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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个陌生人。
房间收拾得很雅观，弥漫着一股幽香，不像我的老鼠窝，连床都摇摇欲坠。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画架，相片中的她很年轻，大概20岁的光景，穿着一袭白裙子，扎着两条小马尾，在晃呀晃，脚上套一双粉绿相间的运动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白白的牙齿和两个浅梨涡，脱俗得像一朵出水芙蓉。
我惊叹以老妈年轻时候的美艳，怎么就被埋没了。如果在今天，不进那个音乐圈也能进影视圈，或者双管其下，用得着躲在这个小地方吗？看着老妈的独照，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老爸，这种场合，他非常适合出场，可是，什么也没有！我迫切得差点把抽屉板都拆下来检查了。
衣柜上有全身镜，已经有岁月的痕迹了。里面呈现出来的人影模糊不清，我朝它做了个鬼脸和几个怪异的动作，它像有点反应迟钝的样子。想起林心如拍的《魔镜》，开始觉得害怕，毛骨悚然，周围的空气阴森森的，像随时会有撒旦的出现。
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有点失落。用力扳开柜镜门，试着让跳跃的心平静下来，有樟脑丸的味道，很难闻，有殘旧的气息，特像各种臭虫混合在一起的体味。
里面有一卷竖着的黄旧纸卷，在这个空洞的柜子里显得格外耀眼，下面还躺着一个小本子，被衣服盖住了半边脸。我想着老妈怎么把这种东西放在这里，手却不约自主地拿了起来。
打开卷纸，原来是一幅画，一个小女孩在一条小溪边坐着哭泣，河的鱼儿看到了她的哭泣，也跟着哭泣起来，还有花丛里的蝴蝶、树上的小鸟和天空中的太阳。好搞笑，我讶异这是哪派作家的作品，可是看看画中的小女孩，很像老妈年轻的时候。
放下画卷，我拿起小本子，想不到因过份的紧张把它弄丢在地上。拾起来，就看到两行很短的，但很娟秀的字体这样写着：
因为贫寒，他向我走来；
因为贫寒，他离我而去．
我现在才发现老妈也挺有诗意的，这两句话可以和“徐志摩”写的“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相簏美，正所谓“来也贫寒，去也贫寒！”我猜测老妈提到的他会不会是指老爸，她也真是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可能老爸在遥远的天边生活得比这里更好。
接下的一页，还是短短的一句：这份意外这财，它让我无忧无虑地过完下辈子。
仅仅这两页，就像是在跟人打哑迷，看得我糊里糊涂的，猜不着也摸不透。
“菜，起床没有，要吃午饭啦！”老妈子的声音，还有“吱”响的开门声。我慌张且匆促地弄好手里的东西，把它原封不动般地放进柜子里，关好灯，带上门走到饭桌前。
“你怎么坐这里来了，刚才我明明见不着人？”老妈疑惑着。
“老妈，那是你的视力不行了！”
她怒嗔了几句，然后看着我，关心地问道：“怎么啦？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用手摸摸额头，感觉凉冰冰的，额上还渗出了几颗汗珠。
“我没事，只是有点饿，吃饭后就没事啦！”
“你这只馋猫，先吃吧，别等老妈，我去洗洗脸就来！”
面对美食的引诱，我还能无动于衷吗？馋猫面对美食的引诱就像是男人面对美女的诱惑，同一个道理罢了！
“老妈，那我先开动啦！一边吃一边等你哦……”
15
晚霞把大地渲染成了一片橙黄，人也像着了色似的，诗人总爱在黄昏时分抒发自己内心中的惆怅。夕阳很美，遗憾的美。
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我还没有老，但是却感到心正在慢慢地老去，也许到了老了不能再老的那一天，我才能看清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从此心如止水。
听说，一只狼受伤了，它不会哭，也看不出它是否难过，它只是悄悄地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舔伤口。我想，我就是这只披着狼皮的人。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内心的脆弱只有自己才能明了，也只有自己才能深深地体会。为了坚强地去面对生活中的许多无奈，唯有给心灵上一把锁或筑一堵厚厚的墙来掩饰自己的悲哀，把自己好好地保护起来。
我爬上屋顶，瓦片被踩得咔咔作响，我放轻脚步，生怕一不小心就从这里摔下去，老妈说我是一只屋上之鼠，没事就爱往屋顶上爬，我觉得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全世界。
远方有排成一字队翔飞的燕子，冬天快到了，它们也要寻找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我觉得自己是一只折断翅膀的小燕子，不知飞向何处。
我在墙沿边坐下，双腿吊在半空中不停地摇呀摇。眼前是风和anny住的房子，她们此刻正在做些什么呢？在吃饭、画画，或都不是。anny的厨艺大有进展，不用再挨肚子饿的光景了，而我的画技却还是原地踏步。我想，以我这种技术，家都会被我画成茅房。
夜，悄悄地暗下来，什么东西都在变化。人、动物、非动物，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它们就这样悄悄地变了。
像是有人在说话，又不像，眼前一片黑呼呼，我以为是幻觉，继续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那声音再一次响起。
谁？我问。
是我，风！
你在哪？
他使劲地摇着双手，在这里，有没有看到我？你怎么也爬到屋顶上了？
你不也在吗？透过黑幕的空气，我看见他横在屋顶的烟卤旁。
等等！他说完，顺着嶙峋的墙壁爬下去，然后走到我家的墙边，跃上围墙一步一步地移过来。
你在做什么？很危险的！
终于爬过来了，好险！他呼了呼气，对着我说，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在做什么？他问。
发呆，我答，我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他又问。
见到流星呀！你看，好多的星星，密密麻麻，一闪一闪的，像人的眼睛。
我记得小时候，奶奶总是在夜幕闪闪的夜晚抱着我，手里拿着大蒲扇在眼前摇呀摇，唱着很遥远以前的歌曲，然后指着天上的星星对我说，哪一颗是北斗星，哪一颗是织女星。可惜，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像你的眼睛，亮晶晶的，清彻而透明，会照进别人的心里去！他看着我一字一语地说着。
