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遇袭
皇商招标大会在五日后进行，齐域澈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问过齐家派来皇都竞标的掌柜。知道这次招标一共六项：贡缎，瓷器，药材，漕盐、冶铁和米粮。因着齐家在南方的天然条件，历年来都是米粮的皇家供应商。北方苏家则背靠翠屏山，笼断了漕盐数十年。至于冶铁，则一直由东边商家一手负责，而商家的主母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这么看来，也算是掌握在皇家手中。可是今年这位尊贵的公主身体违和，已经传出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所以大家料想，这冶铁的皇商估计快保不住了。所以今年前来参加皇商招标大会的富商大贾目标皆在这冶铁权上。而此次大会的负责人就是楚王爷轩辕轻痕。
隔日，轩辕轻痕遣人来约我泛舟湖上。得了齐域澈的许可，我与思蕊一同来到莫雨湖边。岸边停着一艘两层高的舫船，很是宽敞漂亮。上到二楼，轩辕轻痕正负手立于窗边。
礼不可废，我和思蕊半蹲，施一万福，“奴婢见过王爷！”他转过身来，我看见他白色的靴子纤尘不染，“今天怎么自称奴婢？不好听，还是叫依依好些。”我听言，只得再说一遍：“依依见过王爷！”
“起吧！”他今天说话倒少了些慵懒，多了些威严。
轩辕轻痕再次转过头看着窗外，轻声说：“你看这湖光山色清静幽美，每次本王看到都会洗涤掉一心的烦躁。”我走过去，顺着他的方向向外望去。美丽的莫雨湖湖面水平如镜，，只桨划过处泛起一丝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惊起几只在水边小憩的水鸟，拍岸飞过。此时此景，只能用欧阳修的诗“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来形容。
“王爷贵为皇室贵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还有什么烦心事不成？我看向轩辕轻痕。今天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衫，脸上的红色疹子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而白色衬得他面容剔透，唇红齿白。我看他的脸上并无一丝忧色，反倒眼角露出一丝狡黠。
轩辕轻痕用只有我俩听到的声音说：“前儿本王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女子和本王在温泉共浴，极尽缠绵。可是醒来那个女子却不见了，很是让本王思念，你说烦是不烦？”
“你！无耻！”听见他又提那晚温泉的事，我羞红了脸，轻唾他一口。这个花花王爷，也不知他怎么当的大将军王，靠着他的风流管好军队么？
思蕊见到我的表情，不知所以，轻喊了一声“姑娘！”
我示意她无事，然后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我不明白楚王爷说的是什么意思？王爷的闺房之乐好像不应该说给我一个还没成亲的姑娘听。”
“哦？本王以为齐域澈派你来是取悦本王的，原来不是么？”齐域澈收了轻佻，语气一凛。
我心中一惊，想想皇家的人从小就活在各种尔虞我诈之中，和他们玩谋略，我还嫩了点。可又不甘心失败，遂稳了下心神，我言道：“王爷真是会说笑，如果庄主有这种意思，何苦那晚不做个顺水人情，将我送与王爷？况且我陆依依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子凭什么帮他做这种毁坏名节的事？”
说完我就觉得不妥，跟了王爷就算是毁坏名节么？估计这是众多女子觉得荣幸至极的事情吧？好在王爷似乎没有注意我的不敬！而且他也没有精力来追究我，因为远处快速驶过来一艘小艇，而轩辕轻痕在看到小艇的一瞬间嘴角就有些下拉，他有些不悦。
小艇很快就靠上了我们的双层舫船，一块薄板连接了两船，从小艇上跳过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娇俏女子。她一见轩辕轻痕，就轻喊：“轻痕哥哥！”嗓音优美灵动，就像她的人一样。
“玉瑶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游湖呢？”轩辕轻痕唇畔露出一抹笑，轻语。刚才的不悦似乎已经消失了，这些人儿啊，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判断。
“玉瑶听说轻痕哥哥回来，一早就赶去王府，谁想却扑了个空。刘公公告诉玉瑶说轻痕哥哥在游湖，我这不就赶来了。”说着话，这个名叫玉瑶的女子已经登上二楼。
只见她穿一身湖绿的衣衫，袖口和裙摆都滚着金边，一条绉纱的同色腰带束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肤若凝脂，眼若明星，一点点的樱桃小口薄点胭脂。乌黑的发丝一半松挽在脑后，一半轻垂在胸前。一只金灿灿的拉丝车花凤点头簪子插在发间，两枚小小的珍珠耳环垂挂在耳上。无论是簪子还是耳环都随着她的动作而跳动。单那一身衣料就已经是千金难买的月光丝，更不要说头上的做工精致的金簪，明晃晃照坏我的眼睛。这个女子在打扮上一定下足了功夫，虽不用太多点缀，但华贵依旧。
