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七章 处置
“你还真是悠闲自得。”一只修长的手抽走我手中的书。
我抬头一笑，“你不是来了么？”
“你就这么笃定？你不怕我一时伤心过度，怪错好人？没的可是我自己的孩子。”
“你不会！就算你会，老夫人也不会容你犯这样的错误！”我看着程逸臣的眼睛，试图看出点什么。
淡淡的愁眉锁住，“你知道多少？”
“不太多，只知道自己死不了！”因“妒”被休的古代女子不少，犯了这么大的错被杖责甚至杖毙也没有人会说半句不是。而我只是被软禁了起来，房子差些、伙食差些或者没人伺候都不是问题，这样的处罚明显太轻了。
程逸臣踱步到窗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轻声说：“老夫人不喜欢绮梦，继而也不喜欢她的孩子。想我堂堂东程世子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所以他的娘一定不会是一个青楼女子。”
顺着程逸臣的视线望去，灰褐色的天空连一只鸟也无。我从没听过程逸臣呼唤程老夫人为母亲，这个曾经的公主一定是一个强势到不行的人。她的淡漠疏离甚至培养了一个同样不会说爱的孩子，但不会说并不代表不爱。
“不会是老夫人！”
程逸臣呵呵苦笑，“当然不是她，她只是纵容了事情的发生罢了。既可以让绮梦没了孩子，也可以剔除包藏祸心之人。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想想那个被牺牲掉的孩子，我的心里涌起难以言状的痛。为什么每次有事，受伤害的总是孩子。齐域澈是这样，程老夫人也是这样。孩子之于他们究竟是什么？武器还是筹码？
程逸臣侧过头看我，“你不好奇究竟是谁要害你么？”
是谁有什么重要？能让孩子复生么？能让绮梦不伤心么？而我现在又好好的没有事。我已经做到很云淡风轻了，可还是顺应程逸臣的话说：“翡翠还是飘雨？”
“我以为你不会怀疑飘雨。”程逸臣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讶异。
“猜的。”我离开窗口，向屋里走去。
这大宅门里混迹久了的又有几个能不被污染，越是高门大宅怕是越黑暗。一个能指使外院小厮把情敌名字都弄清楚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就算这次不是她，早晚她也会下手。一阵凉风吹来，我抚着心口轻轻咳嗽几声，这个屋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冷了。估计我也是程老夫人的一雕吧，让我认清自己地位，并对程逸臣感恩，然后任他揉圆捏扁。
“我不得不说你猜的很正确。”
停下来，扭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飘雨她爹掌管着东程半数人马，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动她。”
“那你打算牺牲掉谁？我还是翡翠？”我有些生气，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他身形一动，人已到了近前，手被他牢牢握住。我看得见他眼睛里红红的血丝和浓郁的疲惫。“别说气话！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对你！”
我依旧没有好气，“那就是说你要对翡翠下手了？她可是从小服侍你，没感情也该有亲情。”
“你知道我身不由己。”声音暗哑，似经受了很大的忍耐。
“堂堂冥朝世子都身不由己，那我们一介草民又该怎么办？女人嫁给男人求的是一世，男人娶女人又是为了什么？一响贪欢还是传宗接代？这次你牺牲掉翡翠，那什么时候打算牺牲掉我？”我苦笑，第一次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是命，第二次嫁给自己不喜欢的又利用自己的人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用尽全力拨开程逸臣的手指，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本就是互相利用，早就该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命运。我之于程逸臣，也就如那些无关的人一样随时都可以摈弃。原来面对死亡，我依旧会惧怕。
甩开他紧握的手，我看着程逸臣的眼睛，“什么时候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一定要告诉我，程、世、子！”
程逸臣却忽然一拉，我跌进他清冷的怀里。他紧紧揽着我，把头窝在我的颈窝，“不要和我吵架，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我呵呵冷笑，“你忘了素素么？”
程逸臣的手一顿，慢慢松开环住我身子的手。门开了又合，我目视他落寞离去的背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被迎回了园子，除了几个人的消逝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变。我再不愿管程逸臣和程府的任何事。明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是最大的受害者，却一味不去深思。他的冷酷与淡漠让我不想去同情他，我是不是也很残忍？
京城的一纸信函在年节前来的很是突兀，皇太子监国轩辕谨禹听闻东程处理雪患得当，特召东程世子及夫人上京。听到这个消息我莫名的不知所以。
程逸臣的书房。
“我能不能不去？”这是我自上回再次看见他。
他抿着唇，半响才答：“不能！”
我绞着手中的一幅帕子，何必来自取其辱呢？
“齐天朗也会去。”疏离的声音说完，又低下头去处理事务。
其实他对我已算不错，对于一个利益交换对象，我不能奢求什么。我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欲言又止。
“还有事？”
“嗯！倩儿，你知道的，我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让兴宝和倩儿成婚。”
程逸臣抬起头，微眯着眼睛，“你决定好了？把一个随时都可能背叛的人留在身边，将来受的打击会更重。”
“那也不会比被亲爱的人逼上断头台更残忍！”我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就开始皱眉，“对不起！”我不该屡次提及这个伤疤，他做事对与错实在与我有何相干。
这次，程逸臣想当意外的没有生气。眼神虽然还是以往的冷漠，却没有怒火，反而还有一丝笑意。“苏洛洛，你在在意我？”
“程逸臣你睡醒了么？”我急得口无遮拦，“你头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竟然想出这么好笑的笑话。”
他却放下手中的笔，用手支着额头，慢慢说：“是么？你原来可是被我搂住都不会动情半分的？什么使你改变？那个火热的早晨？”
我的脸腾地红了，继而落荒而逃。原来人是会说谎的，而身体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