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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9

  ,飞奔绕过茉莉花丛,她光着脚,无声地跑在砂岩地板上。直到她站在库伦跟前,他才抬起头看到她。女奴将头埋进库伦的肩膀里,背部向着拉德丽。
  “你想干吗?拉德丽,”库伦问道,“到‘皇后’那里,别在这烦我。”
  “喔,王子陛下,我恳求您原谅我的打扰,不过我表姐扭伤了脚踝,需要帮忙。”拉德丽装腔作势地尖叫着,绞着双手装出绝望的模样。
  “去找个太监帮她。”库伦转向女奴。
  “但是,陛下,”拉德丽拉着他的腰带,“拜托你了,旁边都没人,她真的很痛。”
  “好啦,”库伦恼怒地站起来,将女奴推离他的腿,无论如何,他的兴致已经被毁了,这名女奴只能再次等待他的宠幸。
  “找我帮忙的。”他对女奴说,接着转向拉德丽,“你表姐在哪?”
  拉德丽拉着不甘愿的库伦,领着他走回花丛。在此同时,艾珠曼德心惊胆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个捣蛋鬼,有机会一定要好好修理她一顿。现在她得假装伤了一只脚踝。库伦和拉德丽回到花丛,艾珠曼德坐在那里,她低下头,满脸绯红。
  “她在这里。”拉德丽带着胜利的语调宣布。
  库伦在艾珠曼德身边跪了下来,“你伤了脚踝吗?”
  “呃……是的,陛下。”艾珠曼德生气地看了拉德丽一眼,但拉德丽却对着她挤眉弄眼。
  “哪一只脚呢?”艾珠曼德勉强地指着自己的右脚。库伦轻轻地掀开她的裙角,注意到丝质布料磨破的地方,露出小小的银线,他抬起她的脚。多完美啊,王子心里想着,纤细的脚踝衬着金环及彩绘。他的手划过她的肌肤,但是并没有发现肿胀。库伦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庞,想知道是否和这只脚一样美丽,她并没有抬起眼迎向他的目光,库伦看见光滑的下巴弧线、光彩焕发的肌肤,以及热气带来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划过她的脸颊。
  “很痛吗?”库伦低声问道,他的抚触让艾珠曼德全身颤抖。
  她沉默地点点头,被他所迷惑。当她终于抬起头看他,发现他正在微笑。拉德丽站在一旁看着他俩,他们似乎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但库伦已经忘不了她表姐了。
  王子抱起艾珠曼德,将她抱回宫。在他的要求下,她将一只手环过他的肩膀,因为这样亲近、因为他的气味、因为这样贴近他的心跳而眩晕不已。她无法言语,只希望此刻直到永远。库伦问她的名字,拉德丽在一旁帮腔。
  玫瑰盛宴 第六章(8)
  何西亚汗从茉荷茹妮莎的寝宫冲出来,接过艾珠曼德,他看着她的脚踝,和库伦一样并没发现肿胀,但和库伦不同的是,他觉得事有蹊跷。太监盯着拉德丽看,她对他咧嘴而笑。
  “好好照顾她,何西亚。”库伦说。
  “我会的,陛下,我会将她直接送到‘皇后’那儿。”何西亚转过身带走艾珠曼德,拉德丽一蹦一跳地跟在两人身后,转头向王子挥了挥手,“谢谢你,库伦。”
  他怔怔地望着她,但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抱在怀中的伊人。茉荷茹妮莎已经很漂亮了,在他们家族里,还有另一个和她一样的美人?他们的确受到上天眷顾,这点毋庸置疑,他怎么从来没注意过呢?要怎样才能得到她?
  库伦一边思索着一边转身离去,接着他马上回头,直奔茉荷茹妮莎的寝宫,一旦他动了念,就要马上实现。
  库伦进入了阴暗的房间,房里很凉爽,厚重的窗帘拉过整个窗户,挡住午后的阳光,库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让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见茉荷茹妮莎,她正躺在长沙发上,手支着头。
  “这是干什么?库伦!”
  “陛下,”库伦快速地说着,“我遇见了世上最美的女人,我要娶她。”
  “那就娶啊。” 茉荷茹妮莎挑起眉毛,“来找我做什么?应该去找皇上。”
  “陛下,她是您的侄女。”
  “哦?” 茉荷茹妮莎在心里将所有侄女扫过一遍,库伦指的是谁?
  “艾珠曼德·芭努!”
