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叫冷冰冰,都不用我们给她起绰号了。她皮肤超级黑,所以美容院就是她最常去的地方,可是从来没见过她的皮肤有变白过。她在我们学校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就是……”无忧说到这里还站了起来模仿起了她的动作。她双手合十地放在胸前微微仰起头,慢慢地说到:“美白是我一生的追求!”
“咳咳——”乐振藩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结果就这么悲剧地全喷了出来,喷得一茶几全是。
郁莲见到这情景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了,有时候只听听无忧说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就会让她感到很幸福很满足。因为在这个家里除了乐振藩和无忧几乎没人和她说话。而乐振藩和自己说的最多的是关于乐无殇和无忧的。郁莲渴望了解孩子们,然而除了无忧他们都将自己隔绝了。
乐振藩为了挽救自己的形像,于是正襟危坐,声音也可以压低了几分,就连神情也出奇认真。“小忧,和同学相处得好吗?以前那个一直找你麻烦的吴丽丽还有为难过你吗?”
可是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更是逗乐了无忧和郁莲,“爸爸,我才发现你也是个搞笑达人诶。”无忧哈哈大声笑了起来,“那个吴丽丽还是看我很不爽,但是我有玫红这个万能保镖,所以她不敢造次了。”
“那就好。”郁莲听了这些话后稍稍放心了些。“小忧,有空请玫红和颂颂来家里坐坐吧,她们两个对你挺好的呢。对了,你寝室里另外一个女孩子叫什么?”
“哦,她叫潘思雨,她姐姐超漂亮的。”无忧的话突然止住了,说到夏晓媛,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身影。背脊莫名其妙地发冷,她转过身,眸光正好对上了乐无殇的。四目相接,无忧感觉到有一座巨大冰上在压迫自己。乐无殇移开了视线,疏离地说了一句‘小妹’。
这声‘小妹’很离奇,听见的人都有点不适应。因为从前乐无殇是不会理会无忧的,即使很久以前无忧奶声奶气地人前人后地含着哥哥,他都不曾叫过一声小妹。‘小妹’这两个字被他说得生硬不已,像是硬生生地从喉咙里卡出来的。
无忧低下头咬了咬唇,调整了一下心情复又抬起头笑着喊了一声‘大哥’。那声音很悦耳很动听,却让乐无殇眼里的光芒更为清冷。气氛有些压抑,乐无疾消化了很久才确定自己的大哥刚才叫了她一声‘小妹’!
“哥,你是怎么了,脑袋被门框挤了吗?”很显然乐无疾很不满意,斜睨了一眼无忧,突然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很刺眼,让他不舒服。“别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乐无疾不屑地目光将头到脚打量个遍,从她身边侧身而过。
无忧的脸色有些难看,有羞愤也有心虚。“爸爸妈妈,我想上去练琴了。”说完,无忧像是后面有人追着似的脚下步伐加快地往楼上走去。乐无殇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一抹疏离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乐振藩和郁莲对视一眼,无奈地看起了电视节目。每次乐无殇回来都会将室内的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乐振藩对这个儿子早已经不存在期待了。
正好调到了昨晚的财经节目的回放,乐振藩蹙眉。“你对彩妆有兴趣了?”乐翻天一直是以电子与娱乐业为主的。
乐无殇看了眼节目,才淡淡说到:“前不久。”
寥寥三个字的回答让乐振藩的怒气一下子蹿升了起来,站了起来。“你难道不懂得尊重吗?”
无殇给他了一个莫可奈何的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乐振藩着实被气坏了,“逆子,你这个逆子!”
郁莲见到这样的情形立刻站了起来拉了拉乐振藩的衣袖,“振藩,消消气。别和孩子置气,无殇忙着打理公司已经很不容易了。”郁莲看向乐无殇,似是恳求地说到:“无殇,算我求你,给你爸爸道个歉认个错,行吗?”
