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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去看,一只涂满了艳寇的玉手掀开了红色的纱帘,薄如蝉翼的红裙从帘内走了出来,是惜柳!她披着长发,从帘子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拧着秀眉冷冷地看着陶伊,看着,脸色顿时就变了。
“娇乐?”她轻声唤着,往后退了一步。
“奴婢陶伊。”陶伊连忙拜了拜,低声回道。
惜柳的眉放松了点,听语气看姿态又有些不像,娇乐向来倨傲,绝不肯这样低眉顺眼的,只是这新来的婢也和她长得太像了些!
珠帘又是一片轻响,惜柳收起诧异的神色,转身娇俏地说着说道:
“公子起身了,柳儿伺侯您吧。”
陶伊连忙就想退出去。
“慢着!”那男子出声喝止道。
惜柳一楞,看向了陶伊。
“抬起头来,让小爷瞧瞧。”语气轻浮,陶伊忍耐着皱起了眉,慢慢抬起头来。
面前的男子身高七尺有余,锦衣玉冠,肤色略深,浓眉大眼,样貌颇为普通,可是,他那双眸却陶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用力想了又想,却不记得认识面前之人。
“倒有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告诉爷,你叫什么?”男子上前来,用扇轻挑起陶伊的下巴,语气 。
“奴婢陶伊,包衣奴。”陶伊干脆说了身份。
包衣奴是最低贱的奴,永生不得赎身,一辈子的奴才!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怜惜的光来,陶伊却没看清,只垂着眼帘,不愿多看此人一眼。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笑闹声,有人兴奋地大声说道:
“妹妹们,去看呀,驸马爷好风采呢!” bookbao8 想看书来
第三节、心碎
陶伊心里一悬,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外面跑去。
是他吗?
不要,不要这么残忍,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不要让我失去这卑微的希望,他若为驸马,他身边哪里还会有自已的容身之地?
云墨,你说过要来接我,才半月时间,为何天地顿变?你成了她人夫?
“这蹄子!”惜柳跺了跺脚,瞪着陶伊,眼中流转过怨恨的神色来,我管你是不是娇乐,当年娇乐整过我,我今儿一定要报复回来,今儿我是主,你是奴,咱们走着瞧。
那男人看了一眼惜柳,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子,微微一笑,往外面走去。
“公子这就走吗?”惜柳连忙上前去,妩媚一笑,陪着他往院外走:
“公子今晚还来吗?”
“有空就来。”男子伸手在她腰上轻摸了一下,爽朗笑着,大步往外走去。
陶伊已经和众女子一起往青衣巷外跑去,青衣巷五百米的小巷,却像是从燕周到齐鲁一样的遥远,隔了山,隔了水,隔了重重人的心……
长乐街是齐鲁京城的主街,两边早就有军士严守住,陶伊拼命往前挤着,有人踩掉了她的鞋子,扯脱了她的围裙,长发也被扯撒开来,终于,她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远远看去,红色的仪帐开道,鼓乐声齐鸣,二十二位美艳的少女抬着一顶红辇走在之后,辇边,那枣红马上,云墨红衣锦绣,金冠束发,清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真的是他!
陶伊眼前一阵眩晕,几乎倒了下去,旁边一只手扶住了她,她侧脸一看,居然是那位恩客,她的唇颤抖了几下,甩开了他的手,重新看向了马上之人。
云墨,你终是弃了我,选了千娇百媚的公主。
也对,我是什么人?寡妇、弃妾、包衣奴,哪一样身份配得上你!
紧咬着抖个不停的唇,目光紧随着那红色的队伍往前、往前……
云墨!
突然,陶伊大声喊了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在这样的场合之中,泪水冰凉,心,碎成一片一片。
云墨,当日子你得知我为他妾时,是否和我一样的心境?
云墨,为何我无论怎么挣扎,终是到不了你的身边?
