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杜赛尔看着她的举动，颇感有趣地跟了上去，柳生看着杜赛尔，注意到她是以平常人走路的方式跟他们一起下楼，没有穿墙，也没有飘动，可是偶尔她不小心碰到扶手什么的，肢体是毫无障碍地穿过，而她的双脚也并没有真正碰到地面，那种走动更像是一种习惯……生前的习惯？
可要说她是死后的灵魂，却又跟自己所知的全然不同，最典型的特质是，柳生根本感觉不到这个女子身上有灵力，除了幽的风之气息外，这个杜赛尔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无论是何种存在。
杜赛尔发现了柳生对她的注意，她不止一次地看向柳生，但被眼镜一档，却始终看不到他的眼神，至于表情，杜赛尔还真没法从此人的表情中读出他注意自己的理由。
“请问，”虽然不是太在意杜赛尔的疑惑，但柳生不可能忽视泉对他将注意力大量放在其他人身上的不解，于是开口道，“可能有些失礼，不过，杜赛尔女士，您是幽灵吗？”
“我是梦见者。”杜赛尔恍然回答，也始终注意着说话时让泉能听到，她可不想给恋人间造成误会。
“梦见者可以在其他世界真实出现？”柳生讶然。对‘梦见者’了解有限的泉再一次看向应该是杜赛尔所在的方向，不过依然看不到人。
“我不太清楚，我没有见过其他梦见者。”杜赛尔对泉笑了笑，即使知道她看不见自己。
那还是回头问问藏马吧，柳生的视线在杜赛尔的手链上略微停留后决定，他肯定某人也是不可能给他准确答案的。
只打算贴附近的十来份启事很快就粘贴完工，期间杜赛尔看着周围没人也有帮忙，在泉的视线中就见一张纸自己飘到了墙面上黏住。
“这样很好玩呢。”泉笑道。
“是啊，”杜赛尔也很高兴，“之前我从来都无法碰到梦中世界的东西，能这样子真的很有趣，可惜这手链只能在这个世界中使用，而且是有力量限制的，用得差不多了还需要再请幸村夫人帮忙补充灵力。”
“每次补充的灵力很多吗？补充一次灵力能用多久？”泉询问。
“幸村夫人说只是少量的灵力，因为仅是借着风来接触这个世界，”杜赛尔回答道，“多了也用不上还容易引来灵异，不过也因为只是借用来接触，所以消耗也少，这是我拿到这手链后第三次来这个世界，幸村夫人将手链交给我时里面的灵力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用完迹象。说到这个，前两次来这个世界因为距离太远都没有去看幸村夫人和幸村先生，上次看到他们时他们还为了平行世界的事情在烦恼，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虽然那次我离开时他们似乎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最近的烦恼，应该跟平行世界无关吧？”可能跟死神有关？泉看向柳生。
柳生正看着这一人一梦见，虽然在他的眼中确实是两个人在对话没错，但想到泉其实是看不到杜赛尔女士的，如果这还有其他正常人在的话那能看到的就是泉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偏偏在他眼中泉的视线还精准地对上了杜赛尔女士的。
呃，他还是不要代入进无灵觉状态比较好……对他的神经比较好。柳生揉了揉额头，迎着泉的视线，笑道：“他们的烦恼一向不会持续很久，不用担心。”
“没有担心呢，其实是担心了也帮不上忙，”泉抱着幼猫吐了吐舌，“我们回去吧，外面太热了。”
“好。”柳生接过泉手上的幼猫，帮她减少些热量，这小东西虽然可爱得让人想抱住不放，但体温却着实高了点。
都是真实
“虽然你们大概并不在意我的看法，不过我还是想说，我也并没有担心他们，否则我也不会前两次来这个世界都直接因为距离就没有试图去探望了。”杜赛尔开口道，“如果他们自己无法解决，我想我也帮不上忙，最多就是碰巧的话能提供一些其他世界的情报作参考。”
杜赛尔在梦中世界里能开口的机会实在不多，即使是在有风帮忙以后，她也不可能对着根本不知道她存在的人说话，那只会让人严重惊恐，甚至吓出意外伤害事件，而灵术师或者纯粹灵觉强的人，不多，至于能在发现她的存在后还保持淡定不排斥状态的，那只能用稀有来形容。所以在梦中世界里，只要有机会，杜赛尔甚至比在她的现实世界中更喜欢说话。
“那这一次要去看看吗？”泉回头看向出声的方位问道。
“要去的，”因为泉的视线落点太精准，杜赛尔已经忘了她其实是看不见自己的，点头点得很利落，“在梦中世界里我可是很难得才交到几个朋友呢，当然，现在你们也是了，以后我再来的话也会来看你们，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我始终控制不了落点。”
“不过在那之前，”跟着泉一起回到她的房间后，“我可以先把这本书的这部分章节看完吗？”
“西台帝国兴衰史这章吗？”泉偏了偏头，“这么说来之前不是我的错觉，你真的飘在我旁边看这本书吧？”
