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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门口,她拿了个指尘指去了上面一层薄薄的灰尘,转过身,正把布匹准备放进杂物间。头脑嗡的一片空白,心被大力的锤了一下。
双手因震惊而无意的松开,怀里的藏青色的面料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慕青曦只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呼吸凝滞,一时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玉颢宸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看向地上的布匹,眼眸又扫过这间店铺的陈设。他看着她,心中是难以名状的五味陈杂。
当他从杂物间出来,看见是一个瘦小的男人背对着他而站,正在清扫布匹上的灰尘时,他捻的无以复加。可当她转过身的一刹那,那张俊俏的面容让他的呼吸一窒。
屏息的,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的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
看着她一身男儿装扮,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他的王妃,怎么会这样穿衣?可那张他朝思暮想的俏颜,不是慕青曦是谁?
太多的感想一涌而上,太多想说的充斥在心头脑海,反布景上他的表情越发冷峻漠然。只能牢牢销住可以窥视她内心的那双清澈明眸,两人的视线胶合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一年不见,她的变化竟是发此这在。若不是那烙印在心中、时常在他梦中徘徊的熟悉容颜,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俊俏、斯文的‘少年’就是慕青曦。
胸腔一阵疼痛,慕青曦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呼吸。前尘往事霎时涌上心头,她猛然记起了自己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来世,只当陌路人。
可是,当时她不知道,要做到,是这么的难。果真当他是陌路人,她该是何反应?尖叫、喝斥亦或是驱赶?
这些她都做不到,她发现,自己的视线紧紧的定在了他流血的伤口上。刺目的鲜血一点点浸湿他的衣料,原本深青色的丝绸,在鲜血的浸染下,变得更黑。
心脏骤缩,她慢慢走近她,空茫的视线还定在他的伤口上。
玉颢宸却是忽的掠过她身旁走到门边,一把关上了门。
他的这一举动,终于让她因过神来。
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身后的那个男人,确是玉颢宸。是她过去的一片天,而今的……陌路人。
玉颢宸缓缓走到她面前,说道:“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声音意象派连他也控制不住的沙哑、低柔。仿佛那一年的分开,是不存在的。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她为什么没有跟苍焱野在一起。
“ 这位公子……我们认识么?”她听到自己很轻,轻到甚至是淡漠的声音。
玉颢宸身子一僵,脸色变白。她恨他!乍见的喜悦,被这份认知打的七零八落。她说过,如有来世,就让他亿成为陌路人。
慕青曦却不再看她一眼,径自走到柜台后,冷冰的说道:“公子,你若是想买布料,就请快些挑选!若是不买,我想关门了,请你离开!”她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面无表情的脸上深藏着一丝不清的空茫感。
听着她生意人的口吻,心,被狠狠的剜了一刀。
玉颢宸大步走到柜台后,钳住她的双肩,低吼:“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和苍焱野在一起?为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他情愿看她和苍焱野幸福的生活,也不愿看到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扮作男儿身,周旋在奸诈狡猾的生意人中间,艰难的生存。
“作践自己?”她冷冷的挣脱他的大掌,讽刺的说道:“难道跟在你身边,我就不是作践自己了?任你打掉我的孩子,我就不是作践自己了?王爷!”
乍见他,她反应不及。而恨意,却在此时一点点往外涌。她压不住,因为她忘不掉他是如何残忍的逼她喝下堕胎药。
她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前,但是面对着他,就好像是把她的从前活生生的拉到眼前重演似的。
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与活生生从他胸腔掏走他的心脏般无异。
他高大的身躯不可自抑的倒退几步,低喃道:“我竟伤你这般深!”
慕青曦不语,面容冰冷。
此时,门口传来阵阵脚步声和激烈的拍门声。
“开门,官兵搜查!”
玉颢宸兀自战立不动,慕青曦越过他去开门,忽而回首看着他身上的刀伤和他会出现这里的可能性,漠然的说道:“如果是来找你的,你还是避一下!”
“官爷,什么事?”她打开门。
“有没有目的地见一个受伤的男人带着一个女子?”张定彪问。
慕青曦摇摇头,波澜不惊。“没看见!”心中疑惑,他虽受伤了,但没有见到什么女子。是不是来抓他的?
“我们要搜店!”张定彪示意她让开。
尽管不确定,但她还是怕出纰漏,淡淡的说道:“孟侯爷的店也要搜么?”只这一句,就让张定彪愣住了。
其中一个官兵道:“头儿,这店铺好像真是属孟侯爷所有!”
“那便罢了!”张定彪怎么也不敢搜查孟焰的店铺,但仍是严肃警告道:“既然是孟侯爷的店铺,想必你也是侯爷的人!你记住,这两个人是侯爷要通缉的,你若是看见,速速向我禀报,免得耽误侯爷的要事!”
“我知道了!官爷,慢走!”慕青曦镇定自若的关上了门。
他们的对话,玉颢宸听的一清二楚。这间店铺是孟焰的?她跟孟焰是什么关系?心,再次被狠狠揪起,重重撕扯。
慕青曦走向杂物间,见地上染了几滴鲜血。想起那匹藏青色布料,她用剪刀剪开一块,想人他包扎伤口。幸而,他衣服的颜色与这布料的颜色相近,包扎后也看不太出来,他出去也方便些。
当看到他的伤口时,她意识到必须要给他上药。犹豫片刻,她从袖子里拿出那瓶金疮药,凉滑的药膏刚涂抹到他的胳臂上,手腕便被他一把钳紧,药瓶被他劈手夺去。
“你!”他当然认得这瓶药,原来那天他听到的,就是她在弹琴,他想起那日她依偎在孟焰胸前的亲密模样,漫天的怒火狂燃。
大掌猛的收紧,瓷瓶迸裂,碎片刺进他的掌心,鲜血和着冰凉的药膏,夹杂着碎片滴落在地上。
玉颢宸推开她,从杂物间抱出玉凤骄,大步走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慕青曦的心就像地上的瓷瓶一样,被他捏碎在了他的掌心。看着他抱着女子走出店门,久久的,她只是空茫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采音的惊呼声。“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你在干什么?”
