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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也好,都是拣好的住,挑好的吃,没有什么稀罕的。他们感兴趣的是东道主李梦泽的一番盛情。吃饭时,罗达顺和李梦泽相邻而坐,罗达顺一再提出,希望李梦泽在适当的时候回家乡投资办厂,他以一个市长的身份保证,给所有前来投资者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这是他最真诚的邀请。李梦泽说他正好有这种想法,就是要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罗达顺说:“我们这次带了一些项目推荐书,你可以先看看。”说着,就让工业局局长来兴致把材料拿出来,递给李梦泽一份。李梦泽瞅了一眼,说今晚回家就看。
罗达顺没有忘记观察李梦泽的细节表现。他发现,这里的好几个服务员都认识李梦泽似的,她们都跟他打招呼。这就表明他是这里的常客。埋单的时候,服务员走过来,说了个八千多元的数字,李梦泽从包里取出一沓现金,潇洒地交给服务员,说:“不找了。”大家都看得出来,那是一捆一万元的新钞,还没启封过。罗达顺注意到,李梦泽掏钱的动作很痛快,不是在装腔作势,而是确实有钱。一万元是什么概念呢?在瑶池市,财政状况稍好的日子里,一万元以上的计划外支出必须经过财政局局长办公会研究。因为年年靠吃补贴过日子,财政收入每年增长率在10左右,而支出的增长率在20以上。补贴越吃越多,赤字越吃越大。拖欠干部工资的现象年年发生。发工资都成问题,自然就拿不出钱来搞建设了。自从前年罗达顺当市长后,为了严格控制计划外开支,凡支出一万元以上必须由市长签字。在场的几个带长字号的正厅和正处级干部,虽说都算是有钱人,但还没到把一两千块钱不当回事的地步。这几天罗达顺也看到了,他们外出,有时买东西身上的钱没带足,借了别人一百两百的,回到宾馆也马上就还了,害怕时间长了忘了。罗达顺心里盘算着:李梦泽这小子真是发了。
赵一光也希望李梦泽能为自己撑撑面子,也展示一下李梦泽的实力。便说:“我们能不能到你的工厂去看看?”
李梦泽说:“一个小厂,没什么看头。”
赵一光说:“我们学习学习私营企业的经验。”
李梦泽想了想,说:“那好吧。”
于是,李梦泽亲自开车,来到他的服装厂。先在几个车间看了一下,然后到他办公的地方。他们看到,在公司的总部,设有开发部、设计部、推广部、财务部等多个部门。员工们见了李梦泽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大家在匆匆忙忙中跟李梦泽打招呼。李梦泽总是居高临下地嗯一声,甚至听而不闻。这使他们看到了另一种权力的存在,看到了一种被尊敬、被拥戴、被仰视的模式。这就是企业的权力,或者说老板的权力。这个权力向他们展示了作为一个企业家的真实性。
最受震撼的当然是罗达顺了。这使他看到了被他压抑后的人竟然是如此充满活力、如此健康地活着。他想,恰恰是他造就了李梦泽。要不是他彻底断了李梦泽的后路,是不会有这样辉煌的。许多时候,个人的成就都是逼出来的,山穷水尽的时候,往往就是向死而生的时候。他既羡慕李梦泽,也佩服李梦泽。如果他现在搞得一塌糊涂,罗达顺是会感到难受和内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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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苑 第一部分13
李梦泽生产的是品牌西服。他对他们说:“你们远道而来,我没有什么送给你们的,就送给你们一套西服。”然后开车把他们拉到他设在某商场的一个专卖店,让他们自己挑选。他们当仁不让地每人挑选了一套。
罗达顺说:“正好我们市里有个服装企业,效益不好。你把它收购去算了。”
李梦泽说:“你们的项目介绍里有这个内容吗?”
