎王位那段天长地久的日子,认为是先皇蓄意不肯让我继承皇位。更重要的是,虽然我身为嫡长子,却还是很担心穆拉德跟丹尼尔两位皇弟会跟我争夺大位。”
  “陛下,库伦是最有可能继承您大业的王储。其他三位皇子……跟他根本就没得比。” 茉荷茹妮莎说。
  “没错,库伦是我属意的继承人。”贾汗季的声音强硬了起来。他对库斯劳当年的背叛依然感到苦楚。他曾是他最钟爱的长子,却意图叛乱篡位,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库斯劳让他想起当年自己的叛乱,也曾经让先皇阿克巴大帝心痛不已。贾汗季不想沉浸在罪恶感里。整天醉生梦死的帕维兹,懦弱而没有一点帝王的样子。贾汗季在这个儿子身上,也同样看到自己的影子,父子俩都很爱喝酒。贾汗季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服用鸦片,在杯中物上耗费了许多岁月。在他许可下,茉荷茹妮莎会帮他注意,但他偶尔还是抗拒不了这些麻醉品的诱惑。这时他跟帕维兹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陛下,您觉得我该跟库伦王子说些什么呢?”
  贾汗季亲吻她的额头。炎热的天气,让彩色的颜料水在她的发迹间凝结成一块块的红色碎片。只要他活着一天,茉荷茹妮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他予取予求。但是等他走了之后,情况将会完全改变。她将成为膝下无子嗣可以依靠的前朝遗后,不可能继续保有她在朝廷后宫露台上的首席位置,说话再也没有任何分量。但是透过库伦……如果他对库伦的支持来自于她,那么或许她还可以保有一些权力。因为他儿子会感念父皇对他的情感是受到茉荷茹妮莎的影响。况且贾汗季自己也希望能把江山交给库伦治理,因为他是唯一会珍惜这个帝国境内子民的继任人选。
  “你得赶紧沐浴了,茉荷茹妮莎,否则这些颜色会很久都无法消退的。”贾汗季说道。他弹了弹手指,何西亚汗立刻从不远处门廊的一根柱子后现身前来。“帮我们准备沐浴,何西亚。”
  “遵旨,陛下。”
  两人踏着惬意的步伐,跟在何西亚后头,朝寝宫的方向走去。在两人即将分别走向自己寝宫时,贾汗季开口说,“虽然库伦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茉荷茹妮莎,但他还很嫩,还只是个孩子。需要一些训练和谏言。我想不到除了你之外更好的人选了,亲爱的。”
  茉荷茹妮莎微笑以对,说道,“承蒙陛下厚爱,臣妾十分感激。”然后转身,踏着在巴汗的作用下依旧蹒跚的步履,走向自己的寝宫。几个钟头沐浴更衣后,身上皮肤仍带有残留彩粉余韵的两人,将会再度聚首。茉荷茹妮莎换上特意挑选的上衣和长裙,与绿色的肤色显得相得益彰。仆役们送来更多巴汗,但是茉荷茹妮莎并没有继续再喝。脑中只想着库伦的事情。 bookbao8 想看书来
  玫瑰盛宴 第五章(10)
  她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她不能不意识到:她在朝廷里发言的权力,在对女权诸多限制的环境里做到的改变,以及她对后宫及宫廷女眷的统辖权力,依然十分脆弱。这些都是拜贾汗季的支持所赐。但是如果她可以将库伦拉到身边,或许还可以拥有更大的权力。朝廷的官员和贵族们,已经开始在讨论王位的继承,即使现任君主才刚登基不久。
  这些朝廷重臣当中,有人并不喜欢茉荷茹妮莎当权,尤其是那些效忠于佳噶葛西妮皇后娘家的拉杰普特族的军官。身为佳噶葛西妮独子的库伦,也应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才对。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可能成为下一任君王,那他们更不可能笨到不向他效忠。如果库伦愿意跟茉荷茹妮莎站在同一阵线,让她成为自己的人马,那么这些贵族们势必也得站在她这边。这些都是冷静的外交头脑,仔细推论后得到的结论。扮演库伦王子身旁策士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可以激怒佳噶葛西妮皇后。这也是茉荷茹妮莎乐见的另一个结果,因为头脑冷静的佳噶葛西妮皇后更难应付。
  库伦还真是可怜!听着皇家乐团演奏的茉荷茹妮莎,身旁的巴汗一口也没喝,正陷入沉思。库伦根本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对茉荷茹妮莎有多重要。现在最好让他认为是他比较需要她的支持,毕竟他现下的头衔还只是个王子罢了。但是茉荷茹妮莎早已在为未来盘算。
