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六

  赵自强开始觉得自己有那么点上当受骗了的意思,这家“xxx美味店”根本就还没开始挂牌营业,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当初的服务员门也都没来上班。
  赵自强的义务就好像变成了对着误打误撞走进来的客人微笑着抱歉:
  “对不起,本店还没开张……”
  别说还要应付那个半吊子的店长时不时的一杯咖啡一杯水的往自己跟前递。
  钱王这个人左看右看就只适合用他的专业领域教书育人,挂着店长的名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干,就只会拜托老王跑动跑西的忙活加出谋划策。
  赵自强自认也是没有那份本领的,在柜台前面空空的站了一个星期以后,他果断的决定关门上楼睡觉,省得人家饿着的想用餐的人被一次一次的骗进店里。
  钱王在卫生间好整以暇的刮着胡子,赵自强虽然时不时的放冷话,可是钱王安慰自己这人只要老老实实地在跟前,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有一天会有进展的。
  赵自强回到楼上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研究茶几上的笔记本,现在是信息时代,但赵自强好像是那种天生就对这东西缺乏洞察力的老人似的,一点都不明白这些科技产品的乐趣,只能简简单单的调出斗地主来玩。
  钱王剃须刀的声音嗡嗡嗡的在卫生间响着,赵自强看看表,差不多十二点了,他又想起了这几天一直奇怪的问题,问出了口:
  “我说,你到底还要不要回学校了?老王都叫我劝你好几次了。”
  钱王走过来,又是那副温温顺顺的表情,看的赵自强莫名有些烦闷。
  “你的意见是……?”
  赵自强仰过身子,眼睛谢谢看向窗外,
  “我觉得老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还是你根本就在误导什么?咱俩现在于私也就是一般朋友,于公就算是上下级领导。至于你其他的事情,和我是没什么关系,决定权什么的也完全在于你自己,我并不想掺和,你明白吗?”
  赵自强的表情太冷淡,就像是懒得搭理一个失意的乞丐那样的绝情。
  钱王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快要崩塌了,他有些无奈地耷拉下肩膀,故作轻松道:
  “我知道,呵呵,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赵自强不再应声,像是嫌空间里的声音太小似的打开电视机,调大了音量。
  钱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又转会卫生间继续手头的事情,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唯唯诺诺,或是说只对这个人唯唯诺诺,这就是还债吧?
  钱王和每一次和赵自强涉及到关于对方自己的任何事情的时候,赵自强的情绪就会有些激烈,是冷激烈,就是那种完全不想插手或是沾染任何关于钱王的私密的事情的感觉。
  每到这时,那种岌岌可危的平衡和接近感就会分崩离析。
  然后再次被小心着重建,却始终无法进一步。
  钱王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管多少,赵自强始终是对他残余着感情的,这是赵自强亲口说的。
  野火烧不尽,钱王只能相信有这么一点点残渣,也可以凭着爱意和努力重新让它生长起来。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屋子里还是凌乱的,他不是个会好好打点和收拾的人,除了一些必须品,这里几乎什么都找不出来,当时搬家的时候也是拜托了搬家公司直接帮忙打包搬运的,这么多年过日子攒起来的东西,舍不得扔,看起来也是壮观的很。
  今天钱王要进行最后一批东西的置办,把这些小零碎弄好,待两个厨子把菜单交上来,差不多也就准备齐全要开业了。
  钱王本来是打算开业了之后再请赵自强的,可是店里一弄得差不多,他就根本按耐不住,想要被夸奖的心情膨胀的他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去了,计划被提前,效果几乎就是没有,他连一个赵自强真心的笑容都没怎么见到。
  钱王这几天没穿正经衬衫,一直是随随便便的打扮,今天有个重要的饭局,是请区上边有名的一个老书法家来给开业剪彩,得仔细了对待。
  打好领带他摸摸手腕,记起自从搬家后手表就一直没见带,于是打开了几个没有拆封整理的箱子翻找,几个大箱子打开来都是大物件,最后最角落的一个小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那箱子顶上被很细心的写着
  “易丢,小物品。”
  他走过去打开箱子,一打开,果然手表就在其中,还有一些很古老的类似玩具戒指、超小的英汉词典,小装饰蜡烛,包装里送的小模型飞机……
  以及一个老旧的,完全褪了色的最早的过时样式的一只mp3。
  钱王的心脏砰砰的加速了起来,好像是突然得到了救赎似的欣喜,他握着那只播放器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一秒都停不下来。
  甚至连赵自强都听见了屋子里凌乱的脚步声,皱着眉头坐走过来打量。
  钱王见人出现在门口猛地把手中的东西塞到身后,有些惊慌的看着赵自强,赵自强见状关心的神色冷淡下来。
  “你忙你的,我就看看。”
  然后转身离开,钱王虽然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反应过度,不过一想起自己的发现就开心的不得了,完全把其他的烦恼抛到了脑后。
  饭局上他也是一直笑的眉眼温柔,有问必答,比平时更多了份柔和的魅力,搞得人家那位老人都频频注意过来,好奇的观望,一顿饭吃的反倒是都各自融洽。
  下了饭局,钱王往店里面打了电话,当然是赵自强接通。
  “喂,你好。”
  “是我。”
  “有事吗?”