  王妃扬起头,大笑出声,“你想娶艾珠曼德?”她咧着嘴看着困惑的库伦。
  “是的,陛下,请……别告诉我她已经定亲了。”库伦绝望地说着。
  “她已经定亲了,库伦。”
  “喔。”王子低下头,他怎么会没想到,这么美丽高贵、让人爱怜的女人已经定了亲?
  茉荷茹妮莎饶富兴味地看着他,“你想不起来她是谁?是不是?”
  “我今天才遇见她,陛下。”库伦抬起眼,“这桩婚事订下很久了吗?这个男人家世好吗?配得上她吗?”
  “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是’。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陛下?”
  茉荷茹妮莎沉默了,他很清楚皇上跟阿布尔之间的协定,两人的孩子将成亲,这一点阿布尔在茉荷茹妮莎和皇帝成亲之前,就费尽心思地提醒她。但是在过去一年里,茉荷茹妮莎无暇管到这档事,她自己的事就够忙了--要取得皇室的玉玺,拉拢库伦,让父亲、阿布尔及他们的母亲得到朝廷重任,但是在和贾汗季相处时,却又得只字不提。但是现在,他们也有希望得到一个孩子,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是男孩的话……她要满足这个孩子的需求,她要照顾她的未来,这桩亲上加亲的联姻,对她的孩子又会有怎样的影响呢?
  “她是和你定亲,陛下。” 茉荷茹妮莎最后这么说,这件事得说出来,而且最好由她来说,因为库伦迟早也会知道。
  “和我?”
  “是的,陛下,” 茉荷茹妮莎笑道,“定亲仪式是在五年前在我父亲的宅邸举行的。”
  现在他想起来了,但是他母亲告诉他,那女孩长得像猪,四肢像铁一样粗壮,在典礼上,库伦试着透过两层帘幕来偷看她,一张是隔开家里男人和女人的帘子,一张是她脸上的面纱。之后他就忘了这回事,当年他才十五岁,对于众人的注目感到害羞尴尬。身为王子,他知道娶妻是无可避免的,而且不只一个,像他父皇所认为的越多越好,这是为了皇室好,因为这些女人能生下继承人,能替皇族带来更多的同盟,婚姻能为帝国带来好处。除此之外,因为佳噶葛西妮的描述,他早就将艾珠曼德抛诸脑后。 bookbao8
  玫瑰盛宴 第六章(9)
  “她真美,”他困惑地说。她的确很美,难道是母亲搞错了,看到的是典礼上另一个女孩,又或者艾珠曼德这些年来变了很多,“我没有印象了,陛下。”
  茉荷茹妮莎细细地盯着库伦看,“是的,她很美,会成为你的好妻子。”
  他敬畏地看着她,眼神充满喜悦,突然间他感到自己年轻而充满希望,沉浸在初恋的狂喜之中,库伦跪下来,热切地吻着茉荷茹妮莎的手,“我能期待这桩婚事尽快完成吗?陛下,如果您能向父皇提起,我将非常感激。”
  她轻拍他的手,“你会如愿的,库伦,今晚我就会跟陛下说,很快,很快你就会成为我们家族的一分子。”
  王子带着喜悦,飘飘然地离开了她的房间。他走后,茉荷茹妮莎躺回沙发闭上双眼,她的恐惧、对这桩婚事不安的想法消散了。与其拆散他们,不如让他们在一起,现在他们通过这桩婚姻和血缘紧紧地系在一起,通过艾珠曼德--如果库伦对她的热爱是一种征兆,她会得到库伦的支持,至少茉荷茹妮莎可以确认艾珠曼德对她姑姑及父亲的忠诚。
  至于这个孩子……她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小腹,月事仍然没有迹象,但她还不能确定,因为以前也曾有过不规律。然而她这样的疲倦,使得她必须在午后休息片刻,在正干睡上几个小时。
  婚礼在季亚斯·贝格家举行,几天前贺礼就从皇宫涌进新娘的家里,新郎必须送她结婚礼服,因为她一出阁,就代表和娘家彻底别离,即使是身上的衣物,也标示着她已经属于她的夫君。在茉荷茹妮莎的寝宫里,举办了一场彩绘派对,女人们唱着歌,用指甲花的染料在手脚上绘上细长的花边,库伦也来参加,在他的手上画上和妻子相同的颜色。
  结婚贺礼极其奢华--珍珠、红宝石、绿宝石、绒包覆的钻石、丝绸和缎子织成的上衣、一桶桶的美酒、银盘装盛的甜点……国库撒了大把银子请来厨师、清洁工、乐师以及表演艺人,搭起来的棚子覆盖了整个庭院。
  全国上下沉浸在库伦王子大婚的喜悦当中,新娘的美貌早已街知巷闻,更重要的是她和王妃之间的关系,以及她父亲和祖父在朝廷中的地位,还有比这样的结盟更自然而然的吗?