罗达顺说:“里面有。你回家不妨看看。”
“那好。如果可行的话,我会考虑的。”李梦泽觉得这次真给他带来了机会,热情更加高涨,便说:“今天下午我陪你们出去玩吧。我给你们当向导。”
罗达顺不是不想去,而是想到了另一个老乡:刘小样。这个可爱的乡村女孩又跑到他的脑门上蹲点来了。他觉得跟刘小样在一起远比跟几个男人在一起要有趣得多,哪怕就是静静地坐着聊天,也比男人们在一起好。男人们在一起,就像一个石头和另一个石头,一堆男人就是一堆石头,是硬碰硬,永远不会黏合。而男人和女人在此一起,就像石头和水泥浆的关系,是可以黏合和凝固的。罗达顺便说:“你们去玩。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回宾馆休息吧。”
李梦泽以为罗达顺有啥顾虑,不高兴地说:“罗市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要去一块儿去。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罗达顺说:“怎么能这样讲?你送我的衣服,我二话不说就收下了。还说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说这话不是生分了吗?”他大声说了几句,然后把李梦泽拉到身边,悄悄耳语道:我身子有点不适,前不久查出有糖尿病的症状——这得为我保密。你把他们三个陪好,玩好,玩得尽兴。今后,你要真是回去投资的话,他们都是你要打交道的人。李梦泽含笑点头。
大凡悄悄话,都属于知心话、真心话一类。因为是悄悄的,还有点神秘色彩。罗达顺这样说话的目的是要给其他人看的,证明自己跟以前的下属关系不错,也是专门做给李梦泽看的,证明自己是个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人。李梦泽转身对其他三人说:“走走走,我们先送罗市长回宾馆,然后我们自己玩去。我今天的全部时间,都是属于你们的。”
车到宾馆绕了一圈,罗达顺下了车,然后调头就走了。罗达顺一个人独自上楼。他在路过过道时,没有看见刘小样的身影。开门进去,发现刘小样正在给他收拾床铺。刘小样一见罗达顺,像一团火样地扑了过来,满面春风地拉着罗达顺的手说:“干爸回来了!”
罗达顺笑容可掬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收拾床铺呀?”
刘小样说:“不是我收拾。我是来检查上一班的卫生情况。抽查几个房间。这是规定。”
罗达顺仍然拉着刘小样温软的手。因为他比刘小样高出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惊喜与慈爱的混合物,不是纯粹的光芒,也不是纯粹的视线,而是一种滚烫的精神。
刘小样把手抽掉,连忙转身给罗达顺泡茶。茶泡好了,恭恭敬敬放在客厅里的茶几上,说:“干爸,你请用。”
罗达顺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不要这样客气。我自己来。”
玫瑰花苑 第一部分14
刘小样在他身边坐下来,飘过一股脂粉气息。她天真地说:“昨晚我把认了个干爸的事跟朋友们讲了,她们说我真好福气,遇到个市长。她们都很羡慕我的。”
罗达顺一听,就不大高兴了,说:“你怎么把这种事乱给别人讲?讲出去对我影响不好嘛!”
刘小样咯咯地笑起来,说:“看你紧张的。谁认识你呀。再说了,认个干爸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的女孩傍了大款还给我们吹牛炫耀呢。”
罗达顺心里一沉。他想刘小样还真是个纯洁的女孩。她真把干爸当成一种亲戚关系了。她哪里知道,这种毫无血缘的萍水相逢,是很难建立起亲戚关系的。它没有血缘的支撑,也没有亲缘的基础。仅有的,只是逢场作戏。不过这样也好,比结交那些风尘女子好得多。罗达顺趁机问她:“你们这些服务员中,还有傍大款的吗?”
刘小样说:“好像有。有个女孩平时穿金戴银的,我们就那么点工资,哪来那么多钱呀?她常常提到一个老总什么的,经常带她出去玩。后来也索性不上班了。”
罗达顺关切地说:“你可不能这样呀。商人没几个靠得住的。”
刘小样说:“还是我们家乡人好,厚道。比如你。那些商人,好像有了钱,什么都能买到似的。”
罗达顺笑着对刘小样说:“你没有傍大款的想法吧?”
