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傍晚抵达青岛,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让我忍不住深呼吸,再呼出来:“浊气散尽!”
他侧过头来看我:“晓晓,还记得这座城市么?”
我呼气的姿势立时顿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什么玩意儿?辛穆你叫我什么?”
辛穆的头发被机场的风吹的颇有上海滩里“发哥”的味道,落日的余晖让他俊美的侧脸像是雕塑一般。
后来我想,答应嫁给他。可能就是因为我忘不掉那个在黄昏中,轻轻抱住我,并对我说:“晓晓,我一直都在。”的辛穆吧。
【20.青岛(中)】
青岛这个城市和帝都一样,有我许多的记忆,我的外婆生于香港,后来我妈妈嫁到了帝都,外婆便举家迁居到了青岛。
现在外婆早已过世,这里只有我的几个舅舅。外婆在世的时候不准舅舅们从政,从商又怕家族企业到最后失了和气。在我看来,我那英明了一世的外婆,在这件事上真的是糊涂的可以。
现在还住在这里的,只有我那个颇为败家的小舅舅了。当年初家出了事情,他连夜奔赴帝都,然而大势所趋、无力回天。他只能默默的抱着我,跟我说是舅舅没本事。我从未见过我那长着一双桃花眼,风流无双的小舅舅那个样子。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想他知道我的近况,生怕他再觉得难受愧疚。
一开始以为辛穆带我来这里,完全是偶然,现在才知道,他一定是有所预谋。
果然,在接机的人里,看到我那俊美的小舅舅,以及温婉可人的舅妈。我们俩年纪差的最小,小时候他带我出去玩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兄妹,那时候上树掏鸟窝,下海抓小鱼都是他带着我去干,回头外婆一骂人,他就把我往前面推,好几次我都成了炮灰,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一定不会再和他出去玩,结果下次他一招手,我还是没气节的屁颠屁颠的跟人跑。
小舅舅今年也二十八岁了,揽着自己的妻子,踮着脚看,一时还没发现我们。
辛穆拽过我:“一会儿别哭啊,知道么?你舅妈怀着孩子呢。”
我呲牙:“谁说要哭了。”
走近了,小舅舅才看到我们两个,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舅*肩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多大了,还哭,都要做爸爸了!”
小舅舅握着我的手,硬挤出一个笑:“晓晓,舅舅看你过得好……高兴!”
久别重逢的家人,不需要多的语言,一个微红的眼眶,一句心酸的高兴,就足以让我感动的五脏六腑都掉了个个。
辛穆把我抱到怀里,给我擦了擦眼泪:“还说人家呢,你自己不也哭了。来时候怎么告诉你的?”
我挣脱他,正要给小舅舅和舅妈介绍辛穆。却见小舅舅微笑着对辛穆伸出手:“欢迎你来,辛先生。”
“你们认识?”
辛穆拖着我往外走:“快走吧,回家话家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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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和舅妈还住在老宅子里,二层的小洋楼,从前是一大家子,现在就只剩他们两个,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舅舅好像看出我心里的想法,笑着递给我一双拖鞋:“你别的舅舅舅妈们,逢年过节也都回来。老太太去世之后,一家人过日子就过不齐心了。你大舅二舅现在回香港发展去了,混的好像还不错。”
我也笑:“咱俩小时候就期盼着哪天大人都不在,咱俩好好在家玩玩。”
现在家里真没人了,却再提不起兴致。
舅舅两口子早就吃完了,舅妈说要下厨给我和辛穆做了两个菜,我忙拦着:“别了舅妈,我俩去外面随便吃口得了。你还有身子呢,别忙活了啊。”
舅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跟我客气什么呢?”
辛穆走过来:“舅妈,不是客气。我真想带着晓晓去海边走走,你可能不知道,我俩有件事儿还没拎清呢。不信你问舅舅。”
舅舅点头:“让他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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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海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气,白天的暑热消退,点点繁星洒在海面上,美的好像钻石。
我身上穿着辛穆的外套,面对着大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身边的辛穆却忽然喊了一声:“来了!”