乐无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说到:“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郁莲的泪还是没忍住就这样流了下来,她侧低着头没有再说话。“阿莲,没有必要求这个混小子。”乐振藩也是气坏了,气得浑身发抖。
“大少爷,老爷身体不好,你就别和他吵了。”管家陈叔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少爷,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爸爸有高血压,而且最近他的心脏也不太好。”无忧站在楼梯口,没有看向乐无殇,更像是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大哥,你很久没回半山了。”
“你还真是继承了你妈所有的优点。”乐无殇微眯起眼眸,看向无忧。她侧着身体,但是还是可以看清脸上的忧伤和关切。心里有种被棉花堵住了的感觉,气息不畅。“看来我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乐振藩看见儿子要走,一下子跌坐在了沙发上,整张脸涨红,气息不稳,呼吸加速。郁莲慌得忙让陈叔打电话叫私人医生过来,无忧也小跑了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乐无疾听到了楼下的声响也跑了下来,瞧见这情形果断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乐家上下一下子忙成一团,救护车很快就到了,郁莲也跟着坐上了车。
“大哥,你有点过份了。”乐无疾站在乐无殇身后,“爸爸他其实挺可怜的。我有很多次在书房门外看见他在看你小时候的照片。那个女人其实也还好,这些年来……”
正文 020 其实懂他
“不去医院陪陪爸爸吗?”无忧的脸上满是泪痕,刚才真的被吓坏了。她凑在近处,还依稀可以听见乐振藩说着‘逆子’。“你们不去,我去了。”越过他们两个人,无忧刚走出别墅大门就听见乐无殇低沉的男声——‘上车’。
一路上乐无疾没有再说话,无忧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掉。刚刚经历了亲生爸爸入院开刀的紧张,又要面临养父重病的情况,她真的有点喘不过气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无忧不断自责着,如果不是她回了半山别墅,乐无殇也许不会回来。也许她不在半山,乐无殇说话也不会那么冲。也许她没有做乐无殇的情人,现在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也许妈妈没有嫁进乐家,乐爸爸就会和乐无殇、乐无疾幸福快乐地相处。
“你自责什么!”乐无疾不耐,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孩子哭哭啼啼。“喂,我这人一向很有原则,我讨厌的是你妈,不是你。”说着,递过来一条浅蓝色的洁净手帕。“擦擦吧,别一会儿陈叔又以为我欺负你了。”口气里的嫌恶显然意见,然而乐无疾看向无忧的眼神真的是像个哥哥在关心妹妹一般。也许十三年的相处让他不再讨厌她了。
无忧点了点头,轻声说到:“谢谢你,二哥。”擦了擦眼泪,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乐无疾看了眼乐无殇,有些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才说到:“其实那个女人对我们很关心,可能对我们比对自己女儿还好。”说完瞥了眼在车后座愣愣出神的无忧,看她神游了才放心地说下去。“你可以不接受她,但是爸爸永远是我们的爸爸。”
“你被那个女人收买了?”乐无殇的脸上平静如初,话语里含着淡淡的嘲讽和诧异。“别忘了,母亲的祭日他们不曾去拜祭过。”
“那是我们误会了。”乐无疾想到这个也有点愧疚。“我一开始和你想的一样,以为那个女人让爸爸忘记了妈妈。可是去年我才知道他们每年都有去。那个女人每次都是先打听好你会什么时间去,然后他们错开时间在你去过之后才去。他很怕你看她去拜祭妈妈会生气,所以选择了这种沉默的方式。”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乐无疾才慢慢接受了郁莲母女。“她对外公外婆也很孝顺,不信你可以去文文外公外婆。十几年如一日,不像是装出来的,也装不出来。”
乐无殇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思绪有些被打乱,差点闯了红灯。一个急刹车让神游的无忧措手不及地撞上了前面的椅背,原本因为哭泣而红通通的小鼻子更加红了。
“喂,丫头,没流鼻血吧?”乐无疾有些担忧,无忧的鼻子红的很吓人,那鲜红的颜色就像她的鼻子已经没有表皮了,直接让人见到骇人的血管。
“没事,我还好。”无忧想揉揉鼻子,可是才一触碰到就觉得鼻梁痛得要命,只好放下手。乐无殇瞥了眼车后,眸光复杂难辨。
陈叔在医院大楼门口等着他们,一看到乐无殇的车立即迎了上去。“老爷在二楼的急救六室。”
无忧第一个下了车,急匆匆地跑到了二楼。“妈妈,爸爸怎么样了?”
郁莲正由陈婶陪着,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我答应过莫舞(曲莫舞,乐无殇的亲生母亲)要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振藩和两个孩子,可是我没有做到。我对不起莫舞啊。”郁莲紧紧抱住无忧,她的哭声让过路的人都不禁为之一颤,动容感慨。
乐无殇和乐无疾站在回廊上,他们一出电梯就听到了郁莲撕心裂肺的哭声。“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大哥,别再恨她了。其实仔细想想,她一直对我们很好。”乐无疾有些难受,感觉像被人打了一样,身体里的某处生疼生疼。
乐无殇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乐振藩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神情紧张地看向急救六室的红色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