刘小样坚决地摇摇头,笑了笑,奶声奶气地说:“我不傍大款,我傍市长。以后我有什么事,就找你。”
罗达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弄蒙了。他不知道这是玩笑,还是一种暗示。刘小样看起来像个没肝没肺没心眼的,不能把她的话当真,可也不能当假。总之他觉得这话意味深长,引人遐想。他突然发现,他的智力赶不上刘小样,一句话就能让人手足无措。不过他还是像开玩笑一样回答她:“那好,你就傍我。可市长不像商人,要顾虑的地方远比商人要多得多。所以,傍市长更难,也更安全。”
刘小样又咯咯地笑起来。她说了声“我在上班”,然后亲了亲罗达顺的脸颊,说:“你先睡一觉吧,我去上班。”之后就飘然而出。她飘出去的样子像李白的诗,具有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双重特征。
罗达顺像一个十分听话的孩子,真的上床睡觉了。昨晚没睡好,都是这刘小样给搅和的。今天他得补觉。上床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直在回味刘小样那句傍市长的话。这话太动听了,悦耳得要死。但他是不能把这话当真的,因为他是副市长,是有身份的人,不能把儿女情长的事考虑太多。这样想着,他也就很快睡着了,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就到七点多钟了。天已黑透,他得去吃饭。以前吃饭都是有人陪的,现在他们都走了,他得一个人进餐。在外面吃饭,至少有十年时间没有一个人独自进餐了。他感到有点新鲜,难得清静一回。吃饭时他给赵一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一个朋友家里去了,不要管他,你们可以尽兴地玩。你们高兴了,我就高兴。罗达顺说完这话时,自己笑了笑,他当领导之前,是因为他的诚实才提拔的。他当领导之后,却总是不断在撒谎。而每回撒谎都是天衣无缝的,尤其是对下级。下级对领导的撒谎也是当作指示在听。之后李梦泽接了电话,说我把他们带到旅游点去了,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罗市长,你可别批评他们。罗达顺说看你说哪儿的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跟我在一起,他们太拘束了。只有远离了我,他们才是他们自己。李梦泽说,那就干脆玩到明天早晨。罗达顺说好,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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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苑 第一部分15
罗达顺慢悠悠地回到房间,打开电视,不住地更换频道。心里有点乱,没一个好看的节目。索性起身去洗个澡。从卫生间出来,刘小样就来了。她说她刚交班。她看着罗达顺湿漉漉的头发说:“准备休息了?”
罗达顺说:“没有。我已经美美地睡了一觉,还梦见你了。”
刘小样笑眯眯地问:“真的?梦见我做什么了?”
罗达顺伸出一根手指头,神秘地晃了晃,说:“梦的内容是不能乱说的。这梦做得不好。”
刘小样觉得很有意思,急于知道端的,又说:“你究竟梦见我什么了?我偏要你说。”
罗达顺笑着,一副很顽皮也很活泼的坏样子,说:“不能说。如果说了,你要骂我坏蛋。”
刘小样说:“你不是坏蛋,我怎么会骂你坏蛋呢?再说,那是梦,说了也没关系。”
罗达顺说:“你真想知道?”
刘小样说:“真想知道。”
罗达顺说:“那我就说了。你听了别后悔。”
刘小样鼓励他说:“你说。我倒要听听是啥怪梦。”
罗达顺说:“真是一个怪梦。我是市长,怎么会梦见你呢?”
刘小样并没有听出实质的内容,又继续催促道:“你说呀。”
罗达顺吞吞吐吐地,又把想说的话收回去了,说:“还是不说的好。”
刘小样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边拽一边说:“我就要听。”
罗达顺像讲话之前那样,照例要咳一声。他清了清嗓子,检讨自己一样地说:“我怎么能在梦中对你那样呢?我真不是一个好同志。”
刘小样的脸倏地变得绯红,抡起小拳头就朝罗达顺的胸部打去,一下一下地捶打着。如果不打,可能没什么事,她这一打,就打出了罗达顺的勇气。他顺水推舟地把刘小样抱住了,开始亲她。刘小样试图挣脱,可怎么也挣脱不掉。少顷,刘小样就软了,像下锅的面条一样沉下去了,沉到了罗达顺怀底。看到刘小样那纯情的模样,他有点不忍心下手,又觉得时机成熟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再说,我是副市长,我怕谁?有人想这样还不行呢!心一横,罗达顺就抱着她往里面去,一只手腾出来把外面的大灯关掉,又按了按控制台上的按钮,让门口显示出“请勿打扰”的字样,然后集中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