采音拉起她被瓷瓶划破的手,满是心疼。“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视线怔然的移到自己流血的掌心里,丝毫不觉的疼痛。眨眨眼,她是什么时候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拾起瓷瓶的碎片的?
又或者她想拾起的,是如同瓷瓶一样被他捏碎丢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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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音小心的展开她的手,把她掌心里收起的瓷片一片片捡出去,担忧的说道:“小姐,去药铺包扎一下吧!好像扎的很深!”
到了午间,还不见小姐回来,她便提着食盒过来送饭。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小姐蹲在地上,有些怔愣的捡着地上的碎片,每捡一片,小姐便把碎片紧攥在另一只掌心里。
为什么小姐会把一个瓶子当成宝?她百思不得其解。
慕青曦点点头,这才迟缓的觉得掌心为辣辣的疼。她都做了什么?颓然摇首,他的突然出现,带给她冲击太大了,以至于她的精神都显失常。
在采音的搀扶下,她刚从地上站起身,就见孟焰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张定彪和一队官兵。
在门内站定,他负手而立,只说了一个字。“搜!”
采音不明所以的睁大。侯爷这是在做什么?领官兵搜自个儿的店铺?
慕青曦脸色更有几分白,目光浅淡的看了他一眼,静静的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
得到命令,张定彪和几个官兵走了进来,把店面的内堂和杂物都排查了一遍。
“没有人!不过,这里有一片血迹!”说着,张定彪看了一眼她流血的血,不确定这血是谁的。
孟焰的双眼暗沉下来,往内走去。经过慕青曦身边时,看见地上的碎片和她流血的手掌,他的瞳仁缩紧了一下,而后面无表情的越过她,俯身查看了地上的血,说道:“加大搜查力度,另外派一队去来福客栈暗伏!”
“是!”张定彪带着官兵又离开。
采音只隐约感觉小姐和侯爷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此刻的气氛让她觉得很不对,于是说道:“小姐,先去药铺吧!”
“不用了!”慕青曦摇首。“采音,你去药铺帮我带些伤药回来!”她借此支开采音。
采音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兜了一回,点头离开店铺。
孟焰转过身,缓缓走到她面前,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倏地眯起眸子,蹲下身捡起一块瓷片,脸色更加难看。从这些碎片来看,这瓷瓶绝不是摔碎的,面是被人以掌力捏碎的。这点,绝对不是她能做到的。
久久的,他站起身,静默的看着她。“你的手受伤了,这几日不必开张做生意了!新货还需一些时日才能送到,趁此机会,你就歇息几日吧!”
说罢,便越过她身侧,走向门口。
没多久,采音便拿了药膏回来,给她仔细包扎好,然后二人回了小宅院。
“外面不知道是在抓谁,挨家挨户的搜查,听说城门都关了起来,只准进,不准出呢!“傍晚,采音给她换药的时候说道。:一会就谨言慎行到咱们这条巷子了!我先跟小姐提前说一声,别惊着你了!”
“是吗?”她没有什么表情。
采音又道:“听侯爷下令要抓的这个人在流苏画舫上闹事了,好像是为了一名女子!”
面上有一丝动容,慕青曦喃喃道:“是这样吗?”原来争风吃醋惹出的祸事。也许再过不久,玉王府又要多一名待妾了。她怎么能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
晚膳时,只听大门上一阵拍打声。
估摸是搜查的官兵来了,采音便开了门,一队官兵进来把她们宅子的里里外外细密的搜查了一遍。没有寻到要找的人,便浩浩荡荡的奔往下一家。
见状,她不自觉的忧心,如此严密的搜查,他能躲得过么?心中一直难安,夜深人静时,她还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声幽幽轻叹在黑暗的房内响起,她猛的坐起身,离床不远处有一个人影。熟悉的气息,静静的在屋内桂飘散。
“来福客栈有人埋伏!”怔然半晌,她有些急切的说道。说罢便后悔了,他能平安站在里,说明他没有被官兵发现。
他走近她,侧身坐在床边。“我知道!”她还是关系他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往后缩了缩身子,双手抱膝不去看他。
“想见你!”他说道。
黑暗丝丝笼罩着两个人,静谧的屋内,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事到如今还说这些,不觉的可笑么?”许久,她空幽的声音才响起。“你走吧!回塍国安心做你的玉亲王!”享受他的三妻四妾,莺声燕语。
“跟我一起走!”他定定的看着她。“那里才是你的家!”如果今日他看见的是她和苍焱野在一起,他绝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慕青曦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那样对她之后,他竟然把这句话说得如此坦然。“一年不见,王爷从哪学来的笑话?”笑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还在怨恨我,我知道!”玉颢宸低哑的说道:“我是错怪了你!”
“如果你是来忏悔认错的,我不想听!你的这些话,换不回我的孩子!”她冷冷的说道。对于男人来说,孩子是出生后他们才能感受到的。可对于每个女人来说,从怀孕的那一刻起,孩子就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密不可分。
他却是那么残忍,她能感觉到她的骨肉一点点的从她身份剥离。
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她一辈子都不敢去想。
半晌,他涩然说道。“你我是夫妻,需要恨的如此深么?”
“夫妻?”她嘲弄的笑道:“原来在王爷眼里,还有一个妻子么?”
玉颢宸长吁一口气。“今日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随你如何怨我,恨我,可我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