“什么?”
我回头看他,不明就里的被他捂住了耳朵,刚要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浪花劈头盖脸的拍了一下。
浪潮退去,我和他浑身上下**的,头发都滴着水。
我锤他:“有你这么玩的么?”
“别说话,又来了!”
我连忙闭上嘴,被浪潮又冲了个透心凉。
五六个浪潮下去,我终于能畅快的笑出来。
辛穆低下头,捂着我耳朵是手顺势捧起我的脸:“傻孩子,我不这么着,你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哭么?”
是啊,浪潮中,我哭了个畅快淋漓。把悲伤留给眼泪,让眼泪流入大海。从此,快乐或者悲伤,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20.青岛(下)】
小的时候,我最爱在睡前听妈妈讲故事。大概是为了*小孩子的心理,大多数的故事都选择以“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为结尾。虽然长大之后明白这是一个最不靠谱的结尾,但是在孩童时代,这也的的确确糊弄过我一段时间。
唯一看哭的一个童话,是《小美人鱼》……王子怎么可以没认出那个救他的小美人鱼呢。王子怎么可以就那么同她形同陌路呢?她抛弃大海放下骄傲,只是为了能离他近一点……可是他怎么能不记得呢?
辛穆,我怎么可以忘记呢?
我流着泪,双手抚着他的脸庞:“……那时候你明明比现在白多了。辛穆……我一直想跟你说谢谢的。可我从医院醒过来,你就已经走了。”
十五年前的夏天,我在青岛的外婆家避暑,夏日天热,我总是缠着小舅舅带我去海边玩。后来有一天也如今天一样,浪潮很大,一个大浪拍下来能把人全身都淋湿了,小舅舅在不远处忙着与美女搭讪,我本来是蹲在海边堆沙子的,没想到一个巨浪拍下来,我整个人都被卷到了海里。挣扎,呼喊……在海水漫过我头顶的那一刻,恐惧忽如其来的占据了所有感官。我说不上溺水是什么感受,紧张,无措……最后是绝望。
被人救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半昏迷了,那人把我拽上岸,好像是拍了拍我的脸颊,又说了句什么。而我,什么都来不及回应,便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妈妈红着眼眶坐在我床边,小舅舅肿了半边脸,听说是被外婆一个拐杖打下去的。
我几时见过我那孩子王似的小舅舅这般狼狈,顾不得感叹劫后余生,指着他的脸就笑起来了。
我有多少时光,可以与你分享?
他握住我*他脸颊的手,放在唇边细细的吻我的指尖:“初尘,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看向我。”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看着他“辛穆,你特不适合说这些深情的话。你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贵公子。你应该有更美更好的姑娘,你怎么这么傻。守着我这么个傻姑娘。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误解你的好意。我真差劲……是不是?”
他笑,轻轻的把我拥入怀内,然后慢慢的抱紧,手臂上的肌肉让我的后背生疼,可这一刻,心里想到的居然是一生一世,长长久久。
“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因为从前那些事而和我在一起。我会一直等你,你若累了,就到我这里来。你若还想飞的更高,走的更远,我也定不会成为你的羁绊。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我不太懂。可我想,只要你高兴,就好。初尘,你说,我是不是栽在你手上了?”
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我也不太懂,也没见过。从前那些自以为是的爱情,到头来就如同天那边的夕阳一样,看似可望,实为不可即。
\"耶路撒冷的众女子啊,我指着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嘱咐你们,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愿意。”——《圣经雅歌二章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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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小舅舅看我俩一身湿漉漉的,也没说什么,只嘱咐我们赶快把衣服换下来,不要感冒了。
我在卧室的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去顶楼的大厅里吹风。老宅的建筑很阴凉通风,虽是盛夏,可是在大厅内感受着过堂风带来的难得的夏日凉爽,当真享受。
头发被人执起:“辛穆到处找你,我一猜你就在这里。”
我扭头去看小舅舅,笑道:“那你还不告诉他,都要当爸的人了还这么多心眼!”
小舅舅斜睨着我:“都说女生外向,我算是看出来了。”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