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船
只有安坐在船舱里的时候,罗萨才开始意识到旅途真正结束的时刻即将来临。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背弃了当初对母亲的诸多誓言:她只有在科尔多瓦时匆匆写了张慰藉母亲的便条,除此之外,她唯一做到的只是偶尔想起、然后匆匆在内心闪现的对于家人的天真的祈祷。
白日的地中海刮起了风,这时舱里面逐渐热闹起来。同船的阿尔巴尼亚人到处诉说他们的希望和怨恨,索要一桶桶火药或几年的年金。他们趾高气扬又狂妄自大、谈吐粗鲁,随时准备大打出手。亚美尼亚人带着他们穿戴的珠光宝气的妻子在舱里走来走去。婴孩的哭声从岸边一直到舱里伛偻不绝,还间隙地和着公鸡的打鸣声,这派热闹景色让罗萨无法适应,然而尼诺却十分雀跃。
对于千金之躯而言,一点细雨就足以被称之为灾难;而对于那些新生的幼苗来说,这却是生命的滋养——这是罗萨靠在船舱中,看着兴高采烈的尼诺时,心中唯一的想法。她所感受到的不足,总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等待着她。
不愿始终面对自己的无力,她决心到甲板上仰望一种宽阔的神圣,而此时海面上的风开始变得温顺。看不到尽头的海面,此时却是她广阔的忏悔室。她试图努力让自己不去感受疲惫与酸痛-无-错-小-说--le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