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陈翰渊正要追出去,一个怒目相向的侍者大声喊道:“怎么,骗了人家小姑娘,还想吃白相的啦?”
陈翰渊掏出钱包付了钱,发现侍者冲他举了个中指以示轻蔑,他顾不得理会,追了出去,害怕陆奇玥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他跟在陆奇玥的身后,直到她平静下来,才开口道:“对不起,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陆奇玥吸了吸鼻子说:“我自找的,和你不相干!”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配不上你,我还有很多危险的事要做,我会连累你的!我承受不了你的那份情。”
陆奇玥转过身来,盯着陈翰渊问:“为什么?为什么逃避?你不要找借口,有什么危险我都可以同你一起面对,我可以不回南京留在上海,随便什么地方都行。但是我知道你在逃避问题,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李晨冉对不对?”
陈翰渊的表情极不自然,这种不自然让陆奇玥心里一阵阵发凉,她淡淡地说:“难道你不知道她已经是我的嫂子了吗?你又是何苦呢?”
陈翰渊身体僵直,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陆奇玥看到陈翰渊的失魂落魄有些心疼,她轻轻靠在陈翰渊的胸前,柔声说道:“我知道爱一个人的痛苦,翰渊!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就只一次机会,试着让我走进你的心灵!不要拒绝我,好吗?”
陈翰渊一动不动,陆奇玥听到陈翰渊的心在跳动着,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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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严冬危城
更新时间:2011-9-1 19:47:36 字数:3961
进入十一月底,日军的飞机频频轰炸南京,南京的有钱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出逃。随着航线被日军逐步切断,长江的航道开始受到管制,船票马上紧张起来。以前到武汉的票只要两元五角,现在已经涨到一百元,而且注定还会涨下去,这真是一个黄金换命的时代。即便有了黄金,最后一趟出南京城的船票也是不可遇,也不可求。
陆任年已经为大小家眷,除了一些不必要带走的老妈子下人们,基本上人人都弄到了船票。但他还是心里空落落的,他的两个儿子至今音信全无,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儿子们都卖给了国家,自己还能再带走吗?
安顿好离开南京的一切事务后,陆任年交代下人将三少奶奶找来,他有事要吩咐。李晨冉虽说嫁入了陆家,但自从陆剑波上了前线后,从没有在家里住过。她每天在医院里忙碌,因为前线下来的伤员太多了,忙不过来时,表姐李可馨必然会抽时间过来帮忙。对于儿媳妇的抛头露面,二太太很是不满,向陆任年唠叨时,被抢白道:“什么面子里子的,剑波害成现在这个鬼样子,都是什么面子闯的祸,”他恻然道,“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好面子固执己见,允了那小子,让他娶了李晨冉,就不会有这许多事来。”
李晨冉站在陆家的大厅里,这里只有她和陆任年两个人。大厅里的许多值钱东西已被陆任年变卖的变卖,隐藏的隐藏,大厅显得空落落的。
陆任年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盒子,语气柔和地说:“你坐下吧,我有事要和你交代。”
李晨冉坐在了陆任年对面的皮质椅子上,显得有些拘谨,还不太习惯这个以前她很害怕的人成为她的公公这样一个事实。
陆任年说:“现在国家和我陆家都算是逢遭大难,我准备带着家人去重庆。你收拾收拾吧!”
