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魔窟身陷
白天院门紧闭，人影萧条，姑娘们要到了午后才会起来。昨儿她们一直吵闹到后半夜，我蜷缩在这么一个地方，简直难以入睡。
起身又去看了看，门锁很结实，拉也拉不开。透过门缝向外看去，这个院子给我的感觉和我昨晚见到的很不相同。门庭很小，只几间平房，剥落了墙灰的影壁。抛开光怪陆离，歌舞升平的夜幕，白天的院子乏味且无聊。
我抱着腿坐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轩辕轻痕会找我么？齐域澈呢？时间这么短，如果他们找不到这里来，我该怎么办？委曲求全还是一死了之？……
一天就在我的纠结中度过。白日里人贩子又送来一个姑娘。可能是我的安静，让红姑放弃了□□我的打算。倒是那个新来的姑娘，一直哭喊吵闹，所以吃了不少苦。从关她的那间屋子里传来的犀利尖叫响彻了整个院子。
傍晚的时候，院子里的姑娘们梳洗打扮，开始忙碌起来。红姑终于又露面了。
我看着她一摇三摆晃着丰满的腰肢走过来。
“姑娘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胆识真是不小。今晚就要接客了，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呵呵呵！”
“红姑不会是专程来赞扬我的吧？今天你请我看了一天的戏，我自然不能辜负红姑的好意！总得要配合配合。”
“呵呵呵，姑娘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在红姑我这儿是没用的！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看外面的姑娘，最开始哪个不是挣扎反抗，可后来不还是乖乖认了命。现在不知道活得多开心。”
红姑继续，“女人这一辈子，就是这么回事，有一个男人和有一堆男人没有什么区别。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什么不能有一堆男人？”
“红姑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我打断她，看着她的眼睛问。
“嗯？”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红姑一时踯躅。眉梢显露出一丝痛苦，转眼变成了恨意，很快又恢复正常。
“红姑，我求你一件事？”我顿了一下。要想自保就必须有清醒的意识，我赌她有一丝良心未泯。“能不能不对我下软筋散之类的药？”
“不能！忘记有时才是最好的良药！”红姑深深望了我一眼，忽然之间觉得她好憔悴。想必，她也是有自己的伤心故事。这个园子里的女人又有哪个是没故事的人呢？
随后沐浴，更衣。穿上红姑拿来的一件红衣，薄薄轻纱阮烟罗，月白的肚兜，一枚玄铁戒指垂挂在胸前。两只小手涂满红红的蔻丹，妆也在我的要求下大胆调配了这个时代人们不常用的颜色，是浓艳的烟熏。望着铜镜中的人儿，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半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么？还是说化妆是一种魔法？
出去时，红姑望向我的眼睛有一丝惊艳闪过。平三儿也睁大了眼睛，下巴快掉到了地上。
“红姑，我……”平三儿拉拉红姑的衣袖。
“你不怕那位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有银子么？”红姑不屑地讥讽。
平三儿朝地上吐口唾沫，“呸，那些穷鬼也不见得银子比我多。这样的货色，根本就不该待在这儿里，怎么都应该去暖玉温香阁，那里才是些有钱有权人去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
“人是你掳来的，你现在后悔管什么用？”
“我不是后悔少挣钱了么！这是什么？”平三儿用手指着我，“这是银子，大把大把的银子！”
我看着平三儿，说：“银子，你可以有很多。如果你把我送回去，我相信楚王爷乐意给你很多银子。寄傲山庄的齐域澈也会给你很多银子。当然我可以保证不说是被你掳来的。”
平三儿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显然内心在经受很大的挣扎。最后，他“呸”一声，“命重要还是钱重要？钱是个好东西，但也要有命花才可以。豹哥若知道我出卖了他，会第一时间杀了我。我才不受你这个臭丫头的摆布！”
啪啪几下鼓掌的声音，贼老大从门外踱步走进来。“平三儿，我还真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忠心。”
平三儿哈巴狗一样谄媚地贴过去，就差再摇摇尾巴。
贼老大看向我，仅剩的一只眼睛精光一闪。“听说你一天不吵不闹，原来是在打着平三儿的主意。不过我还是劝你死心吧，今晚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今天的暖玉温香阁也有一个清官□□，长相和你有三分相似。我相信现在大批人马都已经到那儿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毒，我不过是一个弱智女流，折磨了我也解不了你受的罪。”
