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卖身的思蕊
第二日，雨是彻彻底底地停了，我们在这个镇子耽搁了这么久，也该赶路了。后续的事情比较简单，直接让客栈老板去寻衙门了事。江北五煞那辆大车上除了夜里逃跑的女子外，竟然还有十一个女孩子。年纪不大，但无一例外都是很清秀美丽的。自然也交给衙门全权处理。我们一行四人连面都没露就脚底抹油，躲了个无影无踪，万一这十二个女孩子来个以身相许，齐域澈估计就要疯了。
一切都很顺利，只有两件事情让我们头疼。一件就是那江北五煞的老大逃脱，他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定会寻机报复。人在暗我在明，以后不小心都不成。二件是那名逃跑的女子，在我救下羞愤自杀的她后，说什么家人已被恶贼害死，现在是无家可归，定要我收留于她。我不允，她就在马车后面默默跟着，目前已经三天了。
三日后，我们到了都城晋嘉前面的最后一座城池----望城。因为临近京城，又因为这里是冥朝著名的温泉圣地，许多王宫贵胄都会来此地泡温泉，就连皇帝都在这里建有行辕。所以这里比临城又繁华上几分。临城份属交通要道，来往的以巨商大贾为多。望城则算是□□旅游圣地，遇十个人倒有九个人位及人臣，剩下一个则不是侯爷就是王爷，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我们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住下。不过是不是所有的客栈都喜欢起名叫悦来客栈呢？这家店就叫悦来客栈。其实如果它叫龙门客栈我会更喜欢，里面再有个绝色老板娘金香玉，那就更好了。
吩咐伙计把马车停到后院，我跟在齐域澈他们身后一起往大厅走。恍惚间，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蹲在客栈门口，脸上掩不住的憔悴与疲惫，鞋子也磨破了，露出了脚趾头。感觉到有人打量她，女子抬起头，一双眼睛清明如水。只那一眼，我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穿越前曾看过一本书，说是好人难为，如果是落魄女人那更加救不得。一旦救人就会被被救之人缠上，是男人就要以身相许，是富人就要其为自己安排良好的生活。没准还会抢了你的老公，占了你的房子。一旦要求被拒，那再也不念被救之事，反而会说你没有菩萨心肠，缺乏容忍雅量，就连你不让她当姨娘，她也会说你没有妇德，嫉妒她年轻貌美。且社会舆论永远在弱者一方，不管对错，一味逼你就范。我看过之后深受毒害，也觉得当恶人比当好人容易。如果哪天被救，我也绝不给人找麻烦。可今日这个女子，没有说过一句以身相许，甚至看也不看齐域澈一眼，只默默跟在我身后。也不知她怎样用两条腿在缺乏粮食的情况下跟住我们的车子走了三天。
只这份毅力和这对清明的眸子，就让我决定为她破一次例。
我走到女子跟前，与她的眼睛对视，说：“我只是个小小的丫头，不能给你安排闲适的生活，你可愿意跟着我？”
女子仰着头，声音不大，但很肯定：“我愿意！”
我听了以后又说：“你现在还是自由之身，我可以求我家庄主给你百两银票，让你以后十年都不用为生计发愁，自由天地随你往来。可如果你跟着我，就只能和我一样，为奴为婢，终身不再自由，你可愿意？”
女子点点头，再次说：“我愿意！”
最后，我又问了一句：“你可愿意把你的工钱都给我？”
女子听了一愣，这算什么要求，但还是淡淡地回答：“我愿意！”
我冲她促狭地一笑，随即眨了眨眼睛，说道：“我逗你玩的！”然后我把手伸出她面前，说：“我叫陆依依，你可以叫我依依。”
她眨巴了下那大大如水的双眸，把那一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放心到我的手上。我一使劲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初见她时，她很狼狈，干净漂亮的脸上粘的全是泥巴。再次见她，她又是憔悴肮脏如斯。明明记得离开小镇时已经给她换过一身新衣了，可见这几天她吃了很多的苦。这些和我很像，我也经常把自己弄得很狼狈，我有一点心心相惜了。我对着她耳语：“这几天，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不过你放心，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我领你去见齐域澈，他是寄傲山庄的庄主，我的顶头上司。想要留下你还要他点头才可。不过你不用怕，他的夫人可是个善良的人。其实，你可以叫他们收留你的，不必找我。”我扶着她的胳膊走进客栈，一边走一边说。
目前我的身份还不能允许我私自做决定，总要跟顶头上司报备一下。好在我知道秦雨裳一直自诩是善人，有她在，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
女子顿了一下，态度坚决地说：“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就只是姑娘一人的丫头。”
这件事情最后解决的并不麻烦。齐域澈只说齐家的丫头不是家生的就是从人伢子那儿买来的，潜台词是：要有卖身契，方便管理。我灵机一动，许了女子十两银子，她签了卖身契给我，倒也糊弄了过去。对此，齐域澈也没再纠缠。至于为什么卖身于我而不是齐域澈或秦雨裳呢？不仅是因为女子的坚持，而是我想等我自由的那一天也会放她自由，可齐域澈和秦雨裳未必会这么做。