李晨冉坚定地说:“爸!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剑波,他答应我要回来的,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陆任年看着李晨冉说:“总算剑波没有看错人,但不管怎样陆家只有剑波成了家,这陆家的财产便有你们一份儿。”他没将二儿子陆剑海算在内,对他的恨没有消减半分。
李晨冉说:“我们不要这份儿财产,您还是带去重庆吧。”
“这不光是给你的,剑波这个样子······”陆任年痛苦地皱了皱眉头,说:“你们既然不去重庆,就得把钱留下,不过剑波会不会回到南京也为未可知。这里还有张船票给你留下,后天就走,你考虑考虑是走还是留。好了,你把这盒子拿好,我也累了。”
陆任年把紫檀木盒子塞给李晨冉后,转身上了楼。李晨冉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大笔款子和五根金条。
陆剑忠回到了南京,直到现在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本以为会被军法处置,结果却出人意料。七十一师是在那次江阴会战中坚持最久,伤亡最大,毙敌最多的队伍,而且正是由于七十一师的浴血奋战,才使得第九集团军第二十二军能顺利回防南京。第九集团军张治中将军一纸命令,命赵耀宗任二十二军军长,陆剑忠为七十一师师长,并且重新配发武器,兵员再次组建七十一师,命陆剑忠即刻领兵驻防南京。同时授予赵耀宗宝鼎勋章,陆剑忠忠勇勋章,授勋仪式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进行。陆剑忠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新兵,暂新的军装,暂新的稚嫩面孔,暂新的武器······他又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人,死去的兵们,那些也是曾经鲜活的生命。
陆剑忠因祸得福成为七十一师师长后,上门巴结套关系的人络绎不绝,那些富豪土绅们送东西送钱,希望他戍守南京时能优先考虑考虑他们在南京的产业。陆剑忠反感之极,一向是,东西收下充作军饷,至于什么产业之类的一概不作考虑。
这一天他刚在师部忙完一天的军政,有了些喘息的时间。张德江喊报告进来说:“师座,箫老板求见!”
“不见,不见!给我轰出去!”陆剑忠揉着太阳穴头疼地说。
张德江小声提醒说:“他是中央政府箫主席的亲戚。”
陆剑忠厌烦地说:“让曹副师长见见他,老样子,东西留下给兄弟们发响,他说什么左耳进右耳出便是。”
“是!”张德江领命而去。
陆剑忠靠在椅背上,疲惫之极,暗骂道:“无良的政府,无能的军队,悲剧的民众······”
一会儿张德江进来,手里拿着两张船票说:“师座!按您的吩咐,箫老板送来的大洋都充了军需,但是这两张船票不知怎么办,请师座示下。”
“船票?”陆剑忠不明所以。
张德江小声说:“箫老板说,近日离开南京的人很多,船票奇缺,他说······”
“说什么?”
“他说师座保不准在南京有什么······相好之人······所以······”
“啪!”陆剑忠拍了桌子,气得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张德江小心翼翼地将船票放在桌子上,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什么。
陆剑忠盯着桌子上的船票,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竟变得柔和起来。他拿起船票冲张德江说:“你拿着船票送到新街口二十三号······不,”他又改变了主意,“备车,我亲自走一趟。”
“是,师座!”张德江心里暗想不知师座急着要见什么样的重要人物,肯定是个大官儿。
南京由于空袭已实行了灯火管制,陆剑忠看着车窗外黑沉沉的夜,心里却是暖暖的,离别已经有三个月了,不知她怎么样。走到一条小巷附近,陆剑忠说:“张德江,你在这里等我。”
陆剑忠跳下车,按着李可馨上次所给的地址走到一处小院前,他看着紧闭的大门突然有些犹豫。这个于千军万马之前取敌人首级的师长,竟然在这样一个破败不堪的小小院落前犹豫了,害怕了。他鼓足勇气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个清脆的声音传来,问道:“谁呀?”
陆剑忠咽了口唾沫,说:“是我。”
一阵跑步声传来,门猛地被打开,李可馨那张模糊的清秀美丽的脸映入陆剑忠的视线。
李可馨惊喜地说:“快进来,外面冷。”
陆剑忠走进屋子,和惊慌失措的孙菊芳打了个招呼,孙菊芳识趣地应了一声躲到了里间的屋子。屋里只剩下李可馨和陆剑忠,李可馨烧好热水泡上茶,端到陆剑忠面前。屋子里蒸腾起茶香,伴着袅袅的雾气,雾气里李可馨的脸分外的可爱。陆剑忠心想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这样可爱的脸,他伸出手想去摸摸那张脸,手停在半空,转而摸出两张船票说:“你和伯母离开这里吧,越快越好。”
苏启光有事调到了徐州,陈翰渊去了上海,李可馨留在南京负责具体工作,她怎么能走,说道:“我不走,我得留在这里。”
陆剑忠多想告诉她南京守不住了,但他不能,痛苦地说:“你还是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李可馨轻声说:“陆大哥!”
陆剑忠心头一动,她称呼自己陆大哥,心下里暖暖的。
李可馨接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都有自己不得不面对事,你我都一样。还好上苍让我们都守在同一座城里,虽然我们很难看到彼此,但我可以感觉到你离我很近。”
陆剑忠将船票放在李可馨手中说:“算我求你一次好吗?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