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18

  开的嘴巴慢慢闭上了。
  一道巨大的鸿沟突然从脚下开裂,汩汩洪流也从脚下流过。一道河,就这样出现了,河水带走了茄子,也带走了她的字,那些“寒”字。
  一个人,一盏灯。寒泪痕满面。
  真的冲走了么,我的青春以及有关青春的一切?真的冲走了么,那些刻骨铭心的情谊和眷恋?
  寂寞的影子靠在墙上,灯光虚弱无力。寒的笔底还留有往事的余温。
  作者题外话:旧梦依稀,旧情难再。
  想起连城诀一句话:九百九十别知己,愿君今世不孤凉。
  九百九十,果然是九九归一。
  那些曾经擦亮心的人,会成为火种,化成回忆里的火,温暖来日。
  ——2010,2月
  锁心
  很旧的夜色,淡淡的灰暗,像老照片,琐碎混乱的旧时光杂沓交叠。七月的江南此时睡得安稳。窗外虫鸣隐隐,月色寂寥。她久久的凝视着电脑屏幕,无法容忍大脑和桌面上的空白文档一样,为安静和空虚所放逐。
  “但愿能于梦中,执子之手”,零点整,他几乎和她同时上线。刚好十个字,很圆满的数字,只是寓意了深深的残缺。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不能写字,怕字字惊心,颤抖成懦弱的泪滴。也因此一直隐身,避免网上撞见。
  “放心,我毕竟以后还会回家探亲的,”视线稍斜,她微微一笑。十几天前,她平静地送他离去,在北国那个单薄的小城,眼角发涩但微笑满满。他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像一只渴望飞翔的雁,眼睛也一直在笑。“可惜,已经不可以再抱你了,”那雁蓦然铩羽,微笑也随之凋零,眼圈慢慢有了红晕。她望着他,咬咬下唇,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不敢说话,鼻子是涩的,说话就露馅了。七月中,北方一直持续的空前高温还没过去,酷暑难耐。太阳辐射一直膨胀着空气,在他和她之间,似乎已经隔了厚厚一层。
  依依惜别,紧紧相握的右手。他盯着她的眼睛,眼圈红红的微笑着,一步,两步,三步……。只觉她的手指落空的瞬间,他的身影也模糊了,眼前只是一个白色的,回眸的姿势。不过她还是站在原地,定定地注视着他上车。倔强的嘴角一直不服气地上扬着,然后一个孑然转身,她左手捂嘴,匆匆跑出人潮熙攘的候车大厅。头也不回,因为早已泪雨潸然。不过,没给他看到就算是胜利了。
  “纪飞,我之存在只在于我独特的表达。若念我时,就去看看那些字吧。铭记一个写手,这是最好的方式。”她勉力敲出一行字,眼睛转向窗外,月近中天,被略带凉意的夜风吹得恍恍惚惚,益发显得落寞。仲夏如秋,年华如水。她盯着那枚小小的月亮,良久,低头呷一口咖啡,竟呛得眼睛不住地落泪。
  “无论你在哪里,我看到的月亮都和你一样大,只要你把拇指对准它看。它就永远那么大。一直在那里。”看《分手信》时是雨天,看不到月亮,黑暗中只有女主角温暖如梦的眼睛闪闪发光,海岸不远,沙滩不远,牧场安静。风和一匹孤独的瘦马说着话,慢的吹拂,慢的嘶鸣和孤独。流年穿越荒芜的回首,像风招手一块僵硬的石头。
  “子枫,被咖啡呛到了吧,怕是又?以后要找个喜欢熬夜的老公,这样被呛了时我就不用拿着纸帕给你擦眼泪了。沉默了许久,似乎他一直从某一个她不明了的所在照看着她。
  “没有,只是味道浓了点儿,仅此而已。”
  “很久没见你在线了,太久了,像是已经过了许多许多年。”
  “只是习惯而已。感情么,难免会从习惯一个人在慢慢变成习惯一个人不在。”
  “或者一辈子都改不了。有时候是‘积重难返’啊。”
