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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连忙追上:”喂--喂--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走了,太不讲义气了吧?你至少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喂--”她一直追到了窗口,沐晟已经不见。她沮丧地回到床边,忽然看到床上留下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晟”字。她抓起玉佩看了看,淡淡地笑了。
明家堡分舵内室中明帝的尸体平躺在床上,身旁烟雾袅袅而起。方舵主害怕得来回踱步,赵七啜了一口茶,拦在方舵主面前:”人活百年,总有一死,堡主遇刺,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方舵主不必过于紧张。”
方舵主却直言道:”赵总管,话不能这么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堡主死去多时,与刺客无关,属下虽然职位卑小,可也不能枉担了这保护不周的罪名,求总管明鉴。”
赵七立刻威胁利诱道:”谁说堡主是被刺客所杀?堡主是受了惊吓,寿终正寝的,而且临死前还嘱咐我,立长子明不戒为新堡主,由方舵主帮忙主持大局,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他饶有深意地望着方舵主,方舵主沈吟良久,终于下了决心接受赵七的贿赂:”是是是,总管所言极是,那么依总管看,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赵七满意地笑了出来:”我明天一早就回云雾山报丧,堡主的墓地就交给你处置了,别忘了去民间召集十个年满十六周岁的未婚女子殉葬,这是规矩,也是场面上的交代,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明白吗?”
方舵主一低头:”是,总管尽管放心,卑职立刻派人去办。”
看着方舵主离开,赵七脸上满是阴晴不定。
深夜的济世山庄内一片静谧。斯如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无忌与雪涵进来,见她睡着了,不由得得对视了一眼。雪涵满心担心,轻声问道:”这孩子还没醒?”
无忌察看了一下伤势,怀疑道:”好像敲得很重,我真是不明白,绮罗和斯如从小情同手足,就算要走,也不必对斯如下重手。”
雪涵解释说:”女儿也许真是被你打怕了,你老说要用家法打她,她能不逃吗?”
这时,斯如微微地醒来,因为屋里没有光,无忌夫妇两人也都没有发现。
无忌仍旧接着分析道:”绮罗虽然叛逆,但她从来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反倒是斯如,有什么话都放在心里,夫人,你还记得小时候,斯如和绮罗抓蝴蝶吗?”
雪涵抬起头,看了无忌一眼。阴暗中,斯如凝住了,思绪似乎飘到了小时候……那年她和绮罗都只有十一岁,干爹和干娘带着她们在郊外去扑蝴蝶。正是春光烂漫的时候,她们也都本应是年少无虑的年纪,只是她过早地熟知了许多东西,想要抓住很多东西。
郊外草长莺飞,无忌一直担心地对着她们说:”孩子们,别摔着。”绮罗应了是,忽然她的手中停了一只蝴蝶,绮罗小心翼翼地想将蝴蝶放在手里。
雪涵从旁忙说:”小心点,别捏伤它了。”绮罗高兴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娘!”她走到斯如身旁将蝴蝶小心地放在斯如手中:”斯如,你看,蝴蝶好漂亮--”
蝴蝶似乎一下得了自由,忽然就要飞走。斯如急忙伸手,一把抓住了蝴蝶。绮罗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小心,蝴蝶就已经脆弱地碎在她的手心里,她满脸茫然,绮罗却已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弄碎它?”
”我……我……”斯如不知道该怎样说,难道说她怕蝴蝶飞走,本能地以这种方式将它留在身边?
绮罗眼泪汪汪,无忌和雪涵走近,看见碎死的蝴蝶。斯如解释说:”我怕它飞走,我想抓住它。”
雪涵上前拥住绮罗:”没关系,没关系,绮罗,斯如不是故意的。”
绮罗却埋怨道:”蝴蝶死了,都是你!都是你--”
无忌和雪涵赶忙上前去安慰着绮罗。这种情况让斯如尴尬了起来,眼见着干爹与干娘都将心思放在了绮罗身上,她有一种害怕,害怕重新失去一切的害怕。她必须以一些方式来挽回--
于是她一个箭步,一头撞上一旁的树,其他三人都惊讶不已,无忌赶忙上前拥住问道:”斯如,你在做什么,快找大夫--”雪涵急忙地应了声便要去寻找大夫。
斯如喃喃说道:”蝴蝶死了,绮罗这么伤心,我赔不了她蝴蝶,我……我也死吧……”
绮罗急忙上前抱住斯如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怪你……斯如,你痛不痛?痛不痛?”
