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惜后来——”
  “后来怎样?”
  白姑凝神了一会儿,似是不知该如何说,沉吟半晌,方说道:“想来你这些日子行走江湖,也见了不少世面,我来问你,你可见过比你爹容貌更佳的男子?”
  李慕欢道:“据我所知,,唯有成老盟主之子成欢,还有凤寰,或可比肩。”
  白姑微微笑道:“小妮子眼光却也不差。只是生得太好了,未必是件好事。成天和郝无情都有个妹子,偏生这两个姑娘都对你爹动了心思。”
  李慕欢道:“那我爹喜欢哪一个?”
  白姑道:“是成天的妹子成容。你爹与她两情相悦,后来就娶了她。”
  李慕欢道:“如此说来,成容应当是我母亲了。”
  白姑微叹口气,继续道:“你爹既娶了成容,那郝家姑娘便知无望。你爹心里过意不去,又见她终日愁思,便为她促成了一桩婚事,希望她成婚后或能渐渐淡忘这份心思。”
  李慕欢道:“那这位郝姨姨嫁给何人了?”
  白姑道:“她嫁给了成天。”
  李慕欢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白姑出了一会儿神,淡淡道:“然后,郝芊死了。”
  李慕欢一怔,猜知郝芊就是郝无情的妹子,想了想,问:“她是怎么死的?”
  白姑道:“病重无医,实是忧郁而亡。”
  李慕欢道:“因为她的死,郝无情便恨上了我爹?”
  白姑叹道:“我早已说过,生得太好,未必是一件好事。倘若只是为妹不平,也许也不会有以后的事,只可惜……”
  李慕欢怔道:“莫非成容——我母亲,她……”
  白姑点点头,道:“郝无情失手误杀了她。”
  李慕欢默然一时,道:“他既是恨我爹,又为何要伤我母亲?”
  白姑微微皱眉,道:“论理不该告诉你,不过你既是那江湖骗子的女儿,想来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且问你,郝无情如今可有妻室?”
  李慕欢道:“未听说过。”
  白姑道:“这就是了。他原说此生不娶,非但不要妻子,便连相好女子也不曾有,你可知为什么么?”
  李慕欢未言语,心中却已隐约明白了些。
  白姑叹道:“兄弟三个,郝无情与你父亲最为亲近,时时不离,说来也好笑,他说每日与你爹一处,别的人再没有能看入眼的。你想必明白了罢?他这是有了傻想头了。早先你爹觉察了他这心思,便做主找了位姑娘与他成了婚。你爹的话他向来都是听的,只可惜成了婚也没断了他这心思。”
  李慕欢一时不知作何表情,这事情听来虽奇,倒也不算出乎意料,毕竟她见过了郝圆圆。于是此时只剩下了“红颜祸水”和“原来这也能遗传”两个想法。
  白姑见她明白了,便也不多说,继续道:“因出了郝芊与成容这两桩事,三个人各自悔恨伤心,你爹尤为自责,立誓隐居故乡,再不踏出房州城一步。郝无情从那以后便消失了,仍在江湖上的只剩下成天一个。”
  李慕欢想了想,道:“白姑这些年与郝无情应是还有联系罢?”
  白姑微微一笑,道:“不错。我虽不知他这些年在搞些什么,但想来他是不死心的,几年前我便叫凤寰帮我瞧着他。”
  李慕欢又道:“白姑可识得一位名唤白霜泠的姑娘?”
  白姑含笑道:“你见过她了?霜儿是我女儿,我也嘱她帮我看着的。”
  李慕欢听出这个“帮我看着”基本等同于打入郝无情团伙内部,于是由此得出结论:原来白姐姐也是那传说中的“四大护法”之一,最后得出结论:这帮人果然没一个靠谱的。
  事情基本讲清楚了,李慕欢问出最后一个疑问:“凤寰是什么人?”
  白姑道:“凤寰的来历就连我也不清楚,他虽是我的徒弟,其实却是我捡来的。唔,也许是长白山神女的儿子也说不定。”
  李慕欢无语。门外某个来历不明的傲娇小少年系着围裙走了过来,细瞅瞅这娃颇有些俊秀出尘的样貌,她居然觉得这说法似乎还有点靠谱。
  “师父,那个……还有你,吃饭了。”凤寰说。
  白姑笑着起身道:“什么那个?这是你姐姐,还不叫姐姐?”
  凤寰似是敢怒不敢言,憋红了脸,偏不肯叫姐姐。李慕欢也笑了起来,又忍住,一本正经道:“凤寰,我来问你,你出身何处,父母何人?”