  “时间的早晚,而已。会改的。等你习惯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原来的习惯,也就从此改了罢。”她容色平静,眼神散漫迷离,没有焦点;幽径深深,不见白狐何处。她不止一次在文字中提及拥有这种眼神的女子,多和漂泊有关。似乎这种眼睛天生就具有某种致命的魔力,像黑暗中盛开的罂粟,毒药般馥郁,难以抗拒。
  “只是有些时候,对一些特定的人和事的追溯,不仅仅是习惯,而是生在心里的痣,年深日久,只能随着年轮一齐变老。像多年的沉疴,会牵累一生。”她想着他清澈的眼神如影随形地盯着她的回复、打字时手指微微颤抖的样子,心还是禁不住随着他游移的指尖一牵一牵地疼。
  泪,开始漫漶。
  可以守着爱,向前,一直走,不能更改的是结局。像两颗独立的星,闪着寂寞的蓝光,穿越岁月沧桑和生离死别,遥遥相望。
  “子枫,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了,再。”
  “那就睡吧,晚安。”
  “唉,睡……”她见他下了,隐了身。其实他知道她是隐身,所以也潜了水,打开她人气爆满的博客,重温她的每一篇诗文。那拂叶穿花的清芬远溢,宛如再一次牵着她的手拂过昔日校园的每一处苔痕。
  “回忆如晨星,寥寥落落。至少他和她的轨迹曾经交叉……,所以也还可以像星星一般珍藏彼此生命的荒芜和灵秀,只是,再也不是爱情。”这是前晚的字,赭石红的颜色,尘封年年,历久弥深。
  “若相惜,莫相忘。与君世世为兄弟,再结来世未了因。”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行,豁达得让人心疼。
  曾经最美,不是因为携手走过荒烟蔓草;曾经沧海,亦不只是因为初见就已性命相知;曾经无悔,因为在青春年少之时便欣然相识。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只是,极少人理解这落拓不羁的潇洒之后,会有多少深深的血痕。
  “子枫,在你推荐的100部电影中,我最喜欢《加勒比海盗》。”
  “结局深具东方情味,像鹊桥七夕。只是十年定比一年难熬些吧。”
  “呵呵。不过这个办法不错。所以,子枫……我把心寄存在你那里。你找个箱子把它锁起来,我要一辈子的保险期。”文后一行几十只趣味十足的黄色笑脸,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还是用包裹吧,需要时便取回。”
  “随你。它会一直随着你。”
  “不过,我终究会嫁给别人的,纪飞。”
  “你也一定要娶一个绝美女子,比我简单,比我幸福。”
  ……
  “子枫,婚纱一定得穿维纳斯。半透明的白色披风轻笼香肩,长裙曳地。纤尘不染的白色丝绒手套直抵肩际,腰肢款款俯就,伸出右手无名指,缓缓嵌入新郎单膝跪奉的白玉戒指。然后,沿着铺满紫罗兰迷迭香的红色地毯,一直走到上帝跟前。”他根本不睬她,只是固执地描述他想象中她的婚礼。
  “纪飞,我还是最爱《廊桥遗梦》。”
  “枫儿,我这里,窗外月亮已经落了。也许真该道晚安了。”泪水一直在落,她拼命支着头,抵挡抽搐引起的心悸。这些日子,低气压一直盘踞不散,她的心头潮湿闷热。听他再叫“枫儿”,那颗心已是空中中箭的鹈鹕,摇摇欲坠、翎羽散乱。
  再也不能见了,此生注定再也无法回头。
  他们的曾经,完美得像天国的童话。
  抽搐的心,第一次无法理解命运。
  “纪飞,我只想你记着我的笑,不要记着我的哭。”
  “秋风千里,吹不散枫叶。也许会有一片温暖的红叶替你擦干泪水吧,枫儿。”
  “我下了,”她说。收了泪,她用水龙头冲洗着眼睛。发烧的血液遇上激流的冰冷。
  杯中黑色的液体冷而苦,她只是轻轻仰头,一饮而尽。
  思绪骤然沉淀。舌尖上残留的液体回旋着是苦。
  生活,无论以何种方式结束,总要选择一种方式继续。胶着是罪恶的生命浪费,犹豫不决只会使人沦为时间的傀儡。只能向前走,生活如芒在背,字字皆伤。
