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子既然打算留在隆城,那可一定要来这儿饱饱眼福!”
  “这,这……”双满哪儿有过上妓院的经验,她有些招架不住,再看一旁的乐善早就已经慌乱无措了。他们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太监,双满实在觉得很不妥当,便婉言拒绝道:“呵呵,陈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和小弟都不懂风月,只怕会坏了陈爷的雅兴,还是算了吧。”
  陈元只当双满是害羞或者客气,笑着就一边一个拉着双满和乐善往里走,说道:“这种事哪有懂不懂的,一回生两回熟!走吧,待会儿喝酒喝得高兴了,自然就有了气氛!”
  双满听了头都大了,三人在门口拉拉扯扯,无奈陈元力气大,最终还是把他们拽进了门里。
  “哎哟!陈爷您来啦,今日还带了两位公子吗?来来来,妈妈给你们挑些好看的姑娘,你们里边请!”玲屋老鸨热情非凡,双满却还在一旁喘着粗气。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留下,便举了手拼命摆着说道:“不了,不了,陈爷,我们还是……”
  突然,有人擦肩走过双满,她的话还没说完却生生被手臂的疼痛切断了一切行动!脑中忽然瞬间的空白,额头的汗水竟已滑落下来。手臂上钻心的疼痛只出现在过梦里,可是现在真真切切!双满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握向手腕上的普天黑玉,当她触到玉的温和,疼痛终于如潮水般退去,一切恢复如常。
  双满急急抬头去寻找那个身旁走过的人影,她不顾陈元和乐善的询问,脚步急切地追赶眼前的背影,“是他,是他,是梦中那个矮小老头!”双满一直盯着那个身影,挤过人群想要追赶上去。双满眼看着他上了楼,然而,等她赶到二楼,那人却已失了踪影。
  “双满,你怎么了?”乐善和陈元随后而来,乐善看到双满的急切和惊慌不禁担忧起来。
  双满靠在栏杆旁看着楼下大厅人来人往,只对陈元问道:“陈爷,是否有什么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大厅?”
  陈元立刻拍着胸脯道:“放心,我一定要一间上好的厢房,保证让您看得清楼下的一举一动,待会儿那戏台子上还有表演呢。”
  陈元高高兴兴地领着双满去了上房,双满却一刻也不敢把视线从大门口撤开,她就怕矮小老头会突然离开。坐在厢房的窗口,双满对乐善说道:“乐善,我要找一个人,就委屈你留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吧。”
  乐善心有疑问却不敢问,他担心双满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如今他只好点头坐在一边,至少双满还需要自己。
  双满一直蹙着眉坐在那儿,也不管陈元的招待,直到楼下响起了琵琶演奏的声音,她不禁觉得那样的曲调似曾相识。
  曼妙音符声声入耳,幽婉词句字字清晰:
  夜夜笙歌,夜夜泪,
  半面红妆,半面残,
  声声调,
  步步迈,
  兰花杏指浊酒杯,
  华服锦缎梦生死。
  折子戏,
  艳脂粉,
  凤冠霞衣掩眉目,
  洗尽油彩空悲切。
  歌女的吟唱一遍遍地飘荡在耳边,双满已经不知不觉融入了其中。普天黑玉突然散发出了灼热,曾经有过的那种落寞、伤感和厚重渐渐占据双满的大脑,充斥她的身心。
  双眼朦胧中有绚丽的色彩旋转起来,近至眼前的是华丽殿堂中成群的舞姬,同样的词,同样的曲,然而她们却是唱得欢快,舞得欢快,没人注意曲调,也没人注意唱词,一切都只是陪衬。
  “诸位举杯,欢迎泗国使者!”大殿之上是兰容风孤傲的脸庞,宾客席上是竹浓温和的相貌。
  “为了表示对使者的欢迎,皇上还特意命我们准备了一些礼物。”说话的是品妃,而双满看到自己站在一旁。
  其后推杯换盏,贡品赠礼,两国君臣皆以礼相待,整场宴会祥和友好。然而,双满眼中的宴会却像那首曲子一样,表面看着欢乐美好,实际却是凄婉悲凉,因为每一张笑脸之下都掩藏着一颗算计的心。
  曲终人散,双满看到自己小心谨慎地来到了一处花园。“阿浓”,双满轻唤等在那儿的人,月光之下一袭白衣的竹浓缓缓转身,他微笑地看着太监打扮的双满,眼中有了疼惜。
  “双满,你打算何时回去?”他对双满的关怀和思念占满了心房,他想轻抚双满的脸颊,然而竟是不忍。
  “阿浓,我查到了一些事情,很快就能知道父亲死去的真相了。”眼前的双满只有坚忍和顽强,她取出一封信交给竹浓,说道:“我意外得知品妃是莫正鸿的继女,这是品妃写给莫正鸿的信,我抄写了一份,其中提到了父亲出战前夜有人将军事部署透露给了瑞国将军。阿浓,我需要你帮我回泗国查出这个通风报信的奸细,而我会试图接近当年的瑞国将军。”
  “好,我帮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尽快结束一切回到泗国,我不希望你再身处险境。”
  “好,我答应你一旦查出谁是叛徒,我就会回泗国手刃仇人。”其实竹浓不希望看到一个只有仇恨的双满,他希望双满微笑,并且期待这一切早日结束。
  相聚总是短暂,之后竹浓返回泗国,双满却留在了瑞国,而她也因为呆在品妃身边,终于查到了当年的瑞国大将。
  这日,品妃由于得知兰容风突然放缓了采矿工程而急于通报给莫正鸿,所以双满得到了一次出宫办事的机会,只是双满办完事后并没有马上回宫,而是去了瑞国大将的府上。
  双满看到自己身着黑色夜行衣翻墙入了一座府宅,她似乎事先调查好了一切,当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一间房门外的时候,恰好有人从房内出来,而眼前这个瑞国大将竟然就是如今的吏部尚书李贺昌!
