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眼中隐隐带着哀求，“要好好地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啊，妈妈。”
“这样的话……”尾崎夫人淡笑着闭上眼，疲惫但柔和，“真是太好了。跟慎也还有麻衣一直在一起……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
柳生早已将说话的空间留给他们，他自己则走到医院门口等泉。不过在泉到达以前，高阶倒是先跟着他走了出来。
“不用担心，”柳生看出高阶一直就没放下对他的戒备，“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们丝毫不会构成威胁，甚至，我还可能帮上忙。而反过来说，如果你为了铲除隐患而对付我，那对你们而言，却才会成为祸患。”
高阶扯了扯嘴角：“你很有自信？”居然直接挑明了说，就不怕激得他动手？
柳生摇了摇头：“我虽然有打架的经验，但并不算十分擅长，恐怕打不过你，而如果你变身，我更是必败无疑，但是，你杀不了我。而我选择直接跟你说清楚的理由只是，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因为这件事而被影响到生活。”
高阶似乎愣了愣，开口有些迟疑：“你……为什么肯定我杀不了你？”
柳生露出笑容：“这是我的底牌。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完全没有，”柳生再次强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些朋友，然后你就会知道，变身人在我们眼中，并不是非常稀罕的存在，甚至可以说，并不是值得多加关注的存在，所以我们不可能像曾根原女士那样为了研究这种生物而狂躁。”
“……你们？”高阶疑惑，“是指八神、神凪他们在内吗？”
“是的，我们，但不止他们俩。”柳生看到了泉的身影，笑容从礼貌变为了温和，无意仔细解释，“没有恶意。”他说着走下了楼梯，“请代我向水岛先生、尾崎夫人和水岛小姐道别，时间不早了，有机会再见。”
“高阶晓生？”
高阶应声看去时映入眼中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不，也不能说不认识，毕竟这人打一入校起就是个风云人物，不仅因为他的容貌、能力，还因为他已婚的身份。
一开始有女生向他告白时他直接回答自己已婚大家还以为是在说笑，可是证件上写的清清楚楚，后来他的妻子干脆还就考入了他们学校，这让无数姑娘痛彻心扉，也让无数男生弹冠相庆。
“居然已婚。”/“幸好已婚。”高阶都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这种抱怨/庆幸了。
“幸村学长。”高阶礼貌应道，同时心中疑惑他们似乎没有交集。
“关于曾根原熏子……”
高阶的瞳孔猛地紧缩。
幸村仿佛没有看见，接着道：“你们准备就这么放任她不管，直到她下一次再对你们出手吗？”
“你……知道多少？”高阶的气息隐隐有些不稳，他们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高阶有把握变豹后瞬间杀死幸村而不会惊动其他人。变身人的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他从来不在乎杀人。
“真是的。”幸村笑着摇头，一股冷水从高阶头上泼下，看着高阶不可思议的神情，幸村抱臂道，“冷静到可以理智交谈了吗，高阶学弟？”最后四个字一出口，幸村自己心中先囧了一下——怎么突然就想到吉良学长当年折腾自己的情景了呢？
“非人类的力量……”高阶抹去脸上的水，看着幸村，“柳生所指的‘我们’中也包括了幸村学长你？”
幸村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帮我们？”高阶问道。
“为什么……”幸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有空又没有危险度吧。”
“没有危险度？”高阶嗤笑了声，“曾根原熏子那个疯女人你了解多少？”
“十六年前的案件是有官方记录的。”幸村简略回答，听柳生说了此事后，真田重新查了这个案件的记录，包括养豹人的名字、被杀者和幸存者的名字都有，曾根原熏子、尾崎伦子、水岛慎也都在其中，再结合那天柳生听到的他们的对话，要推测出实际事件很容易。
“我自然会处理好那个女人的事情。”高阶避重就轻地回答。
“比如杀了她吗？”幸村笑了笑，“这的确是个斩草除根的方法，不过你和尾崎夫人的身体情况不容许再拖了吧？而水岛先生的伤却决定了他现在没有精力来及时解决这个问题。”
高阶深吸了一口气：“就算留下曾根原，就算她对变身人的了解足够多足够研究出解决方法，她也不可能无条件地治疗我们，我不会允许为了保我这条命而让曾根原有机会伤害麻衣。”
