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她怕她的问题一开始就收不住，会一个个紧逼到他心底：你的侧福晋死了，她跟随你这些年，她为你怀孕生子，她连死之前都对你没有怨恨，你还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一切曾经都是虚应故事？
年关将至，雨京的病总算有了些起色。实在在屋里闷的不像话，让福清扶着她每日在院子里散散步，冷风吹到脸上多少人清醒了些。福清总是催促着雨京回屋，后来才听说胤祥回府的时候把老白大骂了一顿，瓜而佳氏院子的所有人都遣散了，福清她们也因为没有招呼好福晋扣了全年的饷银，“爷当时暴跳如雷，在院子里指着老白的脑门儿喊，说福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全府的人都好过不了。”
怪不得总觉得最近府里上下所有人都雨京都毕恭毕敬，谁都不敢招惹了她。雨京笑了笑，“我屋里有些带过来的首饰，你拿去卖了算饷银吧，快过年了，给自己添两件衣服也好。”
福清一脸忧虑，“奴婢不差这些钱，奴婢就是看着福晋跟爷现在这样心里别扭。您都说了，要过年了，全家一起像以前那样不行吗？”
从一开始有点点滴滴的交谈，到最后她变得完全沉默。不得不说雨京最早是刻意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到今日她看到他就好像喉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无话可说。胤祥并不勉强她，他依然像往常一样待她，对若彤更是宠溺的不行，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一边安静地看书陪着雨京，但是雨京就像哑巴了一样，不管他说什么只有点头和摇头，微笑和更多的微笑。
他或许还觉得总有一天她会想通，她还是开怀笑着，腻着他说个不停，夜里醒过来她常常看着他的睡脸，她自问，可是她不确定，一切是不是还回的到过去。
过去又从哪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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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目标三更，如果不行最少两更好吧？
一五零 沁月
更新时间2011-11-16 19:02:09 字数：3133
这样安静的一切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不真实，突然嘈杂的环境变换会有一刹那间的恍惚。有些时候他们两个人共处在一间屋里，胤祥会很自然的开始念叨一天经历的事情，雨京低头总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在忙些什么，又忍不住不去细细聆听。很多次她很想突然站起来和他大吵一架，哪怕只是她单方面的咆哮，可是话到嘴边又没办法发音。
府里上下在福晋和十三阿哥的沉默中迎来了四十七年。在炮竹声中若彤被胤祥抱着捂着自己的小耳朵，还一刻不停盯着那些噼里啪啦的边跑一个劲儿的大笑。她试图用自己的大声尖叫盖过那些惊人的响声，雨京在她身后看的最清楚不过，因为那也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真希望可以可以保护若彤的这份天真大胆到永远，她不想有朝一日若彤哭红着那双杏眼问她，为什么人要活的这么辛苦，为什么面对深爱的人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到这，雨京的眼神不由往上一抬，却刚好对上胤祥正在望着自己的眼眸。他意味深长看了她几眼，忽而对着她笑起来，真挚又温暖。
那样的笑容太刺眼，雨京回笑点头，继而默默转开自己的视线。
大家站了很久，直到老白点完了最后一挂鞭，若彤才把小手从耳朵上面挪到胤祥脖子上，用力亲了一口她阿玛的脸，然后被胡渣扎的嘿嘿大笑，依偎在胤祥怀里撒娇。不远处还站着依彤和奶娘抱着的弘明，弘明对画兰的去世打击并不大，毕竟还是年岁太小，不见额娘吵闹了几日，被奶娘哄了哄也就忘了赐予他生命的那个女人。而已经四岁的依彤却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曾经最爱在府里走廊跑来跑去的她在画兰走了之后突然就安静下来。
雨京远远看着依彤站在奶娘身边望着胤祥溺爱若彤的模样，她依彤只是静静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没有愤怒，没有嫉妒，什么也没有。雨京凝视这个孩子许久，心里有无限感慨，却没有上前，她一步步退出众人的视线，悄悄回了屋里。
府里很多人都以为福晋和十三阿哥之间的关系和上一次十三阿哥出行前那段时间相同，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无非是闹了脾气，应该依旧和上一次一样。看着十三阿哥对待福晋的样子，没有人敢说福晋失宠的话，却有人私下念叨这福晋确实有点快不知好歹了。福清劝了雨京很多次，到最后她也放弃了，悠悠道，“赶明儿福晋再来个投靠的姐妹，奴婢看福晋也就和爷又好了。”
雨京低头给若彤缝制新衣，没有回话。