  贾汗季皇帝也很高兴,因为看到茉荷茹妮莎对一切心满意足,这桩婚事的焦点在茉荷茹妮莎身上,所有相关人等都相当喜悦,对季亚斯来说,家族当中又有人嫁入皇室,阿布尔不用再见到女儿如此哀伤,而库伦则坠入爱河,这桩婚事百利而无一害。
  茉荷茹妮莎的疑虑都消失了,现在另一件事占去了她的注意力,她确定有小孩了。在婚礼的前一天,她告诉了贾汗季,他马上开始想这男孩的名字--当然一定是个男孩,他要跟他哪个祭司学习,到底像茉荷茹妮莎多点,还是像他多些。再过一个月,他们将对帝国宣布,现在这是他俩才知道与珍惜的秘密。
  因此,茉荷茹妮莎参加了第二天早上的祈祷。她心想,再也没有人比此刻的她更加快乐了,而她又怎会吝惜将这些喜悦,分享给她的侄女呢?
  只是茉荷茹妮莎当时并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她对这桩婚姻的祝福,将会启动日后一连串事件,最后竟然导致她的名字从史册上被抹去。
  或者应该说,艾珠曼德将取代她,成为莫卧儿王朝当中最为人熟知的女性。温顺,看似柔弱无害的艾珠曼德,竟然让茉荷茹妮莎在相形之下黯然失色,被推入阴影之中……只因为库伦为了怀念艾珠曼德,而建造了一座永恒的纪念碑--泰姬玛哈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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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盛宴 第七章(1)
  “她的能力杰出非凡,足以让她在不容女流之辈扮演任何角色的政府中,也能创出一番成就。努尔·贾汗打破了过去种种藩篱和禁忌,挺身站在公众之前。与其说她的权力来自于贾汗季的软弱无能,倒不如归功于她为自己争权夺势的本领。”
  --亚历山大·道(alexander dow),
  《印度斯坦史》(the history of hdostan)
  库伦王子婚礼之后,占卜师跟算命仙每天川流不息地进出佳噶葛西妮的寝宫。人龙队伍一直延续到深宫后院的外墙。其中有浑身盖满煤灰,脸颊被铁丝穿过的秘教宗师;年纪老迈、齿豁头童,声称只要碰到你的手,就可以看穿你心思的巫女;还有那些不断为她的生辰八字,绘制当时各个星座在黄道十二宫相对位置命盘的占星师们。
  在皇后的许可下,谢斯塔汗会将这些宣称可以作法改运的江湖男女术士们,一个个带到皇后跟前。自从皇后强迫自己出宫参加亲生儿子库伦王子的大婚典礼后,已经连续好几天都不曾离开深宫内院的寝宫住所。随着每项婚礼仪式的进行,库伦跟季亚斯·贝格家族间的关系,就变得更为紧密。而佳噶葛西妮皇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像当年在襁褓中被人抱走般,再次离她远去。她内心的痛楚,几乎就跟茹卡雅当时带走他时一样强烈,甚至过之而无不及。佳噶葛西妮皇后在得悉库伦王子跟艾珠曼德缔下婚配,即将举行完婚典礼,便立刻派人召库伦王子进宫来见她。
  库伦对于母后的召唤,先采取不予回应的规避态度。最后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移尊就驾来到她的寝宫,接受召见。他不愿正面看着他的母亲。并且在她开口说话时,言辞闪烁,不肯做出正面的答复。他的心意已决。佳噶葛西妮试图向他分析这场政治联姻根本就对他没有任何帮助。说服他尽管艾珠曼德的姑姑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但是没有人能够判断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等到那个时候,库伦王子这件婚事对他能有多少实质帮助。
  皇后跟王子这番长谈,一直进行到深夜时分。但是王子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他娶艾珠曼德为妻的心意已决。话说到最后,皇后早已心痛不已,双眼也因为缺乏睡眠和不断哭泣,而变得刺痛难耐。但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库伦,却起身准备打道回府。他站在门边时,回头问了一句:“陛下,您见过艾珠曼德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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