  双满顿时震惊不已,伴随着呼吸的急促声,她看到自己潜入房内翻找着书籍和信笺,然而房门突然间被打开,伴随着冷兵器的寒光闪过,双满看到自己的左手血流不止,红色蔓延开来,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双满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呼吸,死亡的气息迎面而来,她正看着自己死去,恐惧和惊骇压抑在喉咙中,她想要尖叫出声,她急切想要从这样的梦中醒过来。
  “不,不!”玲屋戏台上一曲唱完,双满却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一切,她颤抖着全身,伴随着一声尖叫,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
  “双满,你怎么了?双满!”乐善大惊,他奔至双满身旁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把她从呆滞中唤醒。
  “这……,叶公子这是怎么了?”陈元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说道:“该不会是病了吧?赶紧去看看大夫吧!”
  双满的胸膛起伏不定,可是她正在慢慢拉回思绪,汗水顺着额角流淌下来,她的眼中终于慢慢有了焦点。“乐,乐善……”双满惊魂未定,她用无力的手抓向乐善,焦急道:“我们回去,回去……”
  乐善急忙扶起双满,担心道:“双满你不要紧吧,我扶你”,说着,乐善就对陈元招呼道:“陈爷,今日我们就先走了,实在抱歉。”
  “哪里哪里,叶公子的身子要紧,你赶紧带他去看大夫吧,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去布庄找我。”陈元客气得送他们出了门,他看着双满远去的背影,又瞧了瞧戏台上的歌女,不禁喃喃道:“奇怪,这首曲子怎么从来没听过……”
  章十六 月上树梢,湖心小楼
  之后一夜再无梦。
  清晨,院中桃花还在与露水你侬我侬的时候乐善便在双满房外迟疑着如何叫双满起床。恰好双满因为睡眠坏境变化,今日非常配合得起了个早。才开了门便见了门外的乐善,不禁好奇道:“咦?乐善,怎么这么早便在门外站着?”
  乐善疾步走到双满面前,为难地指着厨房道:“柴房没有柴火烧不了热水洗漱,也没有食材准备早餐,这可怎么办?”
  双满这才想起他们匆忙搬了新家,却什么都没准备妥当。揉了揉眼睛双满便无所谓道:“罢了,不用洗漱了,就这么出门吧!去馆子吃早餐,回来的时候再去购置所需品好了。”虽然乐善还是觉得有失礼仪,不过如今成了市井小民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双满叫乐善先在院中守着,自己回了房却取下了腕上的普天黑玉,早就准备好的缎子一圈圈缠绕上普天黑玉,待到全部包裹好了她便好好揣在了怀中。这一回她可不能再让人盯上了。
  这般出门到了路边茶馆,才坐下便见了迎面走来的陈元,再一想他的布庄就在不远处也就不奇怪了。
  “哎呀,叶公子真是早啊!昨夜公子就这么走了,我还担心了一夜呢!如何,今日好些了吗?”陈元依旧热情非凡,七分假三分真。
  双满摆摆手笑道:“多谢陈爷挂念了,我只是初来隆城,水土不服罢了。”咬了口包子她问道:“陈爷怎么会来这简陋茶馆吃早餐,不该是家中仆人准备吗?”
  陈元便实话实说:“其实我是看到叶公子在这儿才过来的。”
  “哦?”陈元的感恩似乎有些过了头,双满倒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让他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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