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八章 混乱
天然居开张已经半年，生意很好。说每日爆满有些夸张，但独特的菜肴烹制方法和多样复杂的菜式已经远近闻名。越来越多的世家子弟和商贾慕名而来，点名要吃我们特制的火锅。
说起火锅，当初可是我的最爱，尤其是红油鸳鸯锅更让我欲罢不能。连夏日也要一边暴汗一边狂吃。难得苏冠兰帮我寻到了辣椒，自然免不了大快朵颐。想起那晚苏冠兰与江穆云一脸无奈，提着筷子不忍下箸的样子就有些好笑。
娃娃的身量又长高了，已经在学走路。看着那个瓷娃娃一般的小人一步步慢慢向前摸索的模样，我倍感欣慰。兴宝一有空就眼睛眨也不眨的跟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摔坏了。
北国的春日来的比较晚，不过今天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暖阳稀稀疏疏撒下来。
“苏苏，你要去天然居么？”叶柔曦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长衫，发髻像男子一样高束起来，俨然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怎么？想和我一起去？”
“不是！只是本小姐我想出门，顺便过来看看你要不要乘车？反正一个人也是乘，两个人也是载。”
我笑笑，叶柔曦还真是大小姐脾气，想去天然居找苏冠兰还不好意思直说。“他并不在天然居！你去了也是白去！”
叶柔曦的小脸浮上一朵可疑的红云。“谁说我去找表哥？我去吃饭不成么？”
我冲她一咧嘴，“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叶柔曦小脸更红了，一跺脚就向外走。没走两步，又扭头看着我。“你到底出不出门？”
下了马车，叶柔曦问我，“表哥真的不在天然居？”
“我也不清楚，他有手有脚的，谁知道他会跑到哪里？”说完，抬腿迈进屋去。
天然居分上下三层，一层是大堂，二层三层是雅间。在进门天井处，我设置了一个半圆形舞台。在晚上的时候有知名的琴手在台上抚琴，当然，是男的。天井两侧各有一个雕花楼梯旋至二楼。二楼是十几个别致的雅间，分别按照不同的房间特点进行了装修。三楼就只有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是我们的贵宾房。
店堂里里里外外忙碌的伙计俱穿着整齐的湖水蓝衣服，干净地不染纤尘。
随手招过一个白净的活计，小伙计见是我，呵呵笑着跑过来，“老板，您来了。”
“今日贵宾房有客人？”
“苏堡主带了一些人来，刚刚上去。您要不要过去看看？我看着哪个来头都不小！”小伙计谨慎地说。
“表哥……哦不，苏堡主真在上面？”叶柔曦一脸兴奋。“我上去瞧瞧！”说完蹬蹬蹬跑上楼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笑着摇摇头，还是这么鲁莽。谁知道苏冠兰今天见的都是谁呢？
“苏堡主他们点的都是什么？”苏冠兰的生意伙伴自然都是见多识广，也是最好的宣传招牌，送个菜给他们尝尝，就权当打广告了。
小伙计咽了两下唾沫，小声说：“红油鸳鸯火锅，”
我纳闷，他不吃辣火锅的！
忽然上面传来一声尖叫，是叶柔曦的声音。心中不解，快步跑上楼，推开门，我愣住了。
烟气熏蒸，大而豪华的圆桌上一锅红油汩汩沸地正欢。叶柔曦手执一柄小巧的弯刀，正指着程逸臣。程逸臣却无视叶柔曦的怒目和威胁，依旧面色恬淡地在饮着茶。齐天朗见被杀的人都这么满不在乎，他这个外人倒不知该帮谁了，也只静静坐着。
苏冠兰面色上虽也有掩不住的怒气，但折扇依然搭在叶柔曦的肩上，组织她进一步的行动。
我一进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程逸臣直到这时才微微抬起眸子，瞟了我一眼。齐天朗一见便认出我来，见我没有理他的意思，皱了下眉头。
爽直的柔曦，不要惹祸才好，我脸色发白。
“这是怎么了？”我上前去拉叶柔曦的手。
“苏苏，你别管！我一定要杀了他！”
“苏苏？”程逸臣低语，眸光一闪，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