在绮罗的哭声中,无忌却不经意间看见斯如浮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原来她要的就是这样,所有的人都围在她身边,抱着她,好温暖……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是无忌一直记得。每每当大家的目光转移向绮罗时斯如就会用自己的办法引起大家的关心。无忌不由得得轻声叹息:”斯如有她阴暗的一面,这不能怪她,她目睹父母亲的死亡,在尸首中感受被遗弃的恐惧,不论这些年你我有多疼爱她,都无法抚去她心底的阴影。”
雪涵不解地说道:”骨肉亲情无法取代,可是老爷,手心手背都是肉,斯如又那么乖巧,我对她们俩可是一样亲。”无忌说:”当初捡她回来,就怕她忘不了那些过往回忆,她的个性倔犟,只怕也不输绮罗。”
雪涵只好劝道:”老爷就别操心了。”无忌却还是不能不担心:”你说,绮罗到底哪儿去了?”雪涵看着床上的斯如,道:”等斯如醒来,再问问她吧?”
无忌点点头,两个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斯如在黑暗里听着一切,紧紧地握住了被褥。
绮罗一身男装拿了玉佩去玉店给那店主鉴定:”怎么样?怎么样?”店主点点头:”这可真是一块好玉。”绮罗又问:”你看得出来是出自哪里的吗?”
店主清清嗓子说:”如果我没有看走眼,应该是出于富贵之家,上面这个晟字,是以前沐家寨特有的刻纹,他们喜欢华丽的图腾,小兄弟,这块玉,不得了。”他眯起了眼睛:”卖给我怎么样?”
绮罗慌忙抢过:”不,不行。”
店主劝道:”小兄弟,别怪我多嘴,现在兵荒马乱,拿着沐家寨的玉佩到处招摇,随时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绮罗却坚持道:”绝不能给你,这块玉佩,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给我的。”说着说着,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紧张,一阵脸红。
店主邪笑道:”我看,应该是你偷来的吧,小兄弟,我劝你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绮罗怒道:”你胡说什么?”说完她气呼呼地离去。店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想了想,掀开帘子往里走去。
玉店的内室里,沐政背身而立,低头沉吟着。店主毕恭毕敬地迎上去:”沐长老。”
沐政问:”你确定是晟儿的玉佩?”店主点头:”没错。”沐政不由得得沉吟:”奇怪!晟儿的玉佩,怎么会在那个小兄弟手里?”店主忙应:”我立即派人去追查。”
沐政点点头,看着店主离开,才长叹了一声:”这孩子……”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四下里竟然连行人都少了许多。有一个富商带着家丁们四处观望,其中一个家丁看到绮罗连忙摇晃富商:”老爷你看,那儿有个男人走过来了。”
富商立刻说:”快快快,行动,行动。”说着他带着家丁们将绮罗包围了。
绮罗一这着阵势,警觉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想抢劫的话,我可没钱。”
富商上下打量了绮罗几眼:”长得不错,配得上我女儿,阿大,阿二,动手--”他给家丁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家丁拿出麻袋往绮罗头上一套,扛着就跑。
绮罗在他们肩上不断挣扎起来:”喂,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救命啊--”
可是偌大的街道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儿?
富商家的大厅里,富商妻子正带着一身红妆的蕙心焦急地等待着。这时,富商带着家丁们自外面扛着绮罗从外面进来,富商妻子见状不由得得大喜,连忙道:”来了来了,快,点鞭炮,奏乐--”
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绮罗这才被家丁们从麻袋中放出来。她打量了四周一圈,疑惑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把我抓到这儿来?”
富商连忙说:”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想跟你结个亲,吉时已到,快快快,拜天地,拜天地--”
家丁们把红绸往她身上一套,按着她就要拜天地。绮罗挣扎着站起来:”这……不行的,我不可以……”说完她就要往外走去。
富商见状连忙上去拦住她:”这位小哥儿,我知道我们这么做有点强人所难,可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明家堡堡主死了,要抓未婚少女陪葬,我年过半百,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救救我们吧--”
说着他朝妻子、女儿使了个眼色,一家人同时跪在绮罗面前。
绮罗顿时慌乱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我不是不想帮你们,是我没办法帮你们……”她跺了跺脚,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长发:”我也是女的。”
富商一家目瞪口呆,蕙心握住父母的手急得直跳脚。
这时,聂护法带着一队教徒闯进来:”奉方舵主之命,要你们家女儿为堡主殉葬,人在哪儿,跟我走。”
富商夫妻不约而同地指向绮罗:”她,她就是我们的女儿。”绮罗目瞪口呆。
还未待她做出反应,聂护法已经吩咐道:”带走--”
绮罗连忙叫了出来:”喂,你们弄错了,站在他们旁边那个才是他们的女儿,我不是,我不是……”只是并没有人听她的话,押着她便离开了。
桃花林中一阵风吹过,有阵阵花瓣飞舞而下。沐晟正在漫天花雨中卖力地练刀,挥汗如雨。这时,沐政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