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埃斯梅双手紧握着放在胸前，她看着金发的俊美男人从楼上走下来，声音里满是担忧：“艾伦还好吗？”
“他睡着了。”卡莱尔走到沙发前坐下，所有人都或站或坐地围在他的身边——这代表着卡伦家的家庭会议即将开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埃斯梅再次问道。
卡莱尔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首先投向了贾斯帕——在对方转身去取什么东西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爱德华。
“从你走出艾伦房间以前，我什么都听不到——有什么阻挡着我。”爱德华点点头，在全家人都看向自己时开口道，“之后我听见他在心里哭泣……他很害怕。那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他。还有就是——”爱德华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埃斯梅，又看看卡莱尔，“他一直在内心呼唤你，卡莱尔。”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艾美特笑了笑：“啊，看来那小鬼很依赖你嘛，卡莱尔。那词是怎么说的？嗯……恋父情结？嗷——”他说着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板上。
罗沙莉冷冷地瞥他一眼，“没人当你是哑巴！”
经过这一下打岔，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卡伦家的“孩子们”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埃斯梅的表情——只不过两天时间而已，他们都看得出来卡莱尔对艾伦的重视。
虽然这并不代表什么，但身为吸血鬼的他们都有预感——埃斯梅可能永远只能是他们的同伴了。
爱丽丝曾说她看不清艾伦的未来，但她也说艾伦今后会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这就说明了如果艾伦不是作为“孩子”被他们家收养，那么就只能是……
所有人都清楚，有那样一位宠爱孩子的母亲，艾伦不可能被卡伦家收养。
埃斯梅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地微笑着，她看着家人——以一种非常温柔、非常宽容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时，贾斯帕手里拿着一卷录音带走了过来。
“这是我从艾伦住进来那天在他房间安装的窃听器里录下来的——鉴于我们都看不到他说的‘那些东西’，所以没有准备录像。这是昨天晚上他睡着之后的时段录下来的——那时我们全都在家。”
他将录音带放进机器，按下了开关。
众人不再多想，都认真地听着录音带。
一阵沙沙的声音之后，传来了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男孩熟睡时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那隐隐约约却难以让人忽视的，男人的哭泣声。
贾斯帕将音量调到了最大。
磁带沙沙地转动，那诡异的哭声逐渐高了起来，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no quiero morir……”
“这是！！！”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卡莱尔猛地起身走到录音机前，他将磁带倒了回去，然后按下开关。
“……no quiero morir……”
“怎么会有人？！那是谁？”爱丽丝皱着眉，抓着恋人的胳膊的手紧了紧。
“原来真的有鬼啊……”艾美特惊叹地张大嘴。
罗沙莉冲他挥了挥拳头，本就严肃冰冷的脸更加冻人：“他在说什么？”
“是西班牙文。”爱德华若有所思地看着录音机的方向说，“意思是——我不想死。”
“看来艾伦说的是真的。”卡莱尔关掉录音机，表情凝重。
“天啊——”埃斯梅吓得捂住嘴。
“这真让人难以置信，世界上真的有鬼？为什么我们以前没有发现？”爱丽丝插嘴道。
“或许他们需要通过媒介才能让人发现……”卡莱尔说。
“那么，看来媒介是——艾伦？”贾斯帕看着他。
“我们怎么办？任由他们在家里……”爱德华没有说完，但他知道家人懂他的意思。
“ 先别轻举妄动。这件事，也许要通过艾伦才能解决。”卡莱尔沉吟了一会儿，下了决定。
“要告诉他母亲吗？”埃斯梅第一个想到这件事——这是作为母亲的通病。“还是别告诉她吧，她会担心的。”
卡莱尔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等这件事解决后再说吧。看来我得去沃特拉一趟——也许阿罗知道什么……”
“什么？！去沃特拉？卡莱尔——”埃斯梅瞪圆了眼睛。
“没关系，我和阿罗是很好的朋友，他不会介意我们家族的生活方式，否则当初他就不会让我离开了。”卡莱尔安慰着她。
“你真的要走？什么时候？”爱德华有些不能理解，卡莱尔看起来很急切。
“我想，不用太急，先观察一段时间，我得和艾伦再沟通一次。”卡莱尔思索了半天，答道。
“需要我再弄些仪器安上吗？”贾斯帕问他。
“我想这很有必要——所有会让艾伦停留三个小时以上的地方，都需要有人看着。”卡莱尔以极认真的语气回答了他。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彼此对视了一眼。
清晨，日光透过细纱制的窗帘照在床头，映着床上那张甜美的睡颜，像是雪山尖上的一捧初雪，干净得彻底，又像童话故事里湖中的精灵，梦幻般美好。
