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五章 出谷
流光明媚，暗夜星起。望着屋内摇曳的红烛，我迟迟不肯离去。昨夜爱恋不休抵死缠绵，今夜香帏依旧人面无踪，世事变化无常可见一斑。握紧的双拳内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肉里，粘滑的液体一颗颗滴落，纵使敲在青石板上也没有声音。就仿佛我的内心，已经被深深划出一道裂痕却无人知晓，只能独自饮下那杯痛苦的酒。
“如果心中难受就杀了他！”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眼前，那刀锋的寒光晃痛了我的眼睛。我不明白红衣男是何用意，只冷冷扭头看着他，一言不发。他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解释，“你没有觉得他的功力退步了么，现在恐怕动都动不了，你要下手并不难。”我听了心中一震，这个红衫郎竟还下了药，果真阴毒。
“我没有杀他的理由。”
一丝嗤笑从他口中溢出，“他不是负了你么？薄情寡性的男子都该死！”
“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他无错！即使我不能忍受，却也不能杀他，更何况他是为了救我才答应娶锦瑟，我怎可做那无义之人。主上如果看不得女人受屈便不要做那逼人嫁娶之事吧！”我转头走了几步又停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话主上应该听说过！”
未几，一柄寒冷的事物抵上我的喉咙，正是红衣男手中的那把利刃。我不拿它杀人，反过来就要死在它的刃下，还真真是可笑。我呵呵笑出声来。冰凉的利刃微微递进，刺痛了皮肤。
“你若不杀他死的可就是你了！反正你活着不过如此。”一颗冰冷的头颅凑过来，紧贴在我的耳边吐着凉气，激起后背一片细密的小疙瘩，果真还是太冰了，没有一丝温度。
“主上答应放过依依的，岂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本宫做事全凭喜好，就算杀你又如何？”邪魅的眼睛对我一眨，倒是有几分小儿调皮的神色，全不若刚才的冷酷。
“身为主上却带头不守宫规，如何服众？并且主上杀了我就是一尸两命。”他既对锦瑟提及宫规，可见他对这规矩还是极为在意的。锦瑟独独又提醒他我怀孕一事，想必这也可成为我的护身符。
匕首又刺进了一些，脖颈的血流得更欢畅了些，我却迎上他狠戾的眼睛，眨也不眨。
“无趣！白白听了这半响，连些声音都没有。”红衫郎忽而收了匕首，手腕一翻，屋内的红烛瞬间熄了。一阵若有如无的香气遂即飘出，接踵而至的是布帛撕裂声和恣意的□□。听及，我的脸唰地白了，瞪向红衫郎的眼睛似要冒出火来。
“不过加些助兴的药而已，他该谢我才是。”说完转身走了，“明日午时送你们出谷！”
屋内动静越来越大，我的心和刀绞一般，终于狂奔而走。明明知道齐域澈是中了红衫郎的暗算，可一想到他在与别人缠绵，胃内一阵翻滚，狂吐不止。直吐到两膝发软，再也无力支撑，只得抱住身旁的柱子才使自己没有跌坐下去。
一宿无眠。
锦瑟为了出谷受了怎样的刑法我不得而知，只是那纠结的面孔，微颤的身子让人臆想这惩罚的厉害。而我的情况比她也好不了多少，苍白的和一个鬼无异，还好我给自己化了一个浓浓的妆，遮住了所有的不妥。
马车驶出山谷的时候正是当午，挑开原本密闭的车帘，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举目四望又是皑皑白雪，莽莽群山了。那绿得妖娆的温暖山谷似乎只是一个梦，当然如果没有眼前两个令人厌恶的男女，此行会更美。
“锦瑟，自出山谷，尔与隐流再无关系，生死由命。你可知？”
“锦瑟知晓。”
“自出山谷再不可私自返回，违者死。你可知？”
“锦瑟知晓。”
红衫郎薄唇微抿，猎猎寒风吹散他一身红衣，可颜色再火热依旧掩不住那一身冰冷的寒气。他与这戴望山的寒冽倒成一体，那温暖如春的地方，竟是让他糟蹋了。不过看他对待锦瑟，是真真有留恋，全不似假意，可惜当局者迷。
胃内一阵翻滚，几欲呕吐，一双温热的大手轻拍后背，熟悉的体息自后而来，萦绕在鼻翼四周。“澈……”刚刚吐出一字，身旁锦瑟的一声□□刺痛了耳膜。感觉背上的手一僵，轻缓地拍动也停了下来。“怎么了？”齐域澈的声音，虽是没有任何感情的问话，心中依旧一揪，扯痛我的心弦。
红衫郎的表情就丰富多了，愤恨、隐忍以及关切。“缠绵的反噬开始了？”
“无妨，锦瑟谢宫主成全，对于今后所有我早已作好承受的准备。锦瑟知道这次若不是宫主相助，事情也不可能进行得如此顺利，虽然终极一生都要与缠绵为伴，锦瑟亦不后悔嫁与相公。”美眸盼兮，巧笑吟兮，锦瑟依旧苍白的脸色因为这一声相公染红了双颊，却刷白了我的脸色，齐域澈覆于后背的手比之刚才更加僵涩。都说黄连苦，相较与我现在也不过如此吧。
“他果真是个幸福的。”一丝落寞浮上红衫郎的眼眸，然后一闪而过。
忽然觉得无比厌烦，几日之前我也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却原来幸福从来都是相对而言。“一人之幸需要几人之不幸来依傍，果真世无最贱只有更贱！”说完我瞪向锦瑟，这个女人我很不喜欢，从第一眼看到就有所感，想必她也是不喜我的。
“姐姐现在对锦瑟有误会，不过路遥知马力，总有一天姐姐会明白锦瑟为人。”锦瑟的话极为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可她眸中一闪而过的阴狠我却没有放过，相人也是我的拿手啊。
红衫郎的笑声响起的极为突兀，真真与他冷硬的气质不符，“本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却原来福多了也是祸，好在我无福却也无祸。”望向齐域澈的双眼内忽而多了一丝戏谑，就和昨晚一般无二。
“我倒宁愿那晚死了，没准祸也成福！”看着眼前的人就感觉彻骨的疲倦。“走吧，难道你们想聊到天黑？”率先爬上马车，阻隔住外面彻骨侵蚀的寒风，掌内再次狰狞淋漓，心脏一阵阵紧缩，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