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为婢
第二天，正在为昨晚的事暗自生气，一个晴天霹雳就朝我袭过来了。锦绣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齐老夫人要我进霁月阁与齐域澈培养感情。
“锦绣姐姐，齐域澈那边怎么说？是不是极力反对？”我拉着锦绣的衣衫，焦急地问。本以为老夫人昨天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人家还是个行动派啊。现在只能期望齐域澈这边了。
锦绣好笑地看着我，说：“少夫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老夫人先遣我去大公子那边说过了，公子没有反对，我这才来小拙园的。”
我一听，小嘴一嘟，双手托腮，趴在桌上就唉声叹气起来。
锦绣和倩儿见状，好笑地围过来。
“看，你总说要走，走不了了吧？”倩儿揶揄地说。
锦绣温柔地看着我，也说：“伺候公子是件好事啊。少夫人与大公子接触多了，感情就会好了。”
看着眼前两个女人，心中更是烦了。“哎！你们觉得我和齐域澈能好么？通过昨晚的事你们就该知道了，我俩不对盘。说我水性杨花？说我野蛮粗俗？我看他才是恶棍，痞子加无赖呢！”
锦绣赶紧过来捂我的嘴，“祸从口出，我的少夫人。你说话如此不敬，换成哪个男人也受不了啊！我想你如果对大公子温柔些，大公子对你的态度是会改观的。”
“进了霁月阁就成为真正的少夫人了，不好过待在这冷清的小拙园么？”倩儿在我面前晃着她那一张俏脸。
我用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看着倩儿捂着头，撅着嘴的样子，我扑哧一下笑了。
半响，我收敛笑容，看着窗外广阔的天空，悠悠地说：“对我改观又如何？我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我们都是不可能的。与其如此，不如我们永远相看两厌！”
“姑娘，我真不懂你。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的这些想法是从哪里来的？有点本事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世上会有这样的男子么？”倩儿随着我的目光，一样望向远方。
锦绣走过来晃晃我和倩儿的身子，轻声说：“你们主仆二人这都是中了什么蛊？快回回神吧！大公子那边还等着呢。”
我转过脸，看着倩儿，眉眼一弯，唇角上扬，就笑了起来！
“我的傻倩儿哟，跟着姑娘我久了，连你都变傻了！咱们这是当丫头去啦，你以为还和过去的这一个月一样，可以好吃懒做啊？齐域澈可没有本姑娘我好说话。好啦好啦，上工去啦！”
说完，我拉着倩儿就向外跑去，锦绣在后面紧追慢赶地唤。初夏明媚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墨色的发丝上下飞舞，娇俏的嗓音，玲珑的身段，恍若一个夏日的精灵。
前两次只是远远望过霁月阁，如今走进了园子，才发觉这霁月阁和芷华斋，抚雪楼的不同。芷华斋由于是老夫人的住处，无论是内部装饰还是外部构造，处处透着尊贵肃然。落雪住的抚雪楼则处处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凸显青春气息。霁月阁却要空旷许多，只园中间一面大湖，植着许多夏荷。现在还没到荷全部开放的时候，只有早熟的几个品种微微散发着香气。湖间一道石桥蜿蜒至中心的一个小亭。这齐域澈难道是喜爱莲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么？
嬉笑着来到霁月阁的小厅，齐域澈和秦雨裳已经用完早饭了，两人正在吃茶。看秦雨裳那一抬手，一投足，还真是风华绝代，美丽不可方物。
见我们一行三人进来，齐域澈放下茶盏，抬眸望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掩藏住心中的不满，低头，对齐域澈施礼道：“依依见过庄主，不知庄主对依依有何安排？”
半天也没有听见齐域澈的声音，我抬眼瞅着前方的齐域澈。如刀削斧刻的脸英气逼人，但依旧是冷冷的，眸子深邃，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其实齐域澈是一个很英俊的人，符合所有女子对白马王子的幻想。如果不是昨夜的那些不快，我也许会被蛊惑也说不定。