“是的，抱歉，吓到你了。”杜赛尔笑着，“我常常会在别人看书时凑过去，有时会遇到能意识到我存在的人，不过基本上他们都会像你之前那样以为是神经过敏。”
“下一次再发生‘神经过敏’的事情，”因为打扰女士谈话太失礼于是一直旁听的柳生突然插嘴，“泉你要立刻叫我过来。”这次只是个无害的梦见者，而且还是朋友的朋友也算一开始就是朋友了，但谁知道下次不会是恶灵呢？尤其泉跟那位彻表弟可是有血缘关系，天知道这血缘会不会突然爆发吸引灵体。
杜赛尔轻笑：“真是抱歉啊。”
泉眨了眨眼，点头答应：“好，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不过如果真是神经过敏呢？”
“那就直接转为约会。”柳生斩钉截铁。
杜赛尔闻言识趣地飘坐到了书桌上，重新接着刚才的内容继续看书，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可是这言□是发生在窗内的。
柳生显然没有在外人面前跟女朋友谈心的嗜好，礼节性地请杜赛尔女士慢慢看不用急后，便拉着泉出了房间，换地方谈情说爱了。
杜赛尔看完那一章时已是傍晚，她在各个世界中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甚至她不同次到同一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也不一样，且完全没有规律可循，只是现实的自己快醒来前梦中世界的自己会知道——除非是因为意外而惊醒——来得及跟梦中的朋友告个别。
看完想看的书后，杜赛尔问泉要了地图，准备去幸村家。
“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泉问道。
“嗯？一起？可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到那里又还有些距离。”杜赛尔血红的眸子看着泉，泉一无所觉，柳生却看得惊悚，即便知道她没有恶意。
“我想幽和幸村不会介意我打扰一晚吧。”泉偏头看向柳生。
“当然不会，”柳生笑道，“泉是想试试有没有办法看到杜赛尔女士吗？”
“嗯，”泉点头，“虽然学长能看到的很多事物我都看不到，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要接触更多一些。”
柳生的表情越加温和，也有些无奈，他想起不久前死亡笔记出现时，泉也是坚持要看到流克的样子，即使那时他们将流克判定为极度危险存在，即使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她也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危险。
亲眼去看，通过对方的一举一动去判断。在武力上一无所长所以一定不会去独自接触对方或触怒对方，但也不会自欺欺人逃避已经存在危险。
接受保护，不添麻烦，建立在‘知道’的前提之下。知道可以知道的，也知道什么是不可以探究的，牢牢把握住自己的位置，柔顺，却坚定。
当然，这一位杜赛尔女士应该是没有危险性的，这一次，泉只是单纯地想要更靠近他而已。
“请问，”去幸村家的路上，泉开口道，“您说您来自西台帝国，就是那本书上的西台帝国吗？”
“是的。”杜赛尔回答道，带着些微的惆怅，“就是那个短命的帝国。”
柳生走在泉的身侧——他当然不可能让泉独自跟只鬼走在一起，就算是名为梦见者的鬼也不行——看了一眼杜赛尔，从打扮和举止来看，结合西台帝国的存在时间点，他觉得这位女士恐怕地位不低，但是可能也没有高到可以左右帝国命运的地步。可惜他对古代史了解有限，如果是柳的话，说不定能从这位女士的打扮中判断出其准确的地位。
“……抱歉。”出于礼节，泉迟疑地说道，但又觉得杜赛尔并不是真的需要这个道歉。
“不，我早就知道了，”杜赛尔笑道，“其实很多时空是相似的，包含了西台帝国的时空很多，但无一例外，历史上它都是短命的，而且消失的原因都不确定。今天的这本书我没有看过，所以才多翻了一会儿。当然，我的确为了我生存的国家而难过，但，国家的兴衰是必然的，西台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更何况在我活着的时候西台应该是没问题的，因为我所在的时空，穆尔西里二世可还很年轻啊，正是一位帝王最强盛的年岁。帝国在他和夕梨王后的带领下正走向鼎盛。”
“如果以后你还有机会来这附近可以再来我家吗？”泉带着欣喜地问，“嗯，我爸爸他是一位历史教授，他对西台的历史很有兴趣，但可以找到的资料实在有限，所以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跟他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