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二章 骷髅神

  我原地发愣这当口，人们拥着扮演成神兵的演员们过来了。这是压轴戏“送尕玛”，是将道具土枪火炮还有供神施鬼的糌粑押到山下没人的地方点火焚烧，意思是送走邪气污秽，祈祷来年之福。
  在人群里望见一张熟悉的脸，我大声叫了起来：“顿珠！顿珠！”
  听见我的叫声，她跑了过来，“你去哪里啦？我到处找你呢！”
  “哦……我被人群给挤出来了。”
  “真可惜呀，这次的鹿神舞很精彩呢！”藏语的鹿叫“夏”，是藏传佛教里举足轻重的吉祥之兽，几乎所有寺院金顶上的立转□□两旁都是由神鹿守护，故鹿当属护法神之列。鹿神舞的动作难度极大，表现力极强，面具道具及其华丽，不是每年都能一饱眼福的。
  “这样啊……那可惜了。”
  “嗯！我们去看送尕玛吧，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我犹豫了一下，拉住了她说：“你知道扮演骷髅神的演员在哪里吗？”
  “骷髅神？”她像看火星人一样看着我，“今年可没有骷髅舞！”
  “可我真的见到了！”我把那个神秘的“骷髅神”描绘给她听，她听完肯定地摇摇头，“这次真的没有上骷髅舞，我也没有见过戴骷髅面具的人，不信你去问问别人。”
  “我……”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啦！我们去看送尕玛吧！”她拖着我往前走。
  这时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抬头。
  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人站在山坡上，对着我的方向，手里握着根花棒，身上的戏服绚丽非常扎眼。
  “啊！那个就是……”我连忙去拍顿珠的肩膀。
  “什么？”她转过头来。
  等我再抬头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前后不过半秒钟的时间。
  “什么呀？”她歪着头问。
  “没……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送完尕玛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个狰狞的面具底下究竟是张怎样的脸呢？
  远远地就听见客栈里有人高声谈笑，顿珠问我是不是来了客人，我摇头，自从墨墨昏迷不醒后我就一直没什么心情，这些日子都没有怎么开门迎客，再说天气还太冷，客流量并没因藏历节日而明显增多。
  可是一跨进门，我就发觉自己错了。
  大堂里或站或坐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看见我进来都齐刷刷地看过来，其中一个下巴上留了一小撮胡子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望了我说：“这是老板娘回来了么？”
  我怀疑他是不是在跟我讲话，因为一个人从后院走了进来，非常肯定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进来的那人是白泽。托着个茶盘，碧色的茶水在暗花白瓷的杯里漾着，好似碧玉，经他的手递过去，更加的……秀色可餐。
  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咕噜了一声。
  他可是从来都不过问客栈里的事务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东西可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的”，经过我身旁的时候，他低语了一句，在我发觉他擅自拿了我收藏的六安瓜片来招待客人后。
  喝了茶身子暖起来了，刚才和我打招呼的那个男子先开口，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刘建，是他们的领队。他不说我其实也看出来了，这里面数他看起来最年长，也最稳重。
  刘建说他们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都是户外旅游的发烧友，这次是结伴过来旅游过藏历节的，早上刚到镇上，一到达目的地就直奔山上去看跳神了。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已经堆满了行李装备。
  他说这一路过来好多旅店都没有开门，还好到了这里老板好心把他们让了进来，不然他们真的要扎营露宿雪地了，他边说边感激地望着立在一旁的白泽。
  我就郁闷了，那人什么时候成老板了。觉得很有必要更正一下，我就不太客气地说道：“他是店里帮忙的，我才是老板。”
  刘建愣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打扰了”，他面带歉意地说，“我们想在这里住几天，给老板娘添麻烦了。”
  刘建他们一行六人，四男两女。我给他们安排了三个双人间，两个女孩住在二楼楼梯口旁边的房间，四个男人分住在另一侧的两间。
  墨墨不在，于是安排客人入住的活理所当然就落在了白泽身上，这让两个女孩子兴奋不已，这点我在进门不久就看出来了。她们在他帮她们拿行李的时候东拉西扯找话题跟他聊天，或者在一旁窃窃私语，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可是对于女孩们的过分热情，白泽总是一笑置之，或者干脆视而不见。
  乘着所有人进房间的时候，我去了墨墨房间里去他。
  他的状况没什么改变，依然睡得很沉很沉，唯一不同的是从一个姿势换成了另一个姿势。
  坐在床边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这是这阵子我新养成的习惯。听见有人叫我，连忙退出来，顺手把门锁上。钥匙一直带在我身上，因为沉睡中的他完全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所以我必须尽我最大的努力保证他的安全，在他苏醒之前。
  就像他以前保护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