发现齐域澈正目光咄咄地审视着我，眼眸眨也不眨。我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终于，过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齐域澈淡淡地开口了：“起来！”
我摇晃了一下，站直身子，目光直视着他。心中暗自嘀咕：这古人的礼节真是多，动不动就要人打揖跪拜的。想想刚过去的那一个月还真是太舒服了！
“我不喜欢多嘴的人，你最好能约束自己。还有，霁月阁从不养闲人！”
我心中有些了然，说：“我什么事情都能做，请庄主吩咐就好。”
齐域澈看着我的眼睛，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园子内的房间许久不曾住人，都落了灰，你今天就清扫一下吧！”
我轻吐出一口气，不就是做大扫除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是跟在齐域澈身边，做什么都没有问题。反正等我攒够了钱，就跑路了！
“澈！”雨裳轻轻拉拉齐域澈的衣袖，微嗔道：“怎么能让姐姐去干这么粗重的活呢？”
齐域澈薄唇轻启：“她现在只是我齐家的一个奴才，我说干什么她就必须干什么。你也莫要再说什么姐姐妹妹的话！”
“可娘若知道……”
“娘那边自然有我！”齐域澈提升音量，打断了秦雨裳的话。
“公子，那倩儿该干什么呢？”倩儿上前一步问道。
齐域澈眼皮也没抬，说：“你是老夫人那里的人，现在还是回去吧！”
我一听，心中大喜，原以为倩儿要和我一起受罪，现在想来不用了。谁知倩儿回头看了我一眼，道：“老夫人已经把我送给姑娘了，再说姑娘身边也不能没有人照顾，公子就让倩儿和姑娘一起吧？”
“你对她倒是忠心得很！”
一道寒光射过来，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没想到我还小看了你？短短时日竟然收买了这么多人心！不过不要做错事，否则谁也帮不了你！”齐域澈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秦雨裳抱歉地对我笑笑，道：“姐姐先委屈几天，等过些日子相公的气消了，就会恢复姐姐的身份。到时我们姐妹还要共同服侍相公。”
我屈身行礼，谦谦低语，“谢夫人美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不过还请夫人唤我依依就好，否则庄主知道了会生气的。”
秦雨裳纤纤玉手扶我起来，柔声道：“你我同是伺候相公，雨裳怎能如此忘礼。”
我正视秦雨裳的眼睛：“依依本是山野村女一个，能得老夫人收留府中，已经倍加感激。怎敢奢望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当凤凰？夫人若再这么说，就折杀我了。如今我只是霁月阁的一个小婢，有什么事情夫人只管吩咐就好。”
听闻我如此说，雨裳只能不再坚持，点头答应。
去找紫儿的路上，我看着倩儿，急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回老夫人那里不比待在这儿好上许多么？锦绣姐姐，求你把倩儿带回去吧。”我又转头看向锦绣。
“老夫人本就有意让倩儿留下陪伴夫人，再说倩儿已经驳回公子的好意。恐怕……”锦绣说了一半噤口不语。
“我说过了，不要喊我什么夫人！从我进门的第一天起就没有认为我是什么夫人，齐域澈也不这样想！再说，有比我还要落魄的夫人么？我就是依依，陆依依。那也好，我就不信有什么是闯过不去的。倩儿，从今天起，我们就真的是荣辱与共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我拉着倩儿的手，晶亮的眼睛露出坚定的目光。
按照齐域澈的安排，我从庄主夫人被贬为负责打扫的小丫鬟。锦绣给我布置了活计，随即领着倩儿出了霁月阁。说是庄主派人来打过招呼，他和翼王爷在花园赏花，叫二人前去伺候。我看这根本就是他故意的。不想让倩儿帮我，想要把我累垮。“哼”，我决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可望望偌大的霁月阁，我的底气又没有了。
