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四十章:凤凰涅槃浴火生
酒喝得急了些,头有些沉,他揉了揉额头,对她招手。
无瑕缓步走进殿内,回身关了门,走近他身旁,轻轻摘下面纱,一张俏脸,惹人爱怜。
迷蒙的眼眸勾人魂魄,“瞳!”
闻言,她但笑不语,低头含了一口酒,哺入他口中,他就着喝了,顺手揽她入怀,本以为她的身子会冷,只是她这身上的热的跟这雪天不符,也许,只有这样深刻的醉才能让她看上去那么像是多年前。
酒不醉人人自醉,竟不知是如何进入内室的,眼前佳人含笑,忽而想起多年前的一句戏言,——待得拱手河山讨你欢,此刻便是江山拱手怕也是情愿的。他低声在她耳边念着,“倾国毁城便是这样么?”
细细密密的吻从锁骨而下,衣衫扯裂,小巧的茱萸因为情动早已挺立着,他爱怜的吻着其中一只,另外一只手抚慰着另外一个,身下的女子嘤咛着,却仿佛不满足于此,“玄。”她唤着他,双手抚着他的头顶,他抬头,看着已然为他情迷的女子。
“瞳。”他低吼一声,欺身而上。
“玄……”她主动吻上他的唇,香舌引动着他的欲望,一双玉手竟然伸至他的下身,挑逗着他的底线。
今夜的酒,太容易醉,他知道,是有人动了手脚,只是,他不愿意去想清楚,这到底是谁,是否,她已经……
一夜癫狂,冲至云霄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她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紫宸殿,夜正深。
龙床上的人睡得正沉,她却起身,坐在了桌前,接着些微的灯火,看着成册的书稿,三年,她几乎要写完这个故事,怎奈何,故事却牵扯进了自己。叹一口气,看窗外雪茫茫,人说人生如戏,她才知是戏如人生才是。今夜,是该做个了断了,不知道是否可做个谢幕。
将书稿凑近火苗,狠了狠心,终于要凑近,“瞳!”卧榻之上的人低声唤着她,回头看,知他是梦,再看书稿,却不落忍,叹一口气,还是放下了。
“陪君醉笑……”梦呓中,他还记得,“瞳,对不起……”
这一句,却使她警醒,放下书稿,握起那把殇,命自己狠下心肠,她不爱他,她只是恨,然而即便是这么多的恨,她的手依然在抖,一步一步,她走向躺在龙榻之上的人。
举起匕首,却刺不下,她以为她只会记得恨,然而时至今日她想起的竟然是那么多的快乐,美好。眼泪簌簌而下,她止不住的颤抖,假如,假如她真的忘记了,是不是她就可以永远跟他这样下去,只是,父皇,秋水,……国仇家恨,她如何忘得了,泪眼模糊,她进也不是退也不得。
“当啷……”蜡烛跌在地上,不小心碰倒了灯盏,欲要去扶起,烛泪却滴在手背上,生疼。
痛感让她清醒了过来,抬眼看时,他却醒了。玄曜宸睁开眼,她便又后退一步。
手中的匕首寒气逼人,见这境况,他起初一挣,待得觉得自己浑身无法动弹,便放弃了。因为药力的缘故,他不能动,只是看着她,月光下,她像被恶灵附了身。
“没用的,人都被我遣退了,你……”本欲威胁,她却哭得像个泪人,“我恨你,玄曜宸,我要杀了你。”
他淡淡一笑,没有慌乱,恐惧,只有眼底深处的无奈和心疼——她果然是记得的,一切。
“若杀了我能让你好过,你便动手。”他淡淡道,仿佛那不过是一句极普通的话。
她的手还在抖,却一步步逼近,匕首举起,却落不下。
“瞳,别难为自己,你……”
“你不要说了!”一刀刺下,她一个不忍,只是刺中了他的肩膀。
“瞳!”他吃力的叫她的名字,她惊慌的把匕首□□,血汩汩流出,溅了她一身。
“瞳!”
“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听到他叫她的名字,那是个魔咒,那是个诅咒!身后,跌倒的烛台已燃着了书案,眼前一片红。
心里一惊,将殇抛掷一旁,她起身去抢,书稿已燃着了大半,她萎顿在地。
“瞳!”
“不要,不要叫我的名字!” 她拼命摇头,因为离得太近,火燎到了她的手,生疼,她哭了起来,却因为怕人听到,又忍着不敢大声。痛感让她清醒了些,隔着火焰,她看着他,分不清是火色,还是他的血色。
他直直看着她,用尽力气,“瞳,你是爱我的,对么?”
拿着剩下的书稿,她站起身,缓缓道,“玄曜宸,也许,我们这一生对对错错,无法说清楚了,那边就此结束,你我再不相欠。”
“不要!”他极力阻止,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她已然将书稿投向火焰中,眼睁睁看着三年的心血化作乌有。
静静坐着,看着火焰越来越大,她默默的看着,看着火,看着他,想着过往的一切,玄曜宸,我们,为何要遇到,她记得特别清楚,在江南,在大漠,在洛阳,那些快乐像是神仙般的岁月。而今却件件戳中她的痛处。她记得,他的吻,他的冷,他的笑,他的怀抱,他的温柔。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她记得,陪君醉笑三万场,不诉离殇,她记得,那个故事……
她记得的,他和她的玺儿,玄昭玺,可怜这孩子明日便成孤儿,心下一痛,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玄曜宸,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遇到偏是仇人,国仇家恨,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可跨越!为什么命运如此作弄人,为什么!
火越来越大,一时半刻,整个紫宸殿便燃着了,浓烟滚滚,她静静坐着,望着他,似是相守,一把火烧了,烧尽这一切恩怨,这一生,宁愿从未认得,来世,宁做尘土,再不愿相逢……
北辰元帝三年冬,紫宸殿大火,皇后殁,国丧三月,最初一月,因帝后情深,元帝大病月余,不朝,直至次年清明,元帝的身体才渐渐有了起色。次年,元帝取道妙钟庵上香,赐谷名逍遥谷,在谷中住了数日,之后便将谷封了,自此无人入谷。传言有人说那谷中是有妖精出没的,亦有有大胆入谷捕猎的村户私下传言,说曾见过一个仙子般的人儿在那荷花池边驻足过,那还是个雪天,她一身红衣,真真是个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