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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里都不去,就站在这里先把你杀掉,什么人都会来见我了。”
  童土有些吃惊地看着冷双成,马上放开了他的袖子,一双眼睛还骨碌碌地乱瞟,就是不敢去看冷双成冷漠的瞳仁。
  冷双成低下头弯腰凝视童土的眼睛,抬起了他凉飕飕的手掌放在童土的脸颊之上:“我指甲里淬了剧毒,沾到一点脸就会烂掉,破开几个窟窿,只要轻轻一划……”
  童土哇的一下叫开了:“我带你去,反正你也会找到他……”
  童土低着头翘着嘴巴,一路踢着石子朝前走。冷双成走在他的身后,看着地上落成的薄薄一线的淡影,摇摇晃晃像是打碎了波光浮冰,不由得喟叹无言。
  拐了几道帐篷后,童土在一方白帐外站定,大声说道:“少爷,有客人来了。”
  冷双成淡淡地长吸了一口气。
  “请。”
  冷双成不禁站在原处凝神不动,眼底是一片凌乱的雪地,耳旁却惊人地重叠了那句朗然胸襟的话:“请。”时光仿若倒流,很多年前,也是一个不见面目的少年,从未追问门外来人是谁,却以堪比清风明月的话语说了个请字,明快爽朗如出一人。
  冷双成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能呼吸。他的手藏于衣袖中,交叠双掌,狠狠地掐了下左手的虎口,留下一个深深的痕印。
  童土站了片刻,见面前的少年低垂着头,如木头般呆立,不禁大胆推了下,好奇地看着他。
  冷双成稳定心神,伸手撩起帐帘,低眉敛目走了进去。
  一直朝前走了几步,冷双成只看到一方稍稍垒砌的案台,停下了脚步。
  帐篷里很安静,而冷双成根本不敢抬起眼睛。过了会,听到南景麒的嗓音传来:“是初一吗?”
  南景麒的声音明朗如月,带着萦绕于室的悦耳轻柔。这种柔和的迟疑斩断了冷双成心底最后一点祈求牵盼,如同一个溺水的孩子,放开了手中仅剩的那根稻草。
  “初一见过南公子。”
  冷双成稳稳地长稽一礼,垂下双手,默默伫立。
  南景麒风一般掠向冷双成,语声里带着一丝惶恐的焦急:“初一不必如此多礼!”
  冷双成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仍旧恭顺地看着南景麒衣襟的下摆。
  南景麒伸向冷双成的手停顿在空中,似乎听到他低沉一叹,然后唇中逸出清淡的语声:“你没事就好……救命之恩不敢言谢,只是恳请初一不要如此拘礼。”
  冷双成低沉着眉目,不作言语。心思却淡淡地掠起了一层涟漪:在他的印象中,李天啸是从来不对他叹气的。
  “初一,你身体还好么?”
  冷双成点了点头。
  南景麒看着面前的人,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那少年冷澈见底的眼睛却让他平静不少。他默默地看了片刻,又温和地说:“你来找我?”
  冷双成双掌交握,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睑,定睛看了南景麒一眼,像闪电般,霎时又掠过了他,落在身后的地图上。
  南景麒的眼光里泄露了一些诧异,因为他在等面前少年抬头的时候,发觉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南公子,请如实告诉在下几个问题。”
  “请。”
  “公子今日一战的对手是谁?”
  “赵应承。”
  冷双成沉默了下,自己的猜测证实之后,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倘若得胜之后,公子如何打算?”
  南景麒微微低头看着冷双成的面容。今日的初一面上沉寂无光,不见那日如海般的深邃双瞳。
  “请公子一定要实告之。”
  “继续前进。”
  “前方可有战场?”
  “有处高城……”
  “可是古井台?”
  “正是。”
  “古井台可有旧名?”
  “据我所闻,好像中原人均称‘九州第一台’。”
  冷双成的身躯微微一颤,周遭声音仿若不闻,心里却有个声音大声疾呼:原来是这里!秋叶依剑的终点原来就是这里!
  南景麒轻蹙眉头伸出手。
  冷双成极快地退后几步,伏下身去,结成一束的发丝铺散开来,在他的背后渲染成一幅笔墨山水:“恳请南公子一定要应允在下。”
  “答应你什么?”
  “慎入古井城。如若公子不应,初一宁愿长跪不起。”
  南景麒苦笑一声,伸出的手又淡淡地落下。
  “你这是何苦,我答应你就是。”
  冷双成默默地起身,站在南景麒几步开外。
  南景麒静静地瞧着他,帐篷里又没有一丝声音。他看了有好久,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前这个沉静的少年。
  “初一怎么断定今日一战我可胜利?”
  “有两点原因。”
  “能告诉我吗?”
  ——这声音还是这么温柔,仿似担忧让我为难,不是命令的语气,而是商量着询问。
  冷双成心里酸楚疼成一片汪洋大海,觉得全身都麻木得动不了,眼里、嘴里、舌底都是泛着冰冷蛰人的波澜。
  “公子知道宋朝主帅是赵应承世子?”
  “是。”
  “此人如何?”
  “少年老成,城府深沉。”
  “可知除了世子,还有督军?”
  “去年至今年,只见赵应承出现在战场,从未见过督军。”
  “督军就是辟邪少主——秋叶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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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藏《无方少年游》四木v隐藏v南景麒背负双手,立于空旷帐中,面朝冷双成,朗朗一笑:“那又如何?”
  冷双成低沉眼睑,透亮的光在他头顶上晕开,散成了一圈淡淡的影子。他仿若不觉,语声仍然平静:“真正的世子在下昨晚才偶然见到,可以推断出先前所有战争布局均是秋叶依剑所定。想以两位老谋深算的公子联手,哪里这么容易胜利,但是敢问南公子,两国交战以来,战况如何?”
  “我朝胜少败多。”
  “近半年呢?”
  “胜多败少。”
  “是何原因呢?”
  “宋人浴血而战,大多败于辽军铁骑。”
  冷双成抿了抿嘴唇,语出惊人:“不,不是这样。”
  南景麒直视冷双成:“初一为何这么断定?”
  “直接原因没有,但是据我所知,辟邪少主从不做无把握的事,他这么做一定有目的。”
  “初一认为是什么呢?”
  “诱敌深入法。这人心狠,做戏逼真,诸多战役真真假假打下来,让人根本看不见他最终的目的。”
  “可有证据?”
  “没有,要看第一场战役之后,赵应承退向哪里。”
  “退军地方和战争胜利有何联系?”
  “昨夜口令是折戟,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退兵的暗示。如果是折戟一战,赵应承一定会遵循约定,退兵回避。如果退至古井,那便是最终目的之地。”
  南景麒并不言语,也未注视冷双成,微微垂首沉吟。
  “恳请公子一定不要进入古井城,古井是昔日的铜城铁壁防御战地,易守难攻。”
  “初一为何反复叮嘱不进古城?”
  “岁月改变了许多地貌,但是古井城是以前的第一台,胡语所称‘可多契’,天空之城的意思。”
  “在下没有亲临古井台,无法得知具体形貌,如果能在城垣处走上一圈,便可给公子肯定的答复。”
  “如果古井城没有发生改变,那么它的底盘就是以前的中原一大密地,俗称地下城——因为在铜墙铁壁的下面,是虚空的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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