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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能在当地找个正式工作干干。”
罗达顺关心地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在什么地方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你干吗要出来打工呀?打工多辛苦!也赚不了多少钱。”
“糊口。仅仅只是糊口。”刘小样说,她的口气中流露出所有打工者都有的那些无奈和迷茫。刘小样注意到,刚才急着要抽烟的罗市长一时忘记了抽烟,她拿起烟,替他把烟盒打开,然后取出一支,然后递给罗达顺,然后用打火机给他点燃。她的周到细致与落落大方令罗达顺满心喜欢。
罗达顺试探地说:“你抽吗?”
刘小样有点矜持地笑笑,摇摇头说:“不会。”
罗达顺说:“听说现在女烟民增加了是不是?”
刘小样说:“不知道。反正我们这里是不许女孩抽烟的。据说以前有过女孩抽烟,被辞退了。”
罗达顺说:“你们宾馆管得很严?”
玫瑰花苑 第一部分5
刘小样说:“社会复杂,不管严怎么行?”
罗达顺连连称赞道:“好。管得严格就好。”
这时外面有人叫她,刘小样闻声跑到门口,对外面说马上就来了。然后回头对罗达顺说:“罗市长,我得去一下。该交班了。”
罗达顺说:“以后不要叫我市长,就叫我罗叔叔吧。你跟我女儿一样高。”
刘小样嫣然一笑,说:“罗叔叔,那我出去了。”
罗达顺点点头,刘小样就出去了。她款款而行,步子轻快而雅致。
罗达顺本来是要睡觉的,可刘小样把他的睡意全赶跑了。十多分钟后,当刘小样再次进来的时候,先前的工作服已经去掉了,换了一身非常休闲的更有亲和力的白色短裙。罗达顺感觉是一朵鲜花飘了进来,带着一些清澈,一些芳香,一些娇艳。刘小样说她已经交班了,可以来陪他了。从聊天的过程中,罗达顺知道了刘小样的情况。她三年前从师范大学毕业后,因为家里没有关系,也没钱送礼,回到本地之后一直没找到工作。一气之下,她就出来打工了。罗达顺说:“你一个大学毕业生,就在深圳当服务员,这不是大材小用吗?”刘小样告诉他,她并不是服务员,而是总经理助理,算是中层管理干部。这几天一个朋友家里出了急事,她为她顶两天班,也体验一下服务员的生活,没想到就遇到父母官了。罗达顺说:“你还是大学生?这太不像话了。我们那里本来就缺乏人才,有了人才又不能找到工作,由此导致人才外流。我这个当市长的有责任啊!”
这话说得刘小样好感动。刘小样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事吗?”罗达顺说:“你就陪我说说话吧。没什么事。”刘小样看见里面的床上有些换下来的脏衣服,说:“罗叔叔,我把衣服洗了吧。”说着就抱着衣服往卫生间里去。就在刘小样路过他的面前时,被罗达顺伸手挡住了。他的手正好碰着她手上的衣服和抱着衣服的手。他感觉出刘小样的手是冰凉的,据说上好的玉就是这样子,手感特好,浸着凉意。罗达顺说:“不用你洗。我自己洗吧,再说他们也可以洗的。”刘小样睁大眼睛问:“他们是谁?”罗达顺说:“就是我的同伴。”刘小样说:“我注意到了,你们一共来了四个人。可都是男的。男的怎么会洗衣服呀?”罗达顺说:“会的,都会的。他们洗得也不比女同志差。你放着吧。”看着罗达顺执著的样子,刘小样只好把衣服折叠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回到卫生间里。刘小样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的细腻,她的严谨,以及她的举手投足,无不显示出一个小家碧玉应有的绰约风采。
刘小样坐下来陪他。她就坐在他的旁边,离他约半尺的距离。见罗市长第一支烟已经抽完了,她又给他取出来一支,又给他递过去,又给他点燃。罗达顺注意到了,打火机先后打了两次才把火打着。看得出她是个很少使用打火机的人,或者说根本不会使用打火机的人。就在给他点烟的时候,刘小样很仔细地观察着罗达顺的表情,并用那热烈的目光看着他,咧嘴笑着。罗达顺感觉出她身上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中蕴含着一种清爽,一种透明,一种柔和,一种温软。这些都是令人欢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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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苑 第一部分6
罗达顺说:“我真是羡慕你。这么漂亮,这么年轻。”
刘小样咯咯地笑起来,说:“罗叔叔,你不是笑话我吧。我一个打工妹,还令你一个市长羡慕?”