  但她并不打算孤军奋战,或只依靠一位她还无法完全信任的王子。她还有其他可以操控的活棋,比如她父亲跟她哥哥阿布尔。这么一来就算下错了库伦这步棋,她手中还有另外两张不会背叛她的王牌,身上流着跟她相同的血液,绝对不会反叛她的血亲。
  于是就在几个星期后,春暖花开、夏季即将来临的时节,一座轿子在季亚斯·贝格坐落在亚姆纳河畔官邸的庭院前停了下来。
  官邸的仆役开始手忙脚乱地喊起指令,所有男人连忙将视线转开,不敢直视这位不久前还只是这栋官宅家中的女儿,现在却已拥有全新头衔、头上戴着皇冠、身份高不可攀的皇后。皇后陛下返回娘家了,还不赶快把马牵到马窖里安顿,给这位官员张罗些吃的东西,立刻通报主人这项消息。
  罩着面纱的茉荷茹妮莎进屋后,对于自己受到的关注感到不可思议。连那些过去她孩童时期曾责打过她的老仆人,都不敢稍有怠慢。这场聚会是在她授意之下召开的。她回娘家比她父亲和哥哥阿布尔进后宫,要容易许多。这些人在她娘家碰头,比较不会招惹闲言闲语。当然,库伦的光临难免还是引人注目。阿布尔已经在家等候,但王子还未抵达。一行人决定闲话家常,在接待厅里恭候王子莅临。茉荷茹妮莎看到艾诗玛特不安地躲在大门后。她母亲对这场聚会并不认同,秘密会议令她十分紧张。
  库伦终于现身了。刚开始他表现得有点害羞,他先接受季亚斯和阿布尔欢迎致意,才向屋主的夫人搭理。接下来,所有人便等着茉荷茹妮莎开口说话。她得告诉他们大家在这里秘密聚会的目的。但等茉荷茹妮莎终于开始说话,却只提些平凡的朝廷事件。
  “威廉·霍金斯已经离开朝廷,决定返回他的祖国述职了。” 茉荷茹妮莎说,“他在这里根本撑不住,气候对他来说太热了。这些外国人的皮肤实在太薄了。”
  玫瑰盛宴 第五章(11)
  于是四人开始讨论威廉·霍金斯这名商人,他一心想担任英印两国外交使臣,希望贾汗季同意签署英国贸易优惠条款。与会的其他三人都知道,茉荷茹妮莎跟贾汗季皇帝根本就没有意愿协商贸易条款,他们采取了适度的规避态度,想让这位商人在印度呆久一点。因为他们觉得他很有趣。虽然他的举止无理,但朝廷上下都对他那口突厥官腔感到好笑。他的粗话太多,在朝廷中行礼次数却不够多,声音也很粗哑,但他就是一个令人发笑的人物。当他决定离开印度时,贾汗季还提议要赐他俸禄和永远欢迎他入住的亚格拉宅邸,甚至愿意在宫廷里帮他安插有四百匹马的职务,以及英国汗的头衔。但霍金斯在明了贾汗季根本无意签署贸易条款后,还是坚持要离开。所以贾汗季同意他离开,还赏赐了许多礼物让他带走。
  “陛下,您对耶稣会的人有何看法?”
  “你指的是传教士中的哪些人呢,库伦?”
  葡萄牙籍耶稣会传教士的踪迹,已经出现在印度多年,甚至早于莫卧儿征服印度之前。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劝人改变信仰,至少这是他们自己的说辞。他们在亚格拉城里,拿着皇帝给他们的金钱,在赐给他们的土地上兴建教堂。这群人已经说服贾汗季的三位侄子改信天主教,传教的势力虽已深入皇室成员,却只能到此为止。因为改信天主教的皇族成员,绝对不可能继承皇权。但在宗教的包装之下,这批葡萄牙籍的耶稣会信徒其实已经掌控了往返海的航道,以提供航海护航的名义,向航行往返圣地麦加或麦地那的朝圣船只强制收取保护税。
  “贸易的费用太高了,”库伦迟疑地说着,“但是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帝国无法对自己的船只提供保护?为什么非得靠其他人?”
  “或许可以利用英国人。”阿布尔说。霍金斯待在亚格拉期间跟他很熟,经常提到二十五年前英国船队击败西班牙船队的历史事迹,向他炫耀英国的航海权。但二十五年前的事毕竟年代久远。重点是他们目前有多少能耐,能否在他国海域、风向不定且地理陌生的水域中,继续耀武扬威?
  他们也都听说过另一位还未踏上帝国土地,就已名声大噪的英国人亨利·米道尔敦的事迹。他也正在返回英国的途中,霍金斯就是搭他的船。米道尔敦初到印度经商时,船上载的货物只获准在苏拉特码头卸货交易,然后就被唐突地遣回通往海的塔布底河。气急败坏的米道尔敦于是在返航英国途中的亚丁湾,向碰到的所有印度船只发动恶意攻击。不是强逼他们支付大笔赎金,就是胁迫他们贱卖船上商品。等到货物被掏空、重量锐减的船只,一路颠簸回到苏拉特港口时,除了被英国人武力胁迫的可怕遭遇之外,早就空无一物。遭到掠夺的印度船只中,还包括一艘叫做拉希米号,足以搭载一千五百位乘客的商船。对于莫卧儿朝廷而言,拉希米号遭遇掠夺,无疑是对帝国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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