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查理慌慌张张的将贝拉抱到一张病床上，叫来护士给她检查。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泰勒——那个肇事车主，他正捧着流血的胳膊让护士消毒止血，看见查理过来，他慌忙站起来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我真的很抱歉……刹车失灵了——我……”
  “闭嘴！”查理看也不看他一眼，低吼一声，将床帘一把拉过来挡住对方的视线，“过会儿再找你算账！”
  贝拉很快就醒了，她猛地坐起身，抓住查理的胳膊：“艾伦呢？！他怎么样了？！！！”
  “冷静——冷静贝拉——”查理皱眉，贝拉的手劲大得不可思议，他差点痛得喊出声来。
  贝拉伸手去拔手上的输液管，查理眼疾手快的拦住她，神情极其的冷峻严厉：“住手！贝拉，如果你再这样，如果你没法冷静下来，那么我只好送你到你妈妈那里去了——我已经给她打了电话……听着，艾伦还在手术，他需要我们——这件事错不在你，亲爱的……”
  “如果不是我那么蠢！”贝拉的眼眶又红了起来，但总算不再冲动，“如果不是我那么蠢的只知道傻站在那儿像木头一样，如果我的反应能快点——艾伦……艾伦怎么会受伤！！！”
  “没错，你就是那么蠢。”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两人抬头看向来人。
  黑发红眸的英俊少年斜倚在窗户边，眼底是冰封的寒意。
  “你的身体就跟木偶一样，哼，不过是车子打滑而已，居然吓得动都不敢动。真是逊毙了！”
  “嘿——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是谁？”查理不满的走过去，摆出审问的架势。
  耶利不屑的瞟他一眼，径直转身走向手术室的方向：“我是谁不关你的事。”
  查理气愤不已，这个小鬼真是太嚣张了！他想要追上去，却被贝拉扯住了袖子。
  “他说得对，查理。”贝拉黯然的声音听得查理心中一痛。
  他无言的抚摸着她的头，温柔而无声的安慰着她。
  这时，他看见医院的大门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海伦——”查理急忙迎了过去，在看到对方脸上的神色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跨前一步。
  “艾伦在哪里。”海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转眼，看到走廊尽头闪过的罗沙莉，便不再理会他，径直踱着急匆匆的脚步奔了过去。
  “海伦……”查理急得追了上去。
  看见这一幕，贝拉更加自责了，她难受得咬着唇，两手死死的抓住床单，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褶皱。
  也许，自己根本就不该来这里……破坏了这么和睦的家庭啊……你真是个令人厌恶的人！伊莎贝拉•斯旺——
  浑身缠满绷带的艾伦躺在手术车上被推了出来。
  海伦女士焦急的冲了过去，她推开挡在前面的卡伦们，扶着推车跟着跑：“艾伦——艾伦——”
  “请您不用担心，您的儿子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我们要将他转移到普通病房进行术后观察，请您保持安静好吗？”推车的护士耐心的劝着她。
  “好的好的……”海伦女士忙不迭的答应着，亦步亦趋的跟在护士的身后。
  爱德华看了看家人，然后点点头，返身回到手术室。其他人则先后跟上了海伦女士。
  “卡莱尔？”爱德华站在一片漆黑的手术室里，眼睛看着一处角落里的白色人影。
  一室寂静。
  只有轻微的喘息声响起，如果不是吸血鬼灵敏的五感，恐怕爱德华很难察觉到。
  他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走近那个人影。
  “卡莱尔……已经没事了。手术很成功……艾伦很好——”
  直到现在都还处于极度恐惧状态的一贯冷静优雅的男子此时却大失风度：“什么很好？他浑身是血。皮肉里面扎满了碎玻璃，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躺在我面前！无论我怎么叫他都不醒。爱德华——我从不曾如此害怕过，你明白这种心情吗？我害怕——我吸——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他……如果……如果他真的……”
  到最后，他竟然哽咽起来。
  爱德华静静的任由他歇斯底里，心里却百感交集——从来没见过卡莱尔如此失态……这就是命定的伴侣么……艾伦对他的影响已经达到了决定生死的地步了么……这样穿透了灵魂的爱，自己会遇到吗……
  “可是，卡莱尔——我假设你作出那个决定时已经考虑过这种情况了？如果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那么……”他迟早会变得和死人一样。爱德华没有说完，但他知道卡莱尔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高大挺拔的男子瞬间瘫倒在地上。
  “是的……我早知道……我早该准备好的……”
  卡莱尔痛苦的捂住脸，嘴里模糊的呢喃着。
  “砰！——”门被大力推开，艾美特冲了进来：“快！快去看看！艾伦出事了！”
  一阵风刮过，手术室里的两个人瞬间消失了。艾美特眨了眨眼，很快跑了出去。
  一间普通的单人病房里，正传出阵阵仿若野兽般的嘶吼声和女人的哭叫声。
  卡莱尔撞进门，一眼就看见了病床上正被贾斯帕和罗沙莉以及爱丽丝死死按住的男孩——他的四肢不停的挣扎着，脚踢在床尾的铁制栏杆上，顿时铁栏杆上就凹陷进去一大块。那双蓝宝石一样澄澈的眼睛此刻变成了浓浓的蓝黑色，显得空洞而冰冷。
  跟着进来的爱德华很快注意到了男孩的手——那十个手指头上的指甲已经变得又长又尖，漆黑的颜色，边缘泛着厉芒，看起来锋利无比。
