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洛月以为萧狄络夸赞他,正准备回一句“郑王过奖了”,不想刚一躬身还没来得及说话,萧狄络竟轻轻一哼道,
“倒是长得一副狐媚样,难怪祈王如此疼爱。”
洛月一愣,实在是没想到身为一国国君,竟然会公然说出这等失礼的话来。
亏得自己还想向他回礼。
萧狄络身后始终一脸笑意的萧玉诀闻言眸色一凛,上扬的嘴角迅速扯平,微微敛眉。
莫涵刚刚遇见裴纪莲心情已经极是不爽,好不容易看在洛月的面子上忍了下来,不想又遇上萧狄络这庸才。
脸色倏地挂了下来,正待发作,不想洛月上前一步挡在他的前面。
“郑王说笑了。”
“哪里,是皇兄失言了。”
萧狄络见莫涵吃瘪正满心欢喜,外加上洛月又主动示弱,正准备再加羞辱,萧玉诀却也上前一步挡在面前,满目歉意地对着洛月躬身一偮。
萧狄络当下不悦。
然而却也由不得他。
萧玉诀身形高了萧狄络将近大半个头,常年行军打仗身体更是壮硕结实得很,站在前面只屑半步便挡了个严严实实。
对面的情形却是完全掉了个个。
莫涵虽不似萧玉诀一般健硕,然而洛月身形瘦削,更不要说今日只着了单衣,站在前面也只是个影子,完全挡不住莫涵周身愈发凛冽的寒气四溢。
萧玉诀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对面那双温柔眸色之后射来的两道寒光。
“真巧,都在吗。”
第42章 42
两方正在隐隐对峙不知如何收尾,贺铭悠却忽然从斜下里走了过来。
“原来是卫太子。”洛月正担心莫涵一个控制不住发起火来,此刻见到贺铭悠更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莫涵却愈发的不悦了。
裴纪莲,萧狄络还有贺铭悠!
可恶!
“祈王,郑王,武王还有洛相和尉迟将军。”
贺铭悠其实已经在斜下里站了片刻,他原本听说洛月来了便走到门口想要迎接,不想恰好看见裴纪莲亦是等在那里,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却又遇见了萧狄络。
然后便是剑拔弩张。
贺铭悠的性子最怕惹事,原本遇上这种理不清楚的境况大多一走了之,然而今日却不大一样。
偏偏洛月被搅在里头,似乎还很是为难。
“太子殿下。”
尉迟兰若亦是对着贺铭悠一偮,顺势暗中扯了扯莫涵的衣袖。
借个台阶就下了吧。
“祈王,”贺铭悠见莫涵不理自己,倒也不甚恼怒,自嘲似地一笑道,“不知姌儿可好。”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尉迟兰若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自然是好。”莫涵不动声色地长长吸了一口气,转过脸来看向贺铭悠,“太子不放心吗?”
“哪里,只是随口问问。”
“听说卫国的五公主嫁于祈王为妃了?”
萧玉诀自知机会难得,再这么拖下去难免不会发展成两国纷争,于是顺势加入话题。
“是。”虽然是一句废话,然而气氛却缓了不少,洛月噙着一丝笑向萧玉诀投去略带感激的一瞥。
怎么说也和自己有不少的关系。
萧狄络虽然觉得自己的皇弟搅了自己的兴致,然而现下的境况已经不容他继续刚刚的话题,遂面无表情地跟着。
虽然暗涛汹涌,然而一行人还是面上和睦地走到了正殿。
午宴十分无趣。
十数名礼官来来回回忙着添酒上菜,然而吃的人却只有八个。
一反山中湿冷的天气,大殿里温暖如春,四溢的檀香熏得人心神松弛,十二名舞娘正在殿中的大红底牡丹绒毯上翩然起舞,长长的水袖划过,带着一两丝胭脂的甜香,娇俏得媚态百生。
正对面,萧狄络正一脸阴毒地看着莫涵。
弑兄篡位的小人,凭什么与朕同处一室!