罗达顺看出她也不是一点文化都没有,她用了一个“令”字。这个字透露出一些文化味儿。罗达顺说:“年轻就是令人羡慕的。年轻是最大的财富。”
刘小样说:“哪像你当市长的,时刻有那么多人跟随。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市长。那天你们刚来时,我还以为你是演员呢,这么帅。你才三十多岁吧?”
罗达顺哈哈一笑,说:“四十好几的人了。”
刘小样眼睛一亮,说:“一点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养尊处优,保养得好,所以年轻。”
罗达顺说:“我怎么是养尊处优?苦着呢。你也不想想,我们全市十个县区,五百多万人,又是穷地方,每天操心的事多着呢。”
刘小样说:“这就是领导的不同凡响之处。凡是老百姓操心的事情,领导都得操心。可领导操心的事情,并没有多少老百姓去操心。领导操心的是如何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老百姓操心的是如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罗达顺不得不对刘小样刮目相看了。这位花瓶似的漂亮女孩竟然不经意地说出了这句富有哲理性和实用性的话,简直出乎罗达顺意料。罗达顺从二十七岁时开始当科长,当了二十多年的领导,从科长当到市长,从没听人把领导与老百姓的关系概括得如此精炼透彻,如此恰如其分。可刘小样概括出来了。这远比他平时讲的那些大政策、大道理要深刻得多。谁能体味领导者的苦衷?刘小样就体味到了。她的话跟她的人一样漂亮得体。这使罗达顺马上改变了对她的认识,如果说刚才他还认为她只不过是个普通打工妹的话,现在便觉得他遇到了一个谈吐上的知音,一个美得有深度的乡村女孩。刘小样此时在他的脑海中重新有了定位:她是一个都市娇宠与小家碧玉的结合体,浑身弥漫着兰心蕙质一般的迷人气质。而这一切都是以朴质为基调的。罗达顺由衷地感叹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刘小样说:“其实我一点见识都没有。我就是瑶池山里典型的山妹子。只有四年上大学的时间在外面,其他时间都在山里。”
罗达顺说:“山妹子好,山妹子纯。你有知识有文化,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来,你要纯朴得多,高尚得多。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孩。”
刘小样淡淡一笑:“罗叔叔过奖了。我最庆幸的是,在这个地方,我依然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没有学坏。处世和做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在深圳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贫困。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千万不能跟人家比。一比,就会不服气,不服气就会变坏。”
罗达顺说:“你每月多少工资?”
刘小样说:“四千多。我比服务员的工资高得多。我们好多女孩住在一起,集体宿舍,吃饭也不花钱。所以四千多元的工资也够用了,我很满足。”
罗达顺说:“手头缺钱用吗?”
刘小样摇摇头,说:“不缺,但也不丰裕。”
玫瑰花苑 第一部分7
本来,罗达顺准备拿出一些钱来给她的,但又觉得不妥,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刘小样真诚地说:“罗叔叔,你们也难得来深圳一次,我也难得遇到老乡。明天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罗达顺慈祥地笑道:“那些就免了。你不要破费,倒是我们应当请你吃饭才对。”
刘小样说:“你是客气呢,还是怕我花钱?如果是客气,那就大可不必了。一个游子,最盼望的是看到亲人。平时想请都请不到你们的。如果是怕我花钱,也大可不必。虽然我工资不高,一顿饭钱还是花得起的。”
罗达顺说:“我知道你花得起钱。可我们是出公差,一切费用都是要报销的。”
刘小样说:“这我晓得。我只是为了表达我的一番心意。你们来了,就有点像娘家人来了一样。”
罗达顺说:“心意我领了。”罗达顺注视着刘小样,他既被她的真诚所打动,也被她的美丽所感染。他轻轻说:“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干女儿就好了。”
刘小样莞尔一笑说:“那我就做你的干女儿吧。你不嫌弃吗?”
