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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儿惊呆地怔住。
  靠着女人才登上龙位的皇帝……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
  话才问出口,公子策拉着她的手往外跑,外面还是半夜,漆黑的天色下只有廊檐下的灯笼晃出光芒,公子策不由分说地拉她跑出上乾宫,冒着一路的雨。
  守着九霄塔的侍卫见到皇帝拉着一个女子淋雨跑过来,满脑子的磕睡顿时消失无踪,急忙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从上乾宫到九霄塔的路不近,九儿跑得气喘吁吁,淋了一身的雨不说,还没喘过气来又被公子策拉着蹬上木梯,“公子策,你想带我到哪去?我走不动——”
  情何以堪(3)
  话说到一半九儿蓦然顿住,一股浓浓香火的气味扑入鼻中,九儿渐渐想起来九霄塔是供奉西郡开朝起来历代的已逝君王画像。
  九儿没有再说话,步伐虚脱地被公子策拉上去,一扇门进去,九儿果然见到整面的墙壁挂了整整六幅身穿玄色冕服的男子画像,肃穆凛然,最左边的便是先帝,她的公公。
  窗明几净的屋子里两排烛火热烈地燃着,香炉里香火不间断地烧着,把整个屋子都薰得香气怡人。
  脑袋打了很多的结,九儿跟着公子策朝六幅画像跪下行大礼,重重地磕下三个晌头。
  九儿还跪在地上,看着公子策站起来走到最右边的一幅画像前,低沉地开口,“先祖皇帝最初只是一个武将,推翻当时残暴糜烂的朝廷自立为帝。文敬皇帝以文治天下,把先祖留下的江山打理得井井有条。”
  九儿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也不敢在历代皇帝面前打断他,只能望着他走过一幅幅画像,踩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文敬皇帝死后,当时的太子成献皇帝继位,在位短短两年,被其九弟杀于上乾宫,就是后来的宣帝。宣帝死后,太子继位,是我的爷爷武帝,他攻城掠池,开拓西郡河山,开创了一片盛世天下。武帝一直为宣帝当年兄弟残杀而引以为鉴,一生都未立下太子,直至大行前传位于父皇。”
  这些都是九儿没有听过的,她是上阳城人氏,从来都不知道西郡历代皇帝的史迹。
  “他们每一个都是靠自己登上的龙位,长存于这九霄塔之中。”公子策踱步到她身边,慢慢地蹲下身来,双眼直直凝视着她,一字一字地道,“只有我不是。”
  不懂是不是因为被雨淋了,看着公子策眼里的几缕血丝,九儿打了个寒颤。
  情何以堪(4)
  “我从小不得父皇和母后的宠,我连太子之位都是靠云苏才得来的,我不屑光明正大、名正言顺,我要的不止区区太子之位,云苏只是我的一块踏脚石。”
  公子策蹲在她面前,缓缓伸出手抚上她潮湿的脸,烛火印着他的眼竟有几分深情的错觉,“可你不同,你是我结发的妻,是我用全部的劲都要去护着的人。”
  “公子策……”九儿被憾住了。
  “我从一无所有开始培植党羽,六年也好,再多一个六年也罢,总有一天,我会捧着这天下与你共享。”指尖掠过她微颤的睫毛,公子策说得低沉,却是用力,“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背叛我,因为你是季九儿,你会向明陵王虚以委蛇那是你的小聪明,我了解你,到了最后,你还是会选择我。”
  怪不得那时候他从来不拆穿她,原来他一直在等着她自己收手,多像当年,她一直在等他的实话,却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
  “我没想到你会真得点火爆竹,更没想到你身后还有个父皇,做尽一切都是为了我。”九儿感觉到公子策的手指一点一点抚摸着她的脸,他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沉,“你为了巩固我的帝位宁做千古罪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要这帝位就是为了你们母子。”
  九儿的脸一寸一寸苍白下去,像是预料到他还会说些什么不忍地闭上眼。
  “那日在石榴树下,我若亲手杀了你,你让我怎么过下半辈子?”公子策捧住她的脸,唇一点点凑近她,每个字都咬得太过用力,“我杀了为我付出所有的结发妻,季九儿,你要我……情何以堪?”
  极尽受伤。
  眼泪自九儿闭着的眼里垂下,“我不知道……你对我会这样用情……”
  情何以堪(5)
  九儿听到他低低地笑了声,愕然地睁开眼睛,公子策凝视着她,“知不知道都是一样,我的骄傲,我的骨气,我的感情已经被折下了。”
  折得鲜血淋漓。
  九儿差点哭出来,“是我……”
  公子策低下脸将额头抵到她的额上,淡淡地说道,“与你无关,我喝酒也不是因为你,是我过不了自己这道坎,我已经迈不出去。”
  他把自己囚禁在笼子里,出不去,由着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九儿受不住地上前抱住他,连不大能动的右手都使劲搭到他的肩上紧紧地环住他,头蹭着他拼命地摇,“不要这样,一切都过去了,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公子策单膝跪在地上用力地抱住她,可抱得再紧,他还是觉得累,得到的只剩下伤痕累累。
  “别去想以前啊。”九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仍带着泪意的双眼明亮地看着他,带了一股讨好的刻意,“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我试过了。”公子策几乎难以拒绝她眼里的明亮和讨好。
  九儿呆呆地看着他,想起白天带念辰出宫玩他硬跟上来,他吻她……那都是他的试么?可他连饭都吃得很少,他亲她却一句话不说地走掉。
  半晌,九儿才问道,“所以……不行么?”