由于齐域澈喜欢清静，个性又比较独立，所以一直独居在霁月阁，人手用度并不多。可现在随着秦雨裳的到来，需要处置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再加上分出几个人去了秦雨裳住的莲院，人手上就有些捉襟见肘。当然寄傲山庄也并没有缺人缺到非要我顶替的地步，只不过是齐域澈借此机会打磨我的锐气罢了！其实觉得不满的又何止他一个人。我莫名穿越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还凭空多了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丈夫，我的委屈又向何处诉呢？所以我对于齐域澈这种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的行为深深感到不齿。虽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想要我就此屈服也没有这么容易！齐老夫人让我进霁月阁无非是方便我接近齐域澈，却不想她的宝贝儿子偷梁换柱给我换了一个身份！谁比谁更高杆呢？
和倩儿分开，我拎着水桶抹布，开始干起活来。一边打扫，一边不停嘟囔：“有钱人没事住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正厅，偏厅，东厢，西厢……，一串屋子打扫下来，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现在，除却书房，霁月阁的其它几个房间，经过打扫已经变得纤尘不染。
我站在廊下捶着酸痛的肩膀，刚想休息一下。萍儿那刻薄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庄主的书房还没打扫，你就想偷懒么？”
刚才在打扫秦雨裳居住的莲院时，萍儿就仿佛监工一样，时时刻刻跟在我的身后。不时挑挑毛病，语带讽刺。现在又……可谁让咱现在的级别比人家低呢？没办法，只得收拾用具，往齐域澈的书房走去。
我提着水桶，正要迈上台阶，一个身影拦在了我们面前。抬眼看，只见一个男子站在书房门前。此人长着一张娃娃脸，不过十□□的样子，额头上还隐约冒出几颗青春痘。
“请问这位小哥，为何拦阻于我？”我放下水桶，看着眼前的青春痘。
那男子面容和齐域澈一样，冷冷的不带感情，“没有公子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进书房！”
“正是庄主让我打扫霁月阁的，小哥不信可以去问庄主。”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青春痘站在我跟前一动不动。
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我摇摇头，说：“大家各司其职，我也不难为你。这位小哥，我待会儿再来。”正要转身，倩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齐昇，你拦着我家姑娘干什么？”
扭头一看，齐域澈和轩辕谨禹正并排站在一起。倩儿和紫儿站在两人身后。齐域澈的眉头皱起，似乎看见我很是不耐，可又不好当着轩辕谨禹的面发作。
倒是轩辕谨禹看见我，戏谑地说：“齐夫人今天的这身着装和那日的小厨更加像了呢。不知齐夫人穿成这样是为何呢？”
我今天又梳了和那日一样的包子头，两缕发丝翻飞在两旁。还穿了和倩儿一样的对襟比甲，宽松的的褥裙。真真是个使唤丫头的装扮。
我屈膝一礼，“见过翼王爷，见过庄主。王爷您是否认错人了，我就是飘香居的小厨子啊！”说完我狡黠一笑。
轩辕谨禹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有趣，真是有趣！不过本王还真是想念你做的松鼠桂鱼呢。”
齐域澈看着我，冷冷地问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去和王爷赏花品茶，放我一个人打扫庭院，现在却还质问我为什么？虽然不是和齐域澈斗气的时候，我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庄主您不是这么健忘吧？早上您可是吩咐我打扫完整个霁月阁呢。现在这位小哥把着门不让我进！若是您这里不需要打扫，我就先退下了！”
说完也不等齐域澈吩咐，收拾工具抬腿就走。他是不会喜欢我在他的地盘上出现的，看今天这样子，我就知道了。谁知齐域澈冷冷的声音传来：“书房可以下午打扫。现在为王爷备午膳，顺便做些消暑的汤来。”
我当场石化，这齐域澈还真是物尽其用啊（不对，是人尽其用）！不仅把我当清扫丫头，还当我是厨子。我这一个人把全部活计都包了，他得省多大一笔开支啊！表面上讪笑着答应，心中已经气得吐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早晚本姑娘要让他把欠我的都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