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狩猎
冬日的风猎猎吹着，晋嘉西郊的狩猎场里却热闹非常。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与对手一争高下。
程逸臣帮我裹紧身上的狐裘，柔声说：“你的咳嗽刚好，小心不要着凉！”我点点头。他向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齐大夫给的药早晨吃了没有？”我忍住要翻白眼的举动，声音细细地说：“吃了！”当他第三次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龇牙，他却只是望了我一眼，眉眼间全是笑。
轩辕谨禹一拳捶到程逸臣肩膀，“再看太阳都落山了！”然后不由分说把程逸臣拉出大帐。一起跟着出了帐子，清一色骏马上大家已经准备停当，英挺的骑马装衬得每一个人都器宇轩昂。我看一眼程逸臣，就被轩辕轻痕吸引走目光，我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能离开。卓绝的身姿骑在高头大马上，让我想起那个带我纵马飞驰的晚上，那轻轻挽住缰绳的手，依旧修长、骨节分明。
“苏苏，等我射只豹子回来。”程逸臣冲我大喊。我怔忡地回神，冲他摆摆手。一队人马呼啸着出了辕门。
程逸臣一定在开玩笑，这又不是莽莽大山，哪里来的豹子老虎。
折回大帐，有两个丫头端了茶点进来。捻起一块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不是我自夸，比起我的手艺来还差了点。这次出门有些仓促，倩儿和小红都留在了东程没有跟来，我身边现在是一个大丫头没有。所以等不速之客闯进营帐的时候我没有怪罪那个怯怯不敢言语的小丫头。
风玉瑶果真不愧对自己的姓氏，做起事来果真风风火火的。她一冲进来就打翻了我手中的茶盏，还好茶不算烫，只是毁了身上这件袍子，据倩儿说光这袖口一圈狐狸毛就价值百两，真是可惜。
我甩甩手中的水珠，吩咐小丫把打碎的瓷片收走。随后坐在座位上静静地不看她也不说话。风玉瑶见我如此，反倒不知怎么办好了。对待有些泼妇，你和她对着干还真不成。说白了风玉瑶也就是个拿别人挡剑的贵族小孩儿，太过幸福的人生经历使得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城府。就这一点，风锦瑶就比风玉瑶要强上很多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风玉瑶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问。
我有些好笑，“是你来找我，我如何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既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
“你自然是有你非来不可的理由，我洗耳恭听。”
风玉瑶有些颓败，气势已没有刚才那么足。“我让你离开我相公！”
“你相公？夫人夫家是……？”我装聋作哑。
“楚王轩辕轻痕！”
“夫人这话说的苏苏不甚明白。我也就见过王爷三次，一次我成婚之日，一次昨夜宴会，一次就是刚才。这三次我哪次都没有和王爷说过半句话，夫人这个罪名安的有些让人极度惶恐！”
风玉瑶似又被我勾起了火气，大声咆哮，“你以为自己换了个名字换了张相貌，就让人认不出来，但对于我来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得你，陆依依！”
门口咣当一声响，我掀帘出去，秦雨裳正在扶地上的大铜壶，汩汩地热水流了出来。
“齐夫人。”风玉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两个女人的到来还真叫我哭笑不得。就算是捉奸，也不带两家同时来的。更何况，一个人我躲还躲不及，一个人根本已忘了我！我这坏女人当的有些委屈。
“齐夫人所来何事？如果和轩辕夫人的事情一样就不要说了，我不认识也不想认识两位的相公。我的容貌是否和你们所说的人相仿我也不感兴趣。我姓苏，小名儿洛洛，程逸臣的妻子。请不要再说什么奇怪的话，我相公听了会不高兴的。”
秦雨裳温柔笑笑，言语谦和，“程夫人的话我也听不太懂。我只是闲的无聊想找人说说话。听说楚王妃来了这边，就过来看看。不想搅了两位的谈话，雨裳这就离开。相公他们出去狩猎也有些时辰了，不知能不能猎到豹子回来。”
我拉住秦雨裳的胳膊，“齐夫人，这林场这么小，哪里会有豹子？”
“我刚才听人说，确是有饲养的豹子今晨放进了林子，而且已经饿了三天，正是饥不择食的时候。”
秦雨裳眉角的笑让我想到一朵有毒的罂粟花，没来由心中一慌。想到轩辕谨禹、齐域澈和程逸臣都进了猎场，而轩辕轻痕则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有些不敢想。
掂起裙摆匆匆跑出营帐，拉过一匹马飞身而上，在冰城，闲来无事倒和柔曦学了几天三脚猫的马术。马鞭一挥，策马出了辕门。