“你不在乎你的命，那么，”幸村不紧不慢地说，“你说水岛小姐会在乎吗？你的命以及，尾崎夫人的命。”
高阶无法反驳，看向幸村的目光中防备更深，这人句句直指要害，高阶无法相信他是仅仅出于举手之劳的心态来帮忙，单是对事态的了解，作为一个无关者，他就太过清楚了。资料的查找、细节的推敲，哪一项都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坦白说来，”幸村话锋一转，“对于你们的死活我的确不在乎，其实我是想做一个试验，啊，别忙着紧张，高阶学弟，这试验不是针对你们的，我们只是想找一个人来感染一种病菌，然后试验某人的控制力能达到什么程度。曾根原女士的执念很深，这种人的意志非常坚定，不知道我们手上的病菌能达到什么效果。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还能顺便解除封印不再牵连，也算是皆大欢喜吧。当然，曾根原女士无论如何是要被牺牲掉了，这也就是我们找这位女士来作为试验品的原因，牺牲她我们不太有罪恶感。”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这个需要看到才能解释清楚，与另一种非人力量有关。”幸村将高阶身上残留的水都撤走，“麻烦你转告一下水岛先生他们，就说我们可以控制曾根原让她治疗你们。我不能保证曾根原被控制后是不是还能保有完全的学识和能力，但我保证无论她能不能治好你们这对你们都一定无害。”
“当然，”幸村补充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等你们的决定。”
要高阶晓生自己说他是不相信幸村的，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对自身的处境太清楚不过了，连族人连留着相同血脉的人都对他们这种真正能变身的异类排斥畏惧，以敬为外衣来掩饰恐惧与鄙夷。
可是，“试试吧，”尾崎伦子说，她陪在水岛慎也身旁，身体虽然不好但精神还算足，“他们，我见到的柳生、八神和神凪，看我们的眼神都很单纯，与曾根原老师的完全不一样，我认为可以试试。”
在控制范围内
“妈妈……”比起尾崎的淡然，麻衣显然要紧张得多。
“在我被曾根原老师抓住当作实验品的十五年中，虽然记忆混乱，但我对人类的情绪却记得很清楚，”尾崎说道，“我知道对我们这种生物抱以恶意或当作异类该是怎样的反应，柳生他们并没有这种情绪，是真的出于好意在帮忙。”
“佐仓提过柳生家的家教，”水岛开口道，“是很正直并纯善的人，而且八神他们本身就有非人类的力量，所以我也认为他们可以相信，更重要的是，”他看着高阶，“你和伦子的身体都不能再拖下去了，而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又不能保证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研究出有效的治疗方案。”
在高阶他们商量的同时，幸村这边也在说服流水。
“我为什么要帮忙？”流水冷笑。说来倒是讽刺，从力量得而复失后，曾经的朋友都疏离了家人间也有了隔阂，反而是这些干扰她封印她力量的家伙倒与她有了更多往来。
“不是帮忙，”幽纠正，“是弄清你的力量，你只有真正控制它你才不会被它控制情绪，你也不想我们一直封印你监视你吧？这是个机会。如果你能够在使用力量的过程中真正了解你的力量，那些病菌对你的干扰就会小得多，也许你就不会再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说的倒好听，”流水不屑，“我就算被病菌控制了情绪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大不了自我毁灭而已，你们操什么心？”
幽表示无奈：“谁让你杀的人鬼魂缠上了阿彻，然后你又不自量力地向泉下手呢？”
“那对你们来说不是很容易就能解决的事情吗？”流水仰头——缠上山田彻的鬼魂在仁王他们净化被感染者时就顺便净化了，至于叶月泉，压根儿就没感染成功。
“解决是很容易，”幽耸肩，“但是总被动出手却不是我们所喜欢的，还是主动掌控比较好。”
流水哼了声：“随便吧，要我控制那个什么曾根原也就是说你们需要解开我身上的封印，在控制她的过程中，你们最好严密地监视我让我不会得到控制其他人的机会，当然，”流水笑容稍深了些，“也别让我有能跟金恩再次合作的机会。”
“当然。”幽微笑道。
高阶晓生和尾崎伦子……抱歉，其实应该是水岛伦子，在十五年前这位夫人就已经嫁给了水岛慎也，只不过很快她就被曾根原熏子抓走，还没有习惯冠上‘水岛’这个姓氏。
这两位变身人在水岛慎也和被控制的曾根原熏子的合作下，靠着水岛麻衣这个纯血变身人的血清，恢复了健康。
在这件事尘埃落定时，又是一个满月，独自一人的流水看着夜空，微显得迷茫。
杀死流风，得到克之。
这是她的执念，从遇到古墓后醒来开始就一直强烈地渴望着，即使发现了如此激烈的感情并不符合曾经的自己，她也果断将那个曾经归为了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