“轻痕哥哥一去就是半年，也不给玉瑶捎个口信，玉瑶都担心死了。”她似乎没有看见我，自顾自说着，或许她看见了却只当我是个丫头，毕竟我梳着双髻，还和思蕊一样穿着对襟的比甲。也对啊，我本来就是齐域澈的丫头。不过，她虽然没看到我，我看她却看了个十成十。玉瑶美女满眼皆是对楚王的思慕，典型一副少女怀春总管情的样子，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我去边关视察军务，自然又忙又累。”轩辕轻痕坐回桌前，端起一只茶盏，饮一口茶，然后转头看着我说：“陆姑娘，这上等的松梅茶泡得正好，不来一杯么？不要说本王慢待了贵客。”说完，眼角露出戏谑的笑，一闪而过。
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玉瑶风一般旋到我面前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轻痕哥哥的船上？你一定是想勾引轻痕哥哥对不对？我告诉你，除了我姐姐风锦瑶，轻痕哥哥他是不会喜欢别人的！尤其不会喜欢你这个丑八怪！”风玉瑶说完鄙视地瞪了我一眼。
轩辕轻痕继续喝着茶，半点没有要制止风玉瑶的意思，也没有半点帮我说话的意思。想看我出糗，下辈子吧，我偏不如你的意。我顺了顺气，对风玉瑶说：“风姑娘请放心，我对楚王爷一点兴趣都没有，不会和你家姐姐争的。”
“没兴趣？为什么没兴趣？轻痕哥哥这么器宇轩昂，你竟然看不上眼？你的意思是我姐姐没有眼光还是我没有眼光？告诉你，我爹是当朝风丞相，你信不信我让我爹把你抓起来！”
真是个被骄纵惯的小姐，瞧得上不是，瞧不上也不是，横竖都是我的不对。难怪一见到风玉瑶，轩辕轻痕就撇嘴，看来也是没少受毒害。
“风姑娘，小女子没有半点轻视王爷和姑娘的意思。我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依依已有夫家，所以楚王爷英俊与否和小女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嫁人了为什么还束双髻？你也没有多大么？”风玉瑶歪着头，瞧着我。
“那是因为依依还没有过门，夫婿就过世了。可我略读过《女戒》，知道为他守节，半点不会有别的心思。”我只能胡说八道。可怜的齐域澈，委屈一下吧。
风玉瑶听着听着就红了眼圈，抽泣着说：“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苦命的人啊！”她早把自己刚才发的无名脾气忘在脑后了。倒也是个心思善良的人。
只轩辕轻痕嘴角抽动一下，满是不屑，没想到一场干戈竟化为玉帛。他估计是认为我这只瞎猫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蒙混过关。
他把手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说：“玉瑶来找我可是有事？”
风玉瑶止住哭泣，小脸变得微红，满面娇羞，“看我这记性，姐姐约轻痕哥哥明日清风阁一聚。轻痕哥哥你一定要来啊！”两只大眼望穿秋水般看着轩辕轻痕。看来想见楚王爷的除了她姐姐风锦瑶，恐怕还有风玉瑶自己吧。
“好，你告诉锦瑶，明日本王一定赴约！好啦，口信传到，还有什么事没有？如果没有就赶紧回家去，不然风丞相又该担心你了。”
“可是玉瑶难得出来一回，轻痕哥哥不要这么早就撵我回去嘛！”风玉瑶拉着轩辕轻痕的衣袖，撒娇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从水中钻出十几条黑色的身影，个个身手敏捷，瞬间就来到了二层。他们每人手里一把钢刀，朝着轩辕轻痕直扑过来。轩辕轻痕单手扯过风玉瑶，把她护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手以手为刃，与黑衣人战到一处。事出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好在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并不在我，思蕊和我趁乱躲藏到桌子底下，我的生命是无虞的。
看得出轩辕轻痕的武功极高，只是船舱狭小，敌人又众多，轩辕轻痕的身手无法全面施展开来。而众多护卫看着战圈内的主子也不敢贸然出手，怕一个不小心伤到轩辕轻痕或风玉瑶。
我现在已经沉下心来，深知这不是我们小人物拼命的时候，只得暗自在心中祈祷，希望不要被无辜波及。只是霉运这种东西总是比好运更早找到我。忽然，一柄钢刀劈翻了圆桌，我和思蕊就地一滚，滚到了窗下。看见风玉瑶吓得脸色发白，在窗边瑟缩发抖。我扶着风玉瑶起来，还没站稳，眼前白光一闪，一个黑衣人跳将过来，拔刀向风玉瑶一刺。我侧脸看她，只看见她眸光一闪，反手抓着我的手臂，把我往胸前一拉。
我瞪大眼睛看着风玉瑶，对这个女子的阴毒感到难以置信疼痛，难道她刚才的天真都是装假不成？疼痛，像要撕裂我的身体一般。我低下头，看见明晃晃的钢刀刺进肩胛，鲜红的血液顺着刀锋落下。那时我还在想：这肯定不是我！又一下剧痛，钢刀又被拔了出去。我大喊出声：“啊！”
接着，我看见轩辕轻痕暴怒的脸和两只充满红红血丝的眼睛。最后，头一歪，昏过去了。在我睡着前，我听见轩辕轻痕在喊：“陆依依，你听着，本王不许你死就是阎王也不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