这虽说是个皇家猎场，但道路崎岖难走，想是为了增加狩猎的难度。两侧树木的高度也正正好好能够遮住人的视线，让人看不清每条岔路后的情况。策马进去不多时，我可以说是迷路了。现在想想秦雨裳在看我冲出大帐时的眼神，那里面有种蓦然轻松的感觉。原来自己一不小心又着了他人的道，真是关心则乱。现在别说救人，能求得自保就不错了。
缓缓放慢了马速，让马儿慢慢在小道上溜达。我拍拍马头，对着马耳朵说道：“好马儿，都说老马识途，你虽不是老马，可也不会一点遗传都没有吧，可否带我这么漂亮的女士出去？”马儿甩了一个响鼻，不屑地摇摇头。“笨马！”我骂！
继续让马儿向前溜达。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前方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一挥马鞭，马儿飞快奔了出去。待到近前，却不是轩辕轻痕，而是齐域澈。数十个黑衣人围着齐域澈却讨不得半点好处，他的武功果然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想想脱逃那夜，也是十几个鬼王宗的黑衣人，依旧是被齐域澈打的落花流水。看着齐域澈在战圈中游刃有余的模样，我猜这些黑衣人可能是轩辕轻痕的反埋伏。我调转马头向另外的方向而去。身后传来齐域澈的嘶吼，“陆依依！”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有三个人而轩辕轻痕只有一个人。齐域澈虽然被拖住了，但时间不会太久。轩辕谨禹和程逸臣两人武功如何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两人联手总会拖住轩辕轻痕一些时间。
反方向又走了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两条岔道。一条有些许的血迹，地上的痕迹凌乱。我拨正马头朝这条凌乱的小路跑去。陆续地上有些人的尸体，还有一些未死的人在□□。我加快了速度，心中一片慌乱。
忽然肩膀一痛，我缰绳没有拉住，整个人从马上掉了下来。还好马不算高，两旁又有松软的雪，摸摸肩膀，箭头被狐裘阻挡，仅仅刺破了皮肤。可惜马儿跑了，只能步行。我循着弓箭来的方向加快步速，终于看到了我要找的人。
十几个弓箭手围着轩辕轻痕，轩辕轻痕一把细窄的长剑一次次击飞射向他的乱箭。到目前为止，轩辕轻痕还不见慌乱，墨色的长发被琉璃发冠束在头顶，窄身箭袖，风姿矍铄。看到我慌乱从树林中跑出，无论是弓箭手还是轩辕轻痕都是一顿。一个弓箭手先反应过来，拉弓就要射他，我惊得大喊一声，“小心！”
轩辕轻痕回神，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然后拉动缰绳，策马向我奔来，我感觉整个人一轻，就被他拉坐到他身后。他拉过我的手环住他的腰，我毫不客气紧紧搂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汲取他身上的薄荷草香。我感到他身子一僵，才意识到我行为的不妥。
本已冲出包围的他又折马头回来，几下拼杀，那十几个弓箭手已成了剑下亡魂。
“你没有必要把他们都杀光！”我不喜欢看到他凶狠拼杀的样子。
他把软剑环回腰上，难怪平日看不到他的剑，原来竟是这么机巧。“我这是为了你的名节着想。”
“名节？”
他把我从马上放下来，居高临下看着我，“我不知道程逸臣会把自己的女人放进来。”
我拉着他的缰绳，有些激动，“你不记得我？陆依依，你认识么？”
“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的姐妹？”
我有些挫败，苏冠兰说他有些事情记不得，看来是真的。可他为什么会失忆，他的武功这么高。
“你的男人要杀了我，你却来救我，这可真是讽刺。回去告诉他和轩辕谨禹，想抓我没有那么容易，这次是他们逼我的。”说完，轩辕轻痕拨马头就走。
“夺命修罗，夜魅鬼刹。”我喃喃出声，两行热泪涌出。泪眼迷蒙中，一匹高头大马又停到我面前。
轩辕轻痕狐疑地审视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用手擦掉眼中的泪，冲他勾勾手指，轩辕轻痕低头，“我说夺命修罗，夜魅鬼刹。我的夜魅大人。”他眼中的疑惑更甚。“是你把鬼王的戒指还给了我？！”半是肯定。
他的黑发垂到我的脸上，滑滑的，他的脸离我这么近，我朝思暮想的爱人。我忍不住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湿滑的舌头轻轻探进了他的口腔，找到他的舌头与之纠缠。我吻得用心，他回应得热情。正在我以为就是天长地久的时候，他一掌拍飞我。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鲜血哇地喷出，染红了身前洁白的狐裘。
“有毒……”轩辕轻痕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