萧狄络的身旁,萧玉诀正一脸闲适地喝着酒。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一会儿抬眼看一看千娇百媚的舞娘,一会儿斜睨一眼自家的兄长,百无聊赖之际看着面前案上的那十几盘菜肴,举起筷子犹豫片刻还是放了下来。
精致是精致,然而这么浅浅的一盘,倒更像是摆设。
萧玉诀自嘲似地微微一笑,复又举起酒杯呷了一口。
右手边的周王丝毫没有萧玉诀那般的顾虑,大口吃菜大碗喝酒,身侧的礼官忙不迭地帮他添酒布菜,如此豪放之人然而礼节上却是甚好,一来一去之间没有丝毫的疏漏,桌案上难得的没有溅上一滴酒水。
裴纪莲安静地坐在周王身旁,端着一杯清茶捂在手里,眼神似有似无地飘渺在大殿的中央,偶尔与他人对上,微微抬一抬端着茶杯的手,算是敬了一敬便不再理会。
与周王相对的位置上坐着卫公。四国里卫国国势最弱,前一次为了拉拢大周想要将自家女儿送上,却不想被大祈杀了个措手不及。更加可恶的是,卫公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莫涵,恨恨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听说姌儿过得并不怎么开心。
可恶!姌儿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贺铭悠看着自己的父皇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面前的菜肴一个都没有动过,心下有些难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姌儿嫁于大祈为妃,多少也有自己的份在里面。
萧狄络怨毒的眼神也好,裴纪莲似有似无的眼神也罢,又或者是卫公偶尔投过来的瞪视,莫涵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洛月似乎对面前的那一盘芋艿紫薯酥情有独钟,拿着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得甚是乐在其中,莫涵一直端着酒杯却忘了喝酒,看着洛月一脸兴趣盎然地专注于面前的那盘菜,,一向幽深得看不见底的眼眸里是难得的清澈无邪,一时竟有些觉得醉了。
因而也没能看见萧玉诀探究的眼神以及裴纪莲意味深长地一瞥。
午宴尽了的时候,几位国主心猿意马地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洛月这一餐吃得甚是满足,那一盘芋艿紫薯酥被他一个人包了圆,此刻虽觉得有些腹胀却不见丝毫的悔意,眯着眼睛砸了咂嘴,摇着手里的那把玄铁扇心满意足地跟在莫涵后头。
莫涵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个洛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到孤的心里的呢。。。
断袖。。。吗?
“砰!”
莫涵正满目迷茫地兀自沉思,刚刚走到自己的屋门前,一声闷响惊得他回了神。
“噼啦!”“哄!”“啊!”“砰啪!”
屋里的声音不可不谓之丰富多彩,莫涵身后的洛月亦是停住了脚步,两人一道,停在门口微微拧起眉头。
刺客?
莫涵心下微微摇头,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哪有如此废柴的刺客,弄出这般大的声响来,莫不是怕别人发现不了自己吗。
莫涵还没有想明白,却见洛月绕过自己,上前一步开了门。
屋里一片狼藉,一张圆桌赫然翻倒在门口,桌上的布巾被扯成了两半扔在一旁,两张矮凳翻在一边,正“咕咕”地微微打着滚,原本放在桌上的那只花瓶亦是裂成了几份,一滩水迹之上,刚摘下来不久的几支百合颓然地倒在那里,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上面还有一个脚印,碾得淡粉色的花瓣成了一滩烂泥。
莫涵皱了皱眉,向里面走了两步,一眼看见扭抱在一起的尉迟兰若和尹浩玉。
莫涵按了按额角,拉过尚未被殃及的一张矮凳坐了下来。
尉迟兰若被尹浩玉压在身下,因了对手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不好太过使力,外加上这小鬼跟着洛月自是学过一些功夫,此刻又丝毫不知羞耻为何物地手口并用,咬得尉迟兰若一手一脸的牙印口水不说,更是招招往胯/下的要害招呼,一时倒是占了上风。
莫涵闭了闭眼,看着一丈之外的尉迟兰若脸红脖子粗。
“阿玉。”
第43章 43
倒是洛月开了口。
正在死咬着尉迟兰若的肩膀不放的尹浩玉闻言一顿,片刻后松了口,七手八脚地从尉迟兰若身上起来,临了还照着胯/下踹了他一脚。
“嘶!”尉迟兰若浑身一抽,抬起手来本能地想要反抗,却一眼看见莫涵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满目的冷淡。
算了!今日算是栽在这死小鬼的手里了!
尉迟兰若咬了咬牙,挣扎了两下,弓着腰捂着胯/下起了身。
“怎么了?”
尹浩玉走到洛月面前,也不做什么辩解,兀自理了理揉皱了的衣襟,低着头一言不发。
“。。。”洛月伸出一只手来按了按尹浩玉的肩膀,顺势抚了抚他有些凌乱的发髻。
“没事。”尹浩玉瘪了瘪嘴,抬头看了一眼洛月,闷闷地说。
洛月微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莫涵,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看了一眼正在咬牙硬扛满脸涨得通红的尉迟兰若,一走眼,看见床上放着一本书。
倒是整齐地放在那里,似乎还特意拉过枕巾盖在上面,然而仔细一看,却又见边缘有些皱褶,深浅不一的颜色暗示着曾经被弄湿了书页,书的一角被折了一页作上了记号。
看厚度应该是尹浩玉一直在看的《资治通鉴》。
洛月复又拧了拧眉。
尹浩玉一向爱书如命,无论是看过的亦或是没看过的,一律摆放得整整齐齐,这本《资治通鉴》虽然看了许久,然而却从没见过有什么折损的。
尉迟兰若愤愤地瞪了尹浩玉的背影一眼。
其实过程十分的简单。
一行人刚到上阳岭,莫涵和洛月便去参加了午宴,尉迟兰若和尹浩玉被留在了屋里多少有些无聊,用过午膳之后,尹浩玉便复又拿出那本万年不变的《资治通鉴》看个没完,尉迟兰若坐在尹浩玉对面,盯着这个沉静得有些过头的小鬼看了约莫半个时辰,打了个哈欠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放到自己的面前瞄了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