十一岁那年的除夕,我嫁人,丧夫,被毒打,是你,给了我第一片云片糕,让我过了一个有希望的新年。
那时起,我就多么希望我能到你的身边,早晚侍奉,听你吟诗诵歌,教我读书认字。
七年过去了,你还是天上云,我却终不能成云边月。
她看着远去的仪帐,一次又一次地轻唤着他的名字,
“啪!”
一根金漆杖打在了陶伊的背上,剧痛刚袭来,又是几杖打下,那官差怒斥道:
“贱婢,谁允你直呼驸马的名讳?打死!”
金杖一杖狠过一杖,人群散开,陶伊倒在地上,任那棍棒齐下,突然,她捂着胸口,头往上一仰,一口鲜血喷出,青石板上,像开出朵朵妖娆之花。 bookbao8 想看书来
第四节、轻浮
夜的黑,浓稠得像一砚上好的墨,眼睛蘸了这黑,再看不到别的颜色!
清风透过粗木门窗,掀动着麻制的纹帐。一张粗木的硬床上,蓝色的被子下面,陶伊轻轻摆了摆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
一个慈祥的女声在耳畔响起来,陶伊凝视一看,面前有一张布满皱纹的面孔,正慈祥地向自己看着,居然是刘婆婆!
“师傅,他当驸马了!”
陶伊看着刘婆婆,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不顾身上的疼痛,翻身爬起来,钻进她的怀里就哭了起来。
“乖孩子,你为他的,他为你的,都已经做足了,命中如此,何苦伤心?”刘婆婆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劝道。
“可是,我不明白,半月前他领命去的时候,还对我说要回来接我,给我花轿,迎我为妻,为什么才半个月,就全变了。”陶伊仰起泪颜,泣不成声。
“他有他的宿命,你有你的归宿,不要再想了,来,婆婆给你介绍一个人。”刘婆婆拉住她的手,向旁边招了招手。
陶伊转过脸看去,窗边上居然站了一个男子,正凝视着自己。
深紫色的锦缎刺绣长袍,刺绣精美,花纹却庸俗,不过是些大的吉祥云彩之内的,大朵大朵地绣在袍子下摆上,腰间还坠着碧玉通透的坠子,头上戴着紫玉冠,整着一头乌黑的发,黝黑的皮肤,方脸上一双有神的眼眸,不说话,但是眸子里的清冷已经让人感觉到寒冷。
这不是惜柳的那位恩客吗?她反感地往里面侧了侧身子,小声对刘婆婆说:
“婆婆怎么认识他?”
“这是我侄儿傅远,多年不见,不料他做了大生意,发了财,今天遇到了,哦,是他把你从棍棒下救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陶伊重新侧过身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了声谢。
傅远缓步走过来,面上刚才冷凝的神情已经不见了,换了一副轻 浮的模样,扇子在床头上轻敲着,低笑着问道:
“姑姑,侄儿倒是喜欢陶姑娘这副模样,既然陶姑娘称你为师傅,不如你作主把她许了我吧,我收着作个妾,也不会亏待她。”
“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伊儿可不是你能打主意的。”刘婆婆拉下脸来,喝斥道:
“回去吧,别在这里胡混了,我给伊儿熬药去。”
“我再坐会儿,姑姑尽管去忙。”傅远俯身看着陶伊的脸,一副要赖在这里的模样。
陶伊被他盯得浑身难受,白了他一眼,躲到了刘婆婆的身后,轻声说:
“师傅,快让他走吧,女儿家的屋子里怎么能呆个男人?”
“听到没?滚出去,少在这里胡混找姑娘,小心我告诉你娘,揭你的皮!”刘婆婆冷下了脸,揪住了傅远的耳朵,拉着他往外走去。
“陶伊,明儿我来找你,我给你买新衣裳啊!”傅远一面捂着耳朵,一面扭过头来,冲着陶伊喊道。
门摔上,刘婆婆摇了摇头,指着门的方向说:“去吧,少想了。”
傅远掸了掸衣衫,眸中恢复了清冷,转身往院外走去。书包 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
第五节、偷看
这是云墨成亲后的第十七天了!