年三十的晚膳隆重又丰盛，看得出怜梅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上的胭脂涂得颇为细致，也映得她神采飞扬。见雨京来了，微微起身冲她点头，“福晋的身子可好些了？最近风吹得紧，得仔细些才是。”依着以往怜梅的脾气，这些话她是万万说不出口的，现在这样的气氛下，真情还是假意都让人无从分辨了。雨京心里苦笑，如今怜梅再没有画兰处处打压着她，她自然不是木头人，她当然会知道该做些什么赢得自己想要的。可是怜梅想要的又是什么？她会不会有一天嘶声力竭的大喊不甘？她会不会某一天又对着雨京咆哮自己被利用过的事实？然后雨京会不会同样感觉像被棍子打烂了五脏六腑一样无力面对？
坐了没多久胤祥就抱着若彤过来，雨京才要起身，怜梅一个抢先已经站起来要去接胤祥身上的外衣，随即她好像也知道自己的失态，回过头又询问地看了眼雨京。雨京刻意别过脸，和冰青使个眼色让她接过若彤，再没敢回头多看胤祥一眼。
依彤和弘昌都被各自的奶娘抱过来，依彤毕恭毕敬地喊了声额娘，奶娘在一边抱着弘昌一声声教他，就在雨京要拦下来的一刻，弘昌稚嫩的小脸上突然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奶声奶气，“额娘！”
雨京一愣，手停在空中半天不知道要做什么。周围很多人都笑说着吉祥话恭喜胤祥，这毕竟是弘昌发出的第一个准确的词语，又是大过年的时候。胤祥抱过弘昌笑着拍拍他的后背，“没想到你小子嘴还挺甜，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本是句玩笑话，等他回过头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却突然僵在脸上。他看见的是雨京怔怔望着弘昌，怔怔的泪流满面。
多讽刺的一个词。怎么让她不去想画兰那副面容？怎么让她能心平气和的对着弘昌点头称是？众人都小心翼翼看着福晋不知所云，雨京转过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叹，“我这是高兴，我这是高兴。”可是心里却近乎歇斯底里的对着空气大声喊叫，你又何苦这样折磨我？是不是真的要逼疯了我你才安心？
无人作答。心中只有空茫茫一片，深不见底，连回音都听不见。
想要逃离这一切的心情已经控制不住，晚上雨京推脱不舒服，连守夜都没有参加。可怎么也睡不下，隐隐约约听见若彤的笑声从院子外面一阵阵飘进来，她愣愣望着屋顶直到后半夜胤祥哄睡了若彤进来，几个月来头一次，她迎视胤祥，眼神一刻都不离开他的眼睛。
他默立许久，似就在等她完全爆发的一刻。
可是她还是没有，她再一次选择了躲开他的视线然后沉默。
那一天晚上他靠着门边，眼眸中布满了期待，甚至有几分祈求，“雨京，你答应过我的，不死心，不拒绝，心里有什么话都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我如果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你大可告诉我，你这样无声惩罚我又是为何？”
雨京静静潸然泪下，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句句誓言般的许诺？她这是在做什么？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被画兰完全击溃？
“你没有话要问我么？”她抬手抹了抹脸，“你不想问我画兰怎么死的么？”
“我不想知道。”胤祥往前走了几步，“我只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真心而笑，别的什么事情我都不在乎。”
他说的这样霸道，他说的这么理所应当，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屋子压抑的冷空气。
良久，他黯然道，“你有心事，却不打算跟我分享，可是这样？”
正月的第一天，冷风呼啸而来，他们似乎心有灵犀的没有吵架，根本也没有沟通，就这样，天最终泛起鱼肚白，胤祥默然离去，就这样，他们分房住了。
初一自然是要进宫请安拜年的，雨京去到前庭看见胤祥一早已经在等她和孩子，两个人眼中都泛着疲惫。宫里自然是一片热闹喧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似真似假的喜悦，让人分辨不出来每一个笑容背后是不是也纠缠了许多各自的心酸。
当你不开心的时候，你看每一个人都不是开心的，好像大家都跟你一样焦虑不安，都终日没有安宁。雨京心里苦涩，依旧打起精神随着胤祥给皇上娘娘们请安，周围这么多人，谁又有那种功夫在乎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快乐呢。
胤祥和几个皇子被皇上留下，雨京带着孩子直奔德妃处。四福晋和芸墨都在，德妃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训言和教导，有时候听了真心觉得烦躁，雨京唯独今天没有耐心陪笑。奉茶的是个秀女打扮的姑娘，长的倒是端正，不过很难让人记住长相，看到雨京也是笑着点头，把茶碗轻轻推到雨京面前就退下了，仪态很是规矩大方。
她的那身打扮又让雨京开始晃神，正在她在一边放空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德妃唤自己，雨京抬头，“额娘有话要吩咐？”
德妃一脸不乐意，重重叹了口气，“我刚才说的合着你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