风，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形容萤火虫！其实我是在有意地叉开话题，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潜意识告诉我要这么做。
他沉默了，没有说话，眼睛定定地看着远方，好久好久。
菜，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点点头表示默许。
很久以前，有个八岁的小男孩，他的父母在同一天死于车祸，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人世间。父母出殡的那天，他没有哭，而是默默地微笑着，他想的是不久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别人都说他受了刺激，心痛这个小男孩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如此大的打击。
那一晚，他准备着用另一种方式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个全白的房间，感觉很阴凉。他不明白，人们形容中的天堂不是很美吗？怎么还是人世间的那种苍凉？
后来，他知道是自己的老师救了他，老师有一个女儿，是他们的关心和温暖，陪他走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岁月。
听了他的话，心里又滋生出淡淡的哀愁，我知道这个小男孩就是他自己。我看过一部电视剧，是说有一个傻子，他害怕受到挨打和挨骂的时候，就会偷偷地躲在桌子底下，心惊胆颤地抱着双膝等待那一刻的来临。看到这里，心里总是堵得难受，这是一种很直接的反应方式，而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更悲哀，只能把它们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的最深处，无处发泄。
“雨后总会有彩虹的！”我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他，其实我们是同病相邻。
他深深地看着我，彼此心领神会，我们有着的都是缺憾的人生，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完美，只有唯美，也许，我们能相识就是一种缘份，一种唯美的缘份。
天上的星星还在眨呀眨，一闪一闪地照耀着大地。前方树林里小鸟的吱吱喳喳声也消失了，夜深了，是否小鸟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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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一晚上睡不觉，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被周公邀请了片刻。第二天醒来，发现眼睛肿起了两个大水袋，夸张点来说可以榨油炒菜。
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牛奶，“咕噜咕噜”灌了半个小时，怎么补也补不回来，缺少睡眠真的是美容的一大天敌。
原野来找我的时候显得异常兴奋，拉着我就往门外冲，我还搞不清楚哪里出了状况就已经被带到了他家门前。
一辆红得耀眼的红色小轿车，搅乱了这个白晰宁静的早晨。
这…怎么回事啊？
你猜猜！
你不会是想对我说，你中了六合彩吧？
中你的头，整天发这些白日梦！
他说着敲敲我的头，忽然有银铃般的笑声从屋里传出来，我掉过头去看，走出一个雍容华丽的女人。
原妈妈，怎么会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是菜？她既肯定而又不肯定地说着，跟小时候不大一样了，变了，变了，说着又呵呵地笑起来。她的眼光定定地落在我身上，从头瞧到脚，又从脚瞧到头，好像我是怪物。。
原妈妈，怎么啦？我哪里不对劲啊？我说着也不放心地往自己瞧去。
你真的是我小时候抱的小菜菜吗？
真的，妈！
野野，我又没有问你！她横眉竖眼地瞪着原野。
记得小时候不听话，总要挨老妈的棍子，原妈妈马上就会把我抱到她家。“这老天真不公平，我求神拜佛想要个女儿都要不来，别家的有了又不知珍惜。女孩子是打不得的，越打就越叛逆；男孩子就不同，棍下出乖仔，所以她有充分的理由去教训原野。
原野总是叹着气说：“如果你生在我家，我生在你家，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我摇摇头，天才知道！
原妈妈，你越活越年轻了！
你这张嘴巴还是那么甜，这双熊猫眼，一看就知道是昨晚睡不好！她说着用手在我鼻子上刮了刮，你妈呢？她还好吗？
谢谢关心，我妈很好，她现在还养着她的小猪呢！
她从车里拖出大包小包，乌发的、美容的、保血的各种保养品，还有各种风味小食，然后把他们像扔垃圾似的全扔出来。
菜，带我去见你妈，我好多年没见到她了。
说完，她拉着我就往前走。我觉得自己跟她手上提的那几袋垃圾没什么区别，拽着我大街小巷地转。
“咦，怎么还没到你家，不是说要你带路么？”
女人一过了四十就是麻烦，她们会无辜地把莫须有的罪名轻而易举地扣在别人头上。
原妈妈，我家早就过啦！
那你怎么不提醒一下原妈妈？
你拽着我大街小巷地跑，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牙尖嘴利的傢伙！原妈妈是太兴奋了，都差不多十年没见你妈了！
我把她带到家，泡了茶后就匆匆逃了出来，两个女人一台戏，我可不想混在其中，也没有兴趣。在外面很无聊地溜达了一圈，闷得很！忽然想起上次偷偷在集市买的油菜花籽，老妈不让我做的事情，不知为什么，我总要找机会去试一下才能满足那份好奇。
回家从房间的柜子里把油菜花籽拿了出来，然后藏在我的裤袋里去。老妈怒嗔了几句，说原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留在家里陪她好好地聊聊！
原妈妈果真是那种明白事理的人，“没关系的，让她去做自己的事去吧！年轻人应该有属于她们自己的圈子。”她说完，朝我做了做鬼脸。
我感激地挥挥手，飞也似的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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