  “我下午不回去吃了,有事要办,店里就拜托你了。”
  钱王的语气里满是雀跃,赵自强当然听得出来,不过也没做他想,挂了电话后继续抱着薯片看电视。
  钱王的衬衫后襟已经完全被汗打湿,蹬着辆小自行车看着就热的慌,不过他自己根本没在意。
  他先是一趟骑到市郊的屠狗场去看,一片血腥搞得他又是心惊又是难受,不过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种样子的。
  然后前前后后又找了很多个宠物店和狗市,都没有和记忆中那只相似的。他都怀疑是不是当初那只真的是什么稀有的贵族狗了。
  一直奔波到天黑,他才放弃了再买一只的想法,有些低落的慢悠悠等着车子往回走。
  路过那排住了好多年的旧楼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心里一动,好像一种直觉拉着他往那走似的,推着车子走过去。
  门房的老太太照例和几个同好一起坐在门口打着院灯打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过去,在一旁站了半天,一帮老太太权当它是来看牌的,没人理睬他。
  直到其中门房的那位要上厕所,让自己老头接手,他才有机会过去问。
  那老两口一直在这里看大门,从钱王他们搬进来之前就在了,钱王平时从来不和他们打交道,互相都是陌生人的关系。
  他跟过去,那老太太警觉的转过身子,见是他,神态明显的放松了一下,显然认得他,
  “有事?”
  钱王微微笑着,声音低低的问道,
  “老太,问您个事儿,您还记得我家几年前养的那只狗不?”
  那老太太眼睛移开了一下,又反问道,
  “你干啥呢?”
  钱王本来就是想打听一下,毕竟那狗特别乖巧,记得当时邻里都是很喜欢的,或许会有人有印象,谁知这老人是这个反应,他不经意就有些起疑。
  “您记得?”
  “不知道。”
  老人说着就要走,钱王赶紧将人拉住,有些着急道,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一些事情很需要……解决,您知道什么尽管说,我什么都不会怪到你的。”
  那老人抬眼看了下,奇怪道:
  “你外甥让问的?”
  钱王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和赵自强一直是以舅舅和外甥的身份住在一起的。
  “啊,就是的。”
  老人申神情舒缓了一下,还是有些疑惑的表情,不在意道:
  “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那时候我儿子想买个狗看院子,我孙子也想要呢,刚好小赵老来和我打牌,一直知道呢,就把那个狗给给我儿子了,人家按他嘱咐的养的好的很,小赵不是说是背着你给的嘛,你们找狗的时候我们就没吭声。”
  钱王有些惊讶,他本来是想抱着一丝侥幸看看能不能凭着线索找到的,谁知真相这么容易就大白了。赵自强后来说是他把那狗转给狗贩子了,其实还是没落忍找了个人家送了。
  他赶紧追问,
  “那狗……现在还活着没?”
  老人越发奇怪的看他一眼,像是在奇怪你说什么呢,
  “咋可能没活着?我们又不是不珍惜动物的那种人,活的好好地呢么。”
  钱王眼中闪过惊喜,犹豫着问道,
  “我……能不能把那个狗买回来?”
  老人其实看着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直接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儿子人家养着呢,你和他们说去。”
  钱王连连应声,要来了地址就把车子就地存放在门房回身打了地奔着地址上说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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