  公子策沉默地抱住她,九儿呆呆地任由他抱着,两人湿透的衣裳滴下水滴垂到地上积起一层薄薄的水渍。
  “公子策,你让我好好想想。”
  烛火摇曳一室微光。
  九儿先公子策一步离开,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亮起来,雨势更小了一些。九儿回到东宫,一个人往华昭宫的方向走去,湿掉的发贴在额前遮着视线,东宫好像和她离宫前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名花处处,哪怕花朵被雨打落,依然面朝东方,有着高贵而骄傲的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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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有人说我在凑章数,其实我还挺觉得顺理成章的,算是最后的铺排。不过你们觉得不好的话可以当成番外一样看,因为我不太擅长写番外,可能完结以后就不写番外了。看到有人问是不是要等五月底才完结,不会不会,我弄的感情铺排很迅速地在进展啊,上半月顶能完结了。
  情何以堪(6)
  雨幕中的华昭宫显得很冷清,石榴树下落了一地花泥,离宫前她亲手把一些树枝毁掉,没想到过了一年,树照长,花照开。
  “丫头?”
  九儿一转头,就望见华昭宫前站着的柳成。
  华昭宫里还维持着原样,只是没了侍候的宫人,九儿还能从柜子里翻出自己以前的干净衣裳换上,出来就见柳成把一个火盆搬到正殿的门口,九儿走过去,两人面对面而坐。
  “天下大业已定,我已经向皇上请辞,本欲就此离开,忽然想起丫头你了便来这里看看,前两天刮大风那石榴树刮倒些树枝,我没事就修了下。”门外下雨门内火盆,柳成边烘着手边说道,“昨个下雨我又没走成,怕这树禁不住风雨我一早又绕回来看看。”
  “谢谢你,柳叔。”九儿谢得真心诚意。
  “该是我说对不住才是。”柳成歉疚地说道,“是柳叔误会你了,还特意试探让你和皇上……”
  “石榴花开在宫里好么?”九儿坐在椅子上头望着外面,突然打断他的话。
  柳成看了她两眼蹙眉道,“丫头,你和皇上是不是……”
  “不好对不对,石榴花实在不适合开在宫里。”九儿又一次打断他的话,柳成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和皇上怎么了?好不容易才回到宫里,又怎么了?”
  九儿低下头,“我伤着他了,我们回不去了。柳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口口声声说与我无关,可怎么能无关,他的心结不就是我么?”
  年轻人的感情呵……
  “皇上从小就不受宠,被迫出宫隐匿真性,这你知道……他的性子和你是截然不同的。”柳成摸了摸小胡子,说道,“可他最在意的只有你一个,丫头,你在他心目中比敏仁皇后还重要,我是过来人,我看得出来。”
  情何以堪(7)
  九儿唯有苦笑,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公子策的感情,而现在都在对她说公子策有多用情至深,她当初看不出来,而现在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当一个人从来都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很少会去期望什么。”柳成慢条斯理地说道,“丫头,我说这话不是为皇上辩解,可你有你娘、你妹妹,甚至还有萧侯爷去想,你对她们都有感情。”
  “可皇上,从来就只有你一个,这么说,容妃算对皇上有恩有情,可皇上对她呢?可说得上无情无义。皇上他把所有一切的感情都付诸到你身上。”
  公子策他把什么都寄托到她身上?
  “所以现在是我让他失望了?”柳成字字句句都是在公子策说话,九儿不禁说道,“可我是帮他而已。而且,把我一个人抛在上阳城的是他,现在放弃我们之间一切的也是他。这是变不了的事实,哪怕他也都有苦衷,我不也一样承受下来。”
  这些话她没法在公子策面前说出来,因为她看得到他的累,他的倦,他的无力甚至是挣扎,她很怕再伤到他。
  “所以说这就是你和皇上的不同,还是那句话,你的夫妻情份、发小情份、姐妹亲情都分得清清楚楚,可皇上就只有你一个,他要承受的不止如此。”柳成叹着气摇头,“我说也就是说说而已,皇上怎么想的毕竟是皇上的事。”
  末了,柳成又添了句,“丫头,若是你想断就断得清清楚楚,未必不是对皇上好;若是不想断,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造化……
  雨过天晴,九儿拿着赤金龙纹玉佩去了一趟文长门,赵妃被带出来的时候还是衣冠整齐的,只是一张年轻的脸憔悴了很多,见到九儿,赵妃显得有些紧张,戒备地盯着她。
  “文长门不是个让人久呆的地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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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怎么一直打磕睡,原来12点都过了,大家早些睡。晚安。
  大结局(1)
  “你……怎么会……”
  “我只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你没错没必要在文长门内过下半辈子。”
  在赵妃错愕的目光下,九儿只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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