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两次交锋
黄昏时,思蕊告诉我轩辕轻痕不在府中。下午和风锦瑶,风玉瑶两姐妹出门还没有回来。看来风锦瑶也不是那木呆呆的宅门淑女,她很知道把握机会。
我估摸着轩辕轻痕怎么也要用过晚饭才会回转,心想去轩辕轻痕的书房碰碰运气。依照往年惯例,各家在竞标大会那天会把各自的投标价格上交,以最接近皇家标底的价格为胜出。没准能在轩辕轻痕的书房找到这份标底也不一定。看看天色,正是日落西山,月影初悬的时刻,也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人道凌晨三四点守卫会懈怠,其实在古代傍晚也是。守了一天的侍卫已经饿了,玩了一天的还没有收心,天又没黑透,任何一个人都会在这种时候放松警惕。
我循着从丫鬟口中听来的路线走在楚王府内,沿途果真没有遇到什么守卫,大家都在忙着换岗,吃饭。而且楚王府的建造还算中规中矩,很容易就找到轩辕轻痕的书房,门口并没有人。
我快速走进书房,掩上房门。书桌上很干净,没有什么杂乱的东西,笔墨纸砚一切都摆放得很整齐。书桌的左手边有几张信笺,我打开略看了一下,都是一些常规信件。右手边有本诗集,想必是最近正在看的,书内还夹着书签,是一枚金叶子。有钱就是好,一片金子就这样随手一丢。在书桌上搜索了半天,我一无所获。书房内还有三面大大的书架,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落在面向书桌的一面书架上。我走过去,仔细翻看了一下书架上的书。楚王爷的藏书颇丰,涉猎的面也很广,可谓是包罗万象。不过这标底会藏在什么地方呢?这么多书,如果被轩辕轻痕随便夹在一本里面,可要我如何找啊?
我抽出一本书,随手一翻,没有。
再抽出一本,还是没有。
接连抽了三五本,都没有。这岂不就是熊瞎子过河,一无所获?会不会藏到身上了?也不应该啊,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正在踌躇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本王的藏书好看么?”
我心中一惊,这人走路怎么不带声音的,他人到了身后我都没有发觉,也没有听见一丝门开的声音。也不知是我太大意还是他的武功太高超?
我暗自定了定神,转过身看着轩辕轻痕,“王爷您回来了?依依已经等您半天了。”
“哦?你等我?”
我微微一福,“依依这次受伤,承蒙王爷不弃,收留在王府细心照料,现在依依的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今天特来请辞。”
“你要走?”轩辕轻痕在黄梨花木椅子上坐下,一双玉手灵活转动手中的折扇,似是不信。
“依依已经在王府叨扰多日,现在身子好了,自是要回主子那里去的。”
“齐域澈?他现在忙着皇商竞标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还会管你么?”
“那依依更要回去了,虽然不能为庄主分忧,但做些好菜,尽些绵薄之力也好。”
“你的美食也解决不了他目前的问题,而且东西还没找到就回去,他会如何对你,你想过么?”轩辕轻痕说。
我一滞,咬咬嘴唇说:“王爷是什么意思,依依不明白。”
“你不是要找这个么?”说完,轩辕轻痕从袖口内拿出一纸折成细细长长一条的信笺。他接着说,“这就是参加招标大会的12个商家一心盼望的东西,此次皇家的标底,不也正是你苦心要找的东西。”
这下,我的心更加慌乱,可又只能咬牙不松口。“王爷说的依依实在不明白。皇商招标大会是男人们的事,和我一届小女子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找这个劳什子的标底?再说,王府是那么容易混进的么?不要说我受了伤,就是没受伤,以我一个不会武功之人,难不成还能在固若金汤的王府中盗走什么东西?”我越说越气,竟也理直气壮起来,“不知道王爷是否认为我会找人刺自己一剑?亦或是王爷认为王府的守备太过松懈?”
轩辕轻痕听后并没有一丝恼怒,他随手把信笺放到桌上,那比女人还要白嫩细腻的俊美面容,说出的话语却拥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
“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的!你难道忘了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完,他冲我眨了下眼睛,笑意盈漫上眉头。
轩辕轻痕接着说:“这份标底你可以拿走……”
“我说过了我不要!”我打断他的话。
“随你便,这份东西对我也是无用。既然依依姑娘不要,那我把它扔掉好了!”轩辕轻痕面色依旧,说出的话也如春风细雨。
奸诈!
看着他迟迟没有动手,就知道他一点要扔的意思都没有。我却犯了难,该怎么办呢?我咬着嘴唇低头不语。没想到是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是不是如实招供为好?看样子,我还真不是一个干坏事的料,这么容易就让人发现意图。到底是我太愚笨还是古人太聪明。唉!怎么那么愁呢?
我抬起头,看见轩辕轻痕正看着我,那眼波内,有我猜不出的深意。算了,反正是两个大boss在斗智斗勇,和我有什么关系,交差就好!我走到书桌前,伸出手去,却在快碰到的时候,信笺被轩辕轻痕抢先一步拿走了。
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什么人这是?堂堂冥朝的王爷也玩这种说谎的玩意儿么?看着他依旧满含笑意的脸,我实在有抽他一巴掌的冲动。那张粉嫩的小白脸上如果有一个巴掌印一定很好看!
轩辕轻痕朝我晃晃手中的信笺,说:“刚才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依依姑娘打断了。想要标底?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哼!早该知道天上不会白掉馅饼下来!这不?挖好坑等我跳呢!就算现在想抽身已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那王爷的条件是什么?”