领了女子回房，让她擦洗了身子，又让她用了饭。这才得空坐下来说说她的事情。她姓曲，名字叫思蕊，据说还是一个老秀才起的名字，我说怎么那么文雅。还真是人如其名，思蕊有着大大清亮的眼睛，健康细致的肌肤，乌黑浓密的头发，婀娜妖娆的身材。美丽得就如花中的花蕊一样娇嫩。其实思蕊的故事很简单，在一次进城采买的时候，她撞到了江北五煞，江北五煞杀了思蕊的爹爹，然后把思蕊抓走了。再后来就是几次三番的逃跑未果，直到遇上我们。不过最后一次她被贼老二欺负，是真的万念俱灰不想活了。谁想我救下了她，还一巴掌打醒了她。这才让她有了追随我的念头。
从此，我的身边多了一个叫思蕊的丫头。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对我忠贞不二，不离不弃，这就是后话了。现在，怎么说咱也算是有产阶级了，值得庆贺。
第二日，齐域澈去齐家的产业巡视，顺便与一些商界朋友会面，留下秦雨裳，齐昇，思蕊我们四人在悦来客栈。临走前，他嘱咐我们不要出门乱逛，因为望城虽然繁华，但毕竟鱼龙混杂。况且望城不比临城，这不是自己的地盘。齐家刚刚参与北方的生意，很多事情都有待发展，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我们在客栈等了齐域澈一个上午他都没有回来。我来来回回在屋内转了八百圈了，真是无聊。要是现在有一台电脑，或是电视，或是mp3也行啊，我准定乖乖坐一整天不动地儿。我鼓动思蕊：“不如咱们上街吧？好歹这也算是天子脚下了，哪里就有那么多危险？不上街转转多亏呀，况且我还想找个地方泡温泉呢。这一路走来我都没洗过澡。”思蕊被我纠缠不过，两人一起去寻秦雨裳。好歹人家也是夫人，当家主母。秦雨裳没有过多反对，只是叮嘱我们要小心，还给了我一两银子，供我花销。我当然没有客气，不食嗟来之食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是不要白不要，就当做是我这几个月的工钱吧。
出了悦来客栈来到望城的大街上，我瞬间就被眼前繁华的景象所俘虏。只见长长的街道两旁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摊贩和店铺，你的任何一个要求都会在这里得到满足。比如说，你想买衣服，好，有成衣店；你想买块好料子，自己选图样，也有布店、裁缝店；倘若渴了，有茶楼；想垫吧垫吧肚子，既有卖豌豆黄、绿豆糕、榛子、话梅等糕点坚果的小吃摊子伺候，又有各色酒楼环绕。吃饱了逛累了，可以去住店；想去外地还有车把式随时候着。就不要说还有一些首饰店，古玩店。真可称得上是衣食住用行一应俱全。
只一会儿时间，我就吃了一碗豆腐脑，一份芸豆糕外加一只煮玉米，现在正在攻克一只莲蓬。
“姑娘，你慢些吃！你吃那么多一会儿还吃不吃晚饭啊？”思蕊本不是个多话的人，现在也忍不住了，担忧地问我。
“不吃啊！客栈里的饭菜又贵又难吃，哪有这些小吃经济实惠又美味。”我笑嘻嘻地说，然后剥出一颗莲子，随手一抛，再用嘴接住。“你不吃么？”我接着问，思蕊摇摇头。
我塞了一只玉米给思蕊，说：“做什么给齐域澈省钱，我吃了这么多东西也没超过十个大子儿，太便宜他了。”想着，又剥出一颗莲子，抛进嘴里。这时，旁边有个人碰了我一下，身子一歪，莲子就好死不死卡在了喉咙口，怎么咳也咳不出来，又说不出话，我憋得满脸通红，一边张牙舞爪一边上蹿下跳。还好思蕊反映快，狠狠拍了我的后背一下，把那颗莲子拍下去，我才没被它噎死。我急得扭头就骂：“谁走路不长眼睛，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大街上人们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应答。
“算了吧，依依！那人也许不是故意的。”思蕊牵着我的手安慰道。
“哼，别叫我知道是谁？否则……”
“好啦好啦，我们接着逛吧。”思蕊说完指着对面那家首饰店，“我们过去看看钗环可好？”
我顺着思蕊的手望过去，却是一愣。只见几个男子从首饰店旁边的古玩店里走出来。其中一人身着白衣，虽然我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相貌，但他的身高、背影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在我一个踯躅间，那名男子拐过街角去了。会是谁呢？齐域澈？轩辕谨禹？还是……？对了，是夜魅！那最熟悉的背影，一定是夜魅无疑。我挣脱思蕊的手满心欢喜追了过去，可当我追过街角，人却已经不见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再见不到那伟岸修长的身影，耳畔只余下一架豪华四轮马车嘚嘚嘚远去的聒噪声音，吵得人心烦。我的心一下子很失落，再也没有了逛街的雅兴。
“姑娘，怎么了？”思蕊不知就里，跑过来，抓着我的手臂问道。
我再次在四下里观望了一番，还是没有夜魅的影子，只得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庄主快回来了。”
见我这么恍惚，思蕊也失了兴致，原路返回悦来客栈。到房间的时候，齐域澈在和秦雨裳吃茶。齐大庄主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听说始作俑者是我，就罚我不许吃晚饭，反正我也不饿，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