  查理抱着哭喊得嗓子沙哑的海伦站在一边，眼里还带着深深的惊惧——就在刚才，艾伦醒过来的一瞬间，如果不是那个贾斯帕反应快，海伦现在肯定已经重伤不起了……那双手，锋利得竟然连铁柜门都划开了几道口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耶利站在查理旁边，手里还拎着贝拉的衣服后领，防止她再冲上去被男孩攻击。他冷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心里一片明净——他听卡莱尔说过艾伦的情况，现在看来，很明显，小家伙被鬼上身了。这种事在中国几乎是司空见惯的了，所以耶利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太严重，他只是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然后从裤兜里扯出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一个模样既像狮子又像龙的黄水晶制成的玉坠——他看了看爱德华，对方立刻心有灵犀般回过头来。
  他将红绳扔了过去。
  “艾伦！——”卡莱尔悲切不已的呼唤着床上快要挣开束缚的男孩——他已经扭断了罗沙莉和爱丽丝的手腕，并且正准备扭断贾斯帕的。
  突然，男孩身体猛的一震，一瞬间停滞下来。
  于是爱德华趁机将红绳套上了他的脖子。
  “啊！！！————————————”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从男孩的喉咙里破出。
  所有人都狠狠的心悸了一下。那声音带着如坠地狱般的痛苦与惨烈，听得人心里一阵发毛，浑身冷汗。
  卡莱尔心疼得难以呼吸——尽管他并不需要呼吸，但他总觉得喘不过气一样的难受。他扑到男孩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艾伦，看着我——看着我……别怕，我在这里，卡莱尔在呢——卡莱尔陪着你……艾伦，亲爱的，快看看我啊——”卡莱尔紧紧的拥抱着艾伦，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艾伦不再挣扎了。他渐渐的安静下来。
  那深沉的蓝黑瞳色正缓缓的褪去——然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澈明净如初雪后的天空一样干净的蓝。
  “卡莱尔……”艾伦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头顶上方的那个让自己在心里呼喊了无数次的人。
  “是的是的……我在这里——艾伦，看着我，看着我……别闭上眼睛，一直看着我——”卡莱尔几乎喜极而泣了，虽然他没法流泪。他激动的抱着艾伦，不停的亲吻男孩的额头，脸颊，嘴唇颤抖不已。
  “我，怎么了……”男孩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摸了摸脖子，那里正隐隐发疼。绷带上已经浸满了血迹，是他刚才发狂时挣裂了伤口。
  艾伦动了动腿，然后痛得叫出声来。
  “别动——你的腿骨折了！”卡莱尔急忙护住他的腿，“爱德华，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要柜子里大的那个。”
  站在一边的看着他们的人终于松了口气，爱德华有些疲惫的招呼众人退出房间。
  有什么事都得等到艾伦情况稳定后再说。所有人都抱着同一想法陆续走出了房间。
  “谢谢你，耶利。”爱德华走到耻利身边，对他笑了笑。
  “没什么，我很高兴那东西能派上用场。”耶利也对他善意的微笑了一下。
  “那是什么？”
  “貔貅。”耶利看了一眼充满求知欲的爱德华，淡淡的开口。“是我祖国的神话传说中的一种神兽，有辟邪的作用 。我叫下属找来的，已经开过光了，是很灵的法器。上次小家伙的脚链不是被不小心扯断了么，所以我就叫他们送来了——说实话，那串脚链就是个劣质品而已……我听说是你们的老大送的？哼，看来什么东西都讲究地道两个字……”
  爱德华安静的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嘴角一直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卡莱尔小心翼翼的重新包扎好艾伦的伤口，怜惜的吻了吻。
  艾伦抱着他的腰，从醒来开始就没有放开过。
  “卡莱尔……”艾伦犹豫的抬头看了看卡莱尔，引来对方一个温柔的亲吻。
  两唇相贴，冰冷的温度，却让人心生暖意。
  “什么？”卡莱尔轻啄着男孩苍白开裂的嘴唇，心疼得无以复加。
  “其实……我有些猜到刚才发生的事——”艾伦低下头，闷闷的答道，“我睡着的时候听见了，他们在我身体里吵闹……”
  卡莱尔悚然一惊：“他们？！在你的身体里？！！！”
  艾伦点了点头：“他们看不见其他的鬼，只是一直不停的冲我怒吼，想要霸占我的身体。”
  卡莱尔铁青了脸，将男孩像婴儿一样紧紧的抱在怀里。
  “所以——我猜……他们是不是跑出来了？”艾伦继续追问着。
  卡莱尔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将男孩抱着，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也不愿放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卡莱尔……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要跑到我的身体里去？”艾伦咬了咬嘴唇，脸上带着浓烈的期望。
  “有！”卡莱尔立刻回答了他，然后将男孩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拉出来，“看，这是耶利给你的——你戴上之后立刻就醒了过来，所以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真的？太好了！”艾伦终于开心的笑了，双手揽上卡莱尔的颈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