十一王再没来过,龙皓焱更像是忘了她,还有那娇乐公主,贵妃娘娘,似乎都无声无息地从她的生活里消失掉了。
罢了,自己本就是乡野之人,离那是非之地远一些,更好!
只是可恼的是,那傅远隔三岔五地就要跑来轻 薄她一番,有时候会强行拉拉她的手,有时候还会抱抱她的腰,偶尔还要强势地想亲她。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登徒子,陶伊是又气又恼,痛恨极了,可是刘婆婆又说他只是性子顽劣些,并无恶意,让她不要计较,况且齐鲁本就民风开放,又是在这勾栏院里,这种事看在众人眼中,简直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无奈,陶伊只得打起精神,只要傅远一来,她就立刻躲起来,让他找不到自己的人,傅远扑了几次空,也学聪明了,总是拿着银子买通了陶伊身边的人,让她们给他通风报信,两个人在这青衣巷里,就像在玩躲猫猫的游戏,一个躲,一个找。
日子,居然也没想像中的难熬了。
这天一大早,陶伊把院子扫了一遍,然后又擦起了栏杆,朱红的栏杆上面早就是一尘不染了,可是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擦着。
小丫头们端着衣裳盘子来来去去的,都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一下忙得陀螺一样的陶伊,见过人勤快的,没见过像她这样勤快的。
一阵浓郁的香粉味飘来,老鸨扭着腰往院中走来,一见陶伊弯着腰擦栏杆的样子,就拖长了嗓音说道:
“我说陶伊呀,你是成心把我的栏杆颜色给擦掉吗?你这么闲,去帮我做点事!”
接近正午了,太阳正毒辣,陶伊擦了擦额上的汗,碎步跑到了老鸨的身边,低声说:
“请妈妈吩咐。”
“今儿晚上花厅里有花魁宴,福儿身边的大丫头病了,没个能上台面伺侯的,你见过世面,去帮忙伺侯着,嘴放乖巧些,也能多得些赏钱,我可是看着刘婆的份上才给你派的这好差事,你们包衣奴。按理说是不能到前厅去的,不过,我这里倒也不是那么苛刻,你机灵一些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老鸨一口气说了一大溜,陶伊听完了,这才明白了什么事,应该是刘婆婆看她辛苦,所以给她另外讨个轻松点的差事,到前厅里伺侯着,只需倒倒茶,添添酒,站着便行了,不用干这些日头晒着的粗活。
这刘婆婆对自己倒真是像女儿一般,陶伊心里微暖,连忙福了身子,快步退了下去。
“哎,你忙啥?去前面帐房里领套衣服,好好打扮一下,你那额上的纹身用头发遮遮,多抹点粉呀胭脂的,别糟蹋了一副好模样。”
“谢妈妈。”
陶伊又重新道谢,转了方向去了前厅,领了套青色的裙衫。丫头们的裙衫不比姑娘们的式样豪放,略微要保守一些,但是领口还是开得很低,陶伊看着镜中的自己,难堪起来,可从来没穿成这样过呢!
“好看!”一阵轻笑声传来,她回头一看,那傅远居然从窗口钻了进来。书包 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
第六节、吻她
“你、傅远,你怎么越来越过份,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可以爬窗户?快出去!”陶伊抓紧自己的衣领,退了两步,指着门的方向厉声说道。
傅远耸了耸肩,寒玉铁骨扇在桌子上轻敲了一下,居然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上下打量起陶伊来,她的唇上抹了点胭脂,粉嫩,有着桃花的香,鼻尖上还有汗珠儿,在明媚的阳光下晶莹闪烁。
被他盯得浑身像长了刺一样,难受极了!陶伊跺了跺脚,快步走向门边,可是刚走到桌子边上,脚就绊到了什么东西,人直直地往前跌去,傅远的身形一动,准确地把她接到了自己的怀里,却又突然脚下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