“这个不用你操心，齐域澈周边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下一个步你后尘的就是他的妻子。我在暗他在明，他对我防不胜防。而且我有足够的耐心，就像这次一样。红姑，人安排好了么？”
“都安排好了！”
“哦，对了，我还要送你一份大礼。”贼老大从怀里掏出一个长颈的瓶子，在我面前晃晃。“有了这个东西，你会非常感谢我的！”
“豹哥，她已经喝下软筋散了，就不用……”红姑扭着腰走过去。
“啪”一声脆响。红姑被一掌打倒在地，面颊立刻肿成馒头一般。
“不要以为我宠你，你就可以恣意妄为。我盛豹杀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就算我失势了也是一样。红姑，你不会不懂吧？”
“豹哥教训的是！”
“起来吧！”
“是！”红姑拿手帕捂着脸，慢慢站起身。
对于她的帮助我已经很感激。我知道贼老大盛豹手里拿的东西一定比软筋散还要厉害。当盛豹再次走过来的时候，我咬着牙不肯张嘴。最后被捏着下巴，硬灌进去些液体。凉凉的，无色无味。
“这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你飘飘若仙，欲生欲死。一会儿你就会感谢我了。红姑，带上她去前院，我们的客人应该也到了吧。”
我用手指掏着喉咙催吐，一天没有吃东西，只是吐出了一些胆汁。也不知道起不起作用。红姑吩咐院子里的两个姑娘扶着我来到前院。
简陋的院子用一匹厚厚的红缎子隔开了里外两个空间。听动静，外面已经坐了好几十号人。粗鄙的笑骂声，声声入耳，绵绵不断。站在幕布后面，我看见了那个和我一样命运的女孩儿。也是一身红衣，不是很妩媚的脸上泪痕未干，倒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风骨。在她□□在外的脖颈上，我看到了一串细小的红点，很像是针眼。估计这就是她今天所受的酷刑吧？
看她一副已经任命的样子，我安慰她说：“不用担心，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女孩儿悠悠地瞟了我一眼，不吭一声。
是啊，轩辕轻痕，齐域澈和夜魅，你们到底在哪呢？
幕布拉开，女孩儿先出现在了大家面前，我听见幕布外面传来男子的尖叫声，口哨声。等我也露出了面，所有的声音似乎在那一瞬间消失了。冷眼看那些男人的丑态，我只觉得恶心反胃。头开始发蒙，心跳开始加速，我知道那药发挥作用了。
不行，我要撑住。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同时用刚才化妆时偷拿的簪子刺向自己的身体。
疼痛让我的意识清醒了很多。恰好让我听到女孩儿被人以二十两的价格包下。她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惧，瘦弱的身体被那人扛在肩上似秋风中的树叶。
等轮到我的时候，场面有些混乱。一群男人争相叫价，有的还似要大打出手。到红姑说出按照出价高低安排十个人的时候，场面到达了一个□□，争抢地更加厉害了。
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喊着：“这样的姿色，比暖玉温香阁的花漫雪也不次。就算拔不了头筹，进个三甲也不错啊。”
另一个光着头，光着膀子的男人：“三甲？这样的美人能一亲芳泽就可以了。排第几老子不在乎。”
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这比我家里的婆姨可强多了。看那一双大眼睛，勾死人了。”
……
一个个男人狰狞着面孔，恣意谩骂，侮辱，调笑。我的头又开始晕起来，渐渐连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握住簪子的手再次□□自己的身体，血，顺着衣襟流了下来。
那边房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从高空坠落的天鹅。同时，这边的人选已经定好了。
看着那十个朝我扑过来的男子，恐惧迫使我只能一步步后退。手中攥紧那根簪子！我的白马王子你究竟在哪？你若再不来，看到的就只有可能是我的身体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在那几只肮脏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时候，裂空之声传来，眼前一道寒光，一个男人的双目已被刺瞎。
抬眼望去，十来个黑衣人站在屋顶上。其中一人，伟岸的身姿，狰狞的鬼面。猎猎秋风吹起他的黑衣，一对清冷深邃的眸子如今却冒着火焰。
夜魅森冷的声音响起，“挖出这些男人的眼珠！”
“是！宗主！”
黑衣人听令，齐齐出手，买我初夜的十个男人皆被剜去了一对眼睛。其余围观的男人见状，四散而逃。
盛豹本躲在一根廊柱后面看热闹，见此情景，恼羞成怒，朝着我就扑过来。夜魅一个手势，两个黑衣人缠了上去，三人激战到一处。
看见夜魅从檐上飞身来到我的身边，心头强撑的那口劲儿忽地撤去，手中的簪子也掉落在地。
“我一直在猜，谁是来救我的白马王子。却原来不是白马，是黑马。”说完，我摇晃着跌进夜魅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