罗达顺突然感到自己童心萌发,脸色一直处于微笑状态。此时,他的嘴咧得很开,说:“不嫌弃。你说的是真话?”
刘小样快活起来,眉飞色舞地说:“我说的当然是真话。你是当市长的,市长更不能说假话。罗叔叔,你说是吧?”之后,她又说,“不对,现在我应当叫你干爸了。干爸,是不是还要举行什么仪式?”
罗达顺心如鹿撞,兴奋和激动的杂合,不断地冲撞着他的内心。他觉得他跟刘小样不应当是父女关系,而应当是兄妹关系更为恰当。他说:“仪式,什么仪式才合适呢?”他一边说一边想,就决定把身上的一枚钻戒拿出来给她。这是他给女儿罗燕妮买的,价值七千块钱。他把钻戒取出来,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给刘小样戴上。他在抓紧刘小样的右手时,身子不住地颤抖,仿佛抓着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文化人所说的冰肌玉骨。刘小样企图把手缩回来,可手被抓着,缩不回来,只好由他戴上。罗达顺费了很大的劲,额头的汗水都流出来了。戒指是戴在中指上的。中指上的戒指就意味着恋爱,不过现在没多少人讲这种规矩了。
刘小样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干爸,我不能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会让我不自在的。”
罗达顺说:“像你这种漂亮女孩,绝不能双手空白。有个戒指点缀一下,顿时就雅致了。戒指虽是俗物,但作为装饰品,它却是奇妙的。这叫锦上添花,不能没有。”
刘小样看了看戒指盒里的发票,是在深圳最大的金店购买的,上面写着七千五百元人民币。货真价实是无可置疑的。刘小样有些局促不安,手足无措了,说:“你让我怎么感谢你?”
罗达顺轻描淡写地说:“不用谢。对于青春,我们更多的是一种赞赏的态度,而不是获取。如果说获取的话,那就是感受青春给我们所带来的快乐。”
刘小样睁大眸子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那副姣好面孔的衬托下,娇嫩如莲,也更加生动活泼,甚至还有一些感动之后的忧伤。少顷,刘小样竟然从眼眶里挤出两滴眼泪来。她说:“我是从来不接受别人的馈赠的。你让我感到很难办。”
玫瑰花苑 第一部分8
罗达顺的脸严肃了,他明显感觉出对方的防范意识。这给他带来了一点压力。他举重若轻地说:“没有什么难办的。你如果觉得有别的什么意思或不良后果,你可以马上扔掉。这是最妥当的办法。”
刘小样一笑,说:“没有没有。你误解了。也许我刚才的表达不对,没说准确。”
罗达顺不说话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寻找着从她眼睛里表达出来的心思。他的目光给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刘小样说:“干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罗达顺说:“我在猜测你在想什么。”
刘小样说:“我想怎么感谢你。”
罗达顺说:“我说过不用感谢。这会让我不好意思的。当然,”罗达顺放慢了口气,试探性地说,“你如果万一要感谢的话,那你就亲我一口。”他马上觉得这样说是不妥的,特别指了指亲的具体位置,用指了指脸颊,而不是嘴,“亲这儿。脸上。”
刘小样说:“你咋不早说。”说罢歪过身子,就去亲了他一下。她亲他的动作就像一个幼儿亲她的父母一样,那是自然的、纯净的、不含任何邪念的那种。与其说是亲了一口,不如说是轻轻地挨了一下,点到为止。但罗达顺却相当兴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仿佛要从她亲他的地方找出一点可以触摸的东西来。然后说:“好,很好。”
这时听见隔壁的门响。罗达顺猜想,是赵一光他们回来了。他不由得一怔,朝门上看了看。罗达顺赶紧走到卧室,在总控制台上按了按“请勿打扰”的按钮,示意自己已经睡了,免得他们敲门进来。刘小样看着他的动作,笑起来:“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