“来者是客！”苏冠兰恢复了以往的自若神情，“旧事莫要再提！”
“我不！他杀……”
“够了！”苏冠兰怒喝一声，“一切都过去了，你不要再闹！”
叶柔曦看着苏冠兰，眼泪噙在眼眶里。“好，我走！”然后她转身瞪着程逸臣，“我不会放过你！”说完，人如一阵风一样又旋走。我欲追，苏冠兰拉住我的手，“让她自己想想！”
啪啪啪几声，我和苏冠兰扭头。程逸臣兀自鼓着掌，“这就是苏堡主的待客之道？”话是对苏冠兰说，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我。
我气恼，前一秒还惦记着旧情人和孩子，后一秒忽而就翻脸无情。这样的男人，我看不懂！
苏冠兰面色不变，松开我的手，“让程世子受惊是在下的过错！在下甘愿受罚！”
“受罚就免了，一会儿拼一场酒吧！”
“这位兄台如何称呼？”齐天朗看着我问。
我对着齐天朗抱拳，“不才姓苏，是这天然居的老板。贵客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还请两位海涵。”
齐天朗笑笑说：“苏老板年纪轻轻便能支撑如此大的产业，想也不是寻常人！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这可难坏了我，苏苏或者苏洛，我都不好说出口。正在这时珠帘叮咚，扭身，门扉开处，站立一人。我忽然有些眩晕。
齐域澈迈大步走进来，我的心扑扑扑跳得有些快。微微向苏冠兰那边靠了靠。
程逸臣说道：“正要和苏堡主拼一场酒，齐兄就到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齐兄说我二人哪个会赢？”程逸臣与齐域澈关系明显要近很多。
“这倒不好说。”齐域澈走到齐天朗旁边落座。“程兄酒量我领教过多次，苏堡主好像轻易不喝酒。”
苏冠兰打开折扇轻摇，“不妨，和程世子拼酒很是难得。不过几位既远道而来，还是先尝一尝本地的名吃才好。苏老板，再上些红油、辣椒来。”
齐域澈闻言，看着我。他的眼中有一刻的恍惚，眉头微微笼成一个川字。我却再不敢看他，赶紧低下头去。“苏某先告辞。”说完便向外走。
“一会儿还请苏老板一起小酌一杯，不然苏堡主可就要被我们几人灌醉了。”
□□的威胁。苏冠兰以一敌三，难保胜算。没办法只能兜转回来，看着几人拼酒。
苏冠兰与程逸臣吃一口红油火锅，喝一杯酒。火锅辣，酒更辣。直看得齐天朗皱紧了眉头，这种吃法最是伤胃。齐域澈却慢条斯理在一旁喝着酒，没有要劝的意思。
“苏老板哪里人！高姓大名？”齐域澈问我。
我头也不抬，“在下苏洛，冰城本地人！”
“哦？”声调拉长，明显不信。
“齐庄主不吃么？这可是本店的特色！味道独特且难得。”说完，递给他一碗红油汤里捞出来的东西。
齐域澈也不客气，接过碗，吃了很大一口。我看他先眉头一皱，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把剩下的也吃了个干净。“苏堡主和程世子怎能光顾自己喝酒，忘了齐庄主。齐庄主还请尝尝我们天然居的佳酿。”我又递过一个玉白色酒壶，足有二斤。
剩下的几人终觉不对劲儿，苏冠兰和程逸臣都不再拼酒拼肉，停下来看着我。两人俱嗓子冒烟，胃里着火。
齐域澈看我一眼，接过酒壶。齐天朗一把抢过，“这火锅已经很辣，很伤胃，喝多酒对身体更不好。医者父母心，大哥你不能喝。程世子和苏堡主也不能再拼。”
齐域澈笑笑，“来而无往非礼也，苏老板是不是也要陪我喝上一杯才好。”说完，倒出一杯琼浆放置我面前。
我有酒精过敏，在寄傲山庄曾起过满身的疹子。
“苏苏不能喝！”苏冠兰折扇一开，遮住酒杯。
“当然不能喝，”程逸臣不知何时过来，搂上我的腰。“你酒品太差！喝了酒就会对我动粗。这里到现在还没好。”说完，指指自己的唇。刚吃完红油辣椒的双唇，颜色鲜艳欲滴。
我浑身燥热，却挣不脱程逸臣的怀抱。
齐域澈眸光一暗，“这倒叫我不明白了，程兄这是……？”
程逸臣把头歪到我的肩膀上，“苏苏，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就算我对不起你，娃娃也还要爹不是么？”
“哼，这么容易就想让苏苏回心转意，程世子也太小看我们苏家了。”苏冠兰把我从程逸臣的怀里解救出来。“跟哥哥回家！”
齐天朗看看我又看看程逸臣，终究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