  “晚安,宝贝。多想,一辈子就这么叫下去……”他关了电脑,关了灯,燃起一支烟。当一个从不抽烟的男人开始独自抽烟,生命此时必然会展现其前所未有的硬度:他正慢慢克制感性的盲目和生命深处的柔弱,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顶天立地。男人,活着至少要对得起男人二字。
  只是心中隐隐有某种莫名的预感,他会和她再次重逢,在某个不可预知的城市的某条不可预知的老街。
  那一定是一条老街,挂着江南酒家淳朴的幡弄。一爿爿与世无争的小店,各色朴拙的根雕木趣守着岁月深处安稳的老者,斜倚着一角过午的阳光。
  他这样在窗前站着,仿佛她已经在那里了。凌晨的风淡淡地消磨着他的烟灰,跌落在深远的旷寂里。
  作者题外话:我曾说过:
  蒹葭三千,可以锦瑟;
  荻水飞花,乃抱琵琶。
  洞箫邀月,西楼凭高;
  孤馆梅残,笙寒画角。
  潇湘夜雨,胡弦若俩;
  秦楼旧梦,筝曲琼瑶;
  广陵绝韵,琴心素缟;
  千年风雅,箫语琴涛。
  如今我还想说几句:
  固然此生找不到这种琴箫知己,无法体会笑傲江湖的天作之合,我也会一直找下去。
  不然,一剑一箫,孑然一世。
  也不失为侠之风范。
  尘埃隔世,沧海如烟
  we all stand upon the ashes of ories one poet aybe was oated to say, ories that past were
  ed shadows over vague irrors we are always the ones that been captured,  sense ,we he been driven sce the very orig of our e to beg,by fate, for a nfession about the s ited earlier
  ——the preface
  此刻黄昏很深,像拔不出的钉子。潮湿的灰暗渐渐上涨,冬夜浩瀚无边。我想说话,天那么远,树影稀疏。一直喜欢仰望,不对太阳,只为赎回眼泪。眼睛噙着云彩,不见星宿,风掀开嘴角,然后掀开每一丛蜿蜒的林莽,揉碎每一颗心,像揉碎一支牧歌。
  无意浏览中学网页,意外发现某些名字,都有了时间的重量。回忆赋予它们意义,像一幅颠扑不破的地图,把那些毫无关联的散碎一一拼接。完整的疼在知觉表层氲开,牵起意识深处的惊心。同学少年,恍如昨天。时间太远,记忆像颠覆的城池,黯然陷落。故事不能冷藏,人也不能冷藏。该老的都会老,直到满目苍桑、不辨耄耋。无论是什么说话,一转身的刹那都已经迟了。我们都是时间轴上的蝉,最终都会被吃掉,永远无法取得对时间的话语权。
  还能说什么?忍回眸,也不过是,此别经年,空空尘烟。几多熟稔,一一遥远。我们曾是生在一块草皮上的蒲公英,心事可以相逢,心却完全陌生。只有声音是证据,脸会变,而声音的苍老至少可以延长熟悉的时限。所有的熟悉都是暂时的,只有陌生永恒。天南海北,时空异数,因此我不相信除陌生之外的永恒。即使友谊,即使爱情。我是一个写字的人,我的字活在当下,人也活在当下。回忆太奢侈太沉重,我无法在冷静的冬天想象一场盛夏的暴雨。
  不过幸运的是,这些记忆如此丰满、明亮。那些优秀卓绝的身影,那些温暖灿烂的微笑,本就是力的富集。我相信那三年我领略过不少极为优秀卓越的男士,也有幸与几位巧笑倩兮、优雅生动的女子相识相交。这些都慢慢成为塑造心灵的本能一一沉淀,也使得未来的人生多了几册可以援引参阅的史籍。一个生命分享另一个生命,另一个生命也许不会翻过一页,翻过的那页无论如何只是自己的。随意篡改别人史书的人,自己的那册其实早已在名不见经传的胜利中被改得面目全非。多想,在时间之书的一页留一枚翠羽,待来世凤凰树下,发掘美丽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