轩辕轻痕站起身,俯视着我半天,就在我仰头仰到酸痛,他终于张口了:“我要你……”
听到他的话,我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心扑通通乱跳。
轩辕轻痕低下头,凑近我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你……陪我在都城游玩三天。”说完,他哈哈一笑,又飘然坐回他的梨花木椅子上,好整以暇得看着我。
我心中那叫一个气啊!敢这么玩我,轩辕轻痕,我和你势不两立!我要反抗,我要拒绝这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然后我就付诸行动,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句,“好,成交!”
然后又狗腿地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
陆依依啊陆依依,你只差冲着轩辕轻痕汪汪叫两声,再摇摇尾巴了。可谁叫人家是大boss,我是小丫头呢?只是陪他逛逛街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
谁知轩辕轻痕反倒不笑了,自语道:“你还真是很特别!时间就从明天算起。”
“可明天是皇商竞标大会不是么?”我纳闷。
“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去参加。那样的盛会,你难道不想去看看?”
“我家庄主这边?”我问轩辕轻痕。如若见不到齐域澈,就算拿到标底又怎样?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去见齐域澈。”说完,轩辕轻痕轻拍下手掌,立时推门进来一个侍卫。
“带陆姑娘去齐府。”轩辕轻痕言道。
一直到坐上轩辕轻痕的绿呢小轿,我还在神游太虚。袖笼里是解放我自由的砝码。轩辕轻痕就这样轻易把标底交给了我,只换取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我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夜幕低垂,半个月亮已经爬了上来。晋嘉的街道上人却依然很多。我的绿呢小轿平稳地走在喧闹的人群中,慢慢接近齐家在京城的别院。想到很快就会回复自由之身,真是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这几个月的蓦然穿越,寄人篱下,都会在今天有个终结。
感到轿子停了下来,思蕊挑帘,“姑娘,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出轿门。
走在齐家别院里,我有些自嘲:一日要见两个聪明人,对自己还真是一个挑战呢!幸好这次不用偷偷摸摸的再担心被捉住。
来到书房外,齐域澈正执一雕花琉璃酒盏,独自对月小酌。俊朗的身形斜倚在窗前,昏黄的月光笼在他的身上。院里一棵桂花树,散发着缕缕芬芳,混合着酒香,闻起来是那么怡人。
半响,齐域澈饮尽杯中酒,抬头,我对上他的眼睛。
“依依见过庄主!”我施礼。随即走进书房,从袖笼中取出信笺,双手奉到齐域澈身前。
“依依幸不辱命,拿到了这次的标底,也希望庄主能够履行诺言,放依依自由。”
齐域澈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浅吟低笑,“我没有看错人!陆依依,你确实有本事,连这么重要的标底都被你拿到了。只可惜,在我得到冶铁权之前,我并不能放你走。”
“为什么?”我跳脚。“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我说的是:如果这次你帮我得到冶铁权,我就放你自由!现在冶铁权的归属还是一个谜,我又怎么能放你离开呢?”说完,齐域澈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
“我能帮你拿到这次大会的标底已然是我能力的极限。你有了底牌,还怕冶铁权旁落他人手中么?”
“官家行事,一日没有宣布,就一日不能放松心态。更何况,宣布了也有可能反悔,就不要说这还没影儿的事情了。如果你真帮我得到了冶铁权,我自然会放你走的,可惜不是现在。我看你还是诚心向佛祖祷告比较好!”
这下说得我哑口无言,是我想的太天真了,以为得到标底就会洞悉天机,把冶铁权囊括怀中。殊不知一切都在变化之中。我在找标底,其它商家不知道找么?轩辕轻痕既然能把标底给我,自然是已经想好了对策,这份标底对他已不重要。可惜,这个道理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我竟为了一份无用的标底,答应了要陪他三天,真是愚蠢!
如果标底不再重要的话,说明以往的竞标规则也要发生改变。那么改变的唯一可能就是把投标书变成当堂唱标。而我自幼喜好数学,上大学时也曾选修商学院的课程,没考上教师之前,还在一家会计事务所打工两年。别的不敢说,但心脑珠算,看账,我都不在话下。思及此处,我的大脑豁然开朗。
我笑着对齐域澈说:“齐大庄主,你注定是要放我走的,这次的冶铁权我一定会帮你拿到。到时,就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这小女子吧!”
齐域澈放下手中的酒杯,说:“我齐域澈说话一诺千金,你若成功,我放你走那是自然。万一不成功,你就要留在寄傲山庄。”
“好!击掌盟誓!”我举起右手,看着齐域澈。齐域澈看看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快速在我的右手上击了一掌。
重又拿出标底,郑重其事地放在齐域澈的桌子上,说:“这标底留予庄主,怎么说也是依依费劲得来的,还是物尽其用比较好。也许有了它,根本用不到我出手也不一定?现在依依还要回王府去,就此告退。”我再次施了一个万福。
“陆依依,你还真不一般,这么快就扒上了楚王爷的裤脚!”齐域澈冷笑。
“那还要多谢王爷成全。”我也不甘示弱。
他咬牙切齿:“你不要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很快就不会是了!”
齐域澈一直平淡无波的面色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终于有了改变。有些鄙夷,有些恼怒。也许还有些我看不懂的深意。可我却没有时间细想了。走出书房,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