卡莱尔静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男孩。
他想让男孩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自己——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像小孩子对自己的玩具一样充满了占有欲，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他苦恼于这种心情，但心底却隐隐有着愉悦。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当初遇到埃斯梅时，他也曾有过类似心动的感觉，但是最终他也没有爱上她，只是把她当做家人。
但是艾伦……
正当这位阅历丰富的吸血鬼思考着或许是有史以来对他最重要的问题时，床上的男孩醒了。
“唔……”男孩从被窝里坐起来，揉着迷蒙的双眼，不经意间抬头瞄到角落里站着的人影时，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后立刻眉眼弯弯地笑了。
“卡莱尔！”艾伦开心地向已经走到床边的高大男人伸出双手。
卡莱尔将他抱起来，然后——冰凉的唇落在男孩光洁漂亮的额头上。
“早上好，艾伦。”他的声音极温和地在男孩耳边响起。
艾伦捂住额头，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妈妈，还没有人亲过自己呢。
他开心地笑着向卡莱尔道了早安，接着有样学样地在男人苍白冰冷的脸颊上“啵——”地啃了一口。
卡莱尔笑得更温柔了。他拿过男孩的衣服，亲手为他穿上。
“今天你得去学校了，快点洗漱下楼吃早餐，我送你去学校。”他拍拍男孩的头，理顺了那一团纠结无比的淡金色短发。
艾伦看着单腿跪在地上为自己穿鞋的卡莱尔，乖巧地答应了一声。
艾伦穿着红色西服式毛绒外套配米色鸡心领羊毛衫，卡其色背带裤下面穿着一双英伦风格的尖头皮鞋，看起来像极了一位现代小王子。
埃斯梅瞬间被萌杀，她一把抱过艾伦，亲了亲他的脸蛋：“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是我们的艾伦！呵呵……早上好，亲爱的。”
艾伦害羞地扭扭身体，却没有挣开她冰凉的手：“早上好，埃斯梅。”
虽然昨晚从卡莱尔那里猜到他们一家都是那种书上和电影里才有的冷血生物——吸血鬼，他却并不觉得害怕。他对于人的情绪很敏感，可以很轻易地看出他们是否对自己怀有恶意。所以——既然卡伦一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那么他就不需要害怕。
继埃斯梅之后，爱丽丝也扑过来抱住了“小动物”艾伦。
艾伦不自在地小幅度地挣扎着，忽然瞄到一旁站着的英挺的青年，眼睛一亮，拼命挣脱开四只冰块一样的手，冲过去拉住了青年的衣袖。
“贾斯帕……”艾伦小声的叫他。
“早上好，艾伦。”贾斯帕不明白这个小孩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这么主动，不过他仍然很有风度地问候了男孩。
“早上好。”艾伦仰着小脸望着他，“我可以叫你jass哥哥吗？”
贾斯帕惊讶地看着男孩充满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
艾伦开心地笑了：“jass哥哥！”
“嘿，贾斯帕，我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这么受小孩子欢迎？！”艾美特忽然从阳台上窜了出来。
“我怎么样？”贾斯帕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冷酷、木讷、沉默寡言、小心眼、表情一成不变……看起来就不讨人喜欢！相反，不应该是我这种阳光向上、活力四射的魅力男更受欢迎吗？”艾美特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这种头脑简单整天只知道秀肌肉的人，jass，你完全不必理会他。”爱德华从厨房走了出来。
“可恶，你们这两个混球！想打架吗？！”艾美特冲他们怒吼。
“看吧。”爱德华向贾斯帕挑了挑眉，后者了解地点头。
艾美特差点气疯了，要不是有罗沙莉在旁边瞪着他，估计他早就不管不顾地挥拳而上了。
“别闹了，艾伦上学该晚了。”卡莱尔手里提着艾伦的书包从楼上下来。
“去吃早餐，艾伦。”贾斯帕见男孩始终不放开自己的衣袖，无奈地拍拍他的头道。
艾伦抬头看看他，然后扯着他的衣袖就往餐厅走：“一起去。”
看见这一幕，所有人都笑了。
“嗨，jass，我是不是应该吃点醋什么的？”爱丽丝跳过来，挽着贾斯帕的胳膊和他一起走向餐厅。其他人也跟在后面。
“看来艾伦很喜欢贾斯帕呢……”埃斯梅笑着看着他们，然后转头看着身旁的卡莱尔，“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贾斯帕这次控制得很好？”
于是，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是大惑不解——队形保持得很好。
“我也没有那种感觉，看来是艾伦体质的原因？”爱德华默默地走在最后说。
“或许是的。”卡莱尔温和地笑着。
“啊——真是奇怪的小鬼……”艾美特摸着下巴说道。
罗沙莉狠狠地瞪他一眼，对方立刻双手举过头顶认错。
“这是好事啊。”埃斯梅欣慰地看着坐在餐桌前乖乖吃饭的艾伦——他不时抬头看看贾斯帕，甚至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得到对方无奈而纠结的否定后又继续拿起刀叉，然后再次抬头——如此循环n次。
爱丽丝在一边幸灾乐祸，丝毫不担心自家恋人的状况。
看着这一幕，卡莱尔笑得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