  凤寰气鼓鼓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李慕欢笑道:“你是不告诉我,还是不知道?”
  凤寰哼了一声,不理她。李慕欢道:“我再问你,你看我爹容貌比你如何?”
  凤寰道:“那还用说么,我只服气李伯伯。”
  李慕欢眼睛弯弯笑得很甜蜜,“所以,若不是我爹这等品貌,谁又能做你这小美人的爹?”
  凤寰被她说愣了,半晌才道:“这怎么对?像你这样说,清晏公子也应该是李伯伯的儿子了。”
  他这句话本是为驳李慕欢,不料李慕欢听他这一说,竟猛醒过来——不知为何她初见成欢真容时便有些奇异的感觉,认定了他是冲自己而来,如今经凤寰点醒,她方明白,成欢与她爹竟有几分相像!
  这是怎么回事?她望向白姑,却见白姑也疑惑道:“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奇怪,李延青长了一副红颜祸水的相貌,成容也是个漂亮女子,怎么你长得倒没有半分像你爹的?”
  三人互相瞅了半日,俱想着莫非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第23章 廿三、线索
  次日,白姑令李慕欢与凤寰先行回去,凤寰便去寻郝无情,李慕欢仍旧回潭州。
  这一趟回来,一路上李慕欢便发觉向来平平静静无甚风浪的江湖已开始热闹起来了。武林大会还有一个月就要召开,各路有事无事正经无聊的武林人士纷纷奔向江州。
  李慕欢瞧着红花楼还是老样子,于是轻车熟路地摸到朱丝娘闺房,打开窗户跳了进去。这一进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房里床上躺着位圆圆润润的小人儿,不是郝圆圆是谁!
  那郝圆圆正睡着,李慕欢不见朱丝娘,且坐在房里等。等了一时人仍不见回来,她便索性去叫起郝圆圆来打算问问近况。
  不料这娃睡得沉实,推了两下不见反应,李慕欢便觉不对,搭手探了探脉息,这一探顿时惊了。郝圆圆体内似有中毒之状,而又非药毒,据猜测应是为内家毒掌力所伤。这等功夫,实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莫非是那个秦生?但那人年轻甚轻,实在不应有如此功力。正在沉吟间,房门被人推开,来人正是房间的主人。
  朱丝娘关门抬头,见了李慕欢一怔,说道:“李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
  李慕欢点点头,便问:“出了什么事?向公子呢?”
  朱丝娘神色似有些憔悴,面色尚仍镇静,道:“那日李姑娘走后,追兵赶来红花楼,向公子本就有伤,更加难敌他们,混乱中郝公子被秦生打伤,秦生便以郝公子性命相胁,要向公子为他效命。”
  李慕欢微微皱眉道:“他要向鹤声去当军师?”
  朱丝娘点头,“向公子无法,只得随他去了,请我代为照顾郝公子。妾身知李姑娘精通药理,不知可否救醒郝公子?”
  李慕欢道:“他受了毒掌之伤,若非伤他之人施救,便只有内力深厚者才可救。那秦生不是答应救他么?”
  朱丝娘道:“他只说可保郝公子性命无虞,却不肯救醒郝公子。”
  李慕欢想了想,问:“你可知向鹤声如今在何处?”
  朱丝娘摇头。她又问:“有成欢的消息么?”
  朱丝娘仍是摇头。李慕欢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如今众人各自分散,不知情况如何,且又有人落在对方手里,让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凝神了片刻,忽见朱丝娘仍站在一旁,李慕欢便且压下心绪,向她微微一笑道:“往日红花楼老板娘何等好气势,怎么如今竟显憔悴了?”
  朱丝娘勉强一笑,李慕欢拍拍她,道:“事情麻烦了点,不过没关系。莫急。”
  朱丝娘道:“妾身知李姑娘心地善良,必然不会置两位公子于不顾,妾身多谢了。”她款款施了一礼,道:“李姑娘风尘劳累,且先休息,妾身吩咐人去打扫房间,准备些吃食。”
  她说罢出门去了。房门轻轻关上,房内一片寂寂。李慕欢深深叹了口气,静坐一刻,想及此时众人各自处境,不知成欢此时身在何处,可有受伤?那位秦生的武功,她断然不能相敌,若是成欢对上他,不知可有胜算?
  李大姑娘素来潇洒,却是今日才知道愁滋味。从怀中取出那日在宁娇人的小楼里拾得的铜锁,如今物在人不在,实是叫人忧心得很。
  小铜锁儿雕镂得甚精致,李慕欢拿在手中把玩着,忽然想起什么,稍一用力将两片锁儿掰开,锁心之中,赫然有小小一卷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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