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就像他明明抱着她，却还是感觉离得很远一样。
就像：如果我手里没有剑，我没有办法保护你；如果我手里有剑，我没有办法抱紧你。
外面的下人侧身给思暮让个路。他不是瞎子，知道她虽然名义上是皇子的奴婢，实际上却不是。
思暮点头表示谢意。然后微微回头看到他进去。把目光转向天际。东方近空说的对，君照不是以前的君照了。不是他一个人的君照了。他以后会是一个帝王，君临天下。可是，她不想在那华丽的笼子里孤老终生。她不想让他为了她放弃抱负，如果那是他的梦想，她有什么权利去毁掉他的梦想。爱么，如果是，那就不是爱了。君照他可以用保护她的借口去满足他的抱负，可是，她不想用爱束缚他。他要飞，她给他空间便是。
终究，她还是一无所有。她可以陪他走下去，却走不了一辈子。当初在赤国，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不会为君照留下一辈子，就像君照不会为了她放弃天下一样。他们，或许都没有自己想像的爱对方那样吧。最爱的，还是自己。自己的愿望。
那么，志不同，道不合，是不相为谋的。她只能陪他走到他安全为止。然后，相忘吧，忘记也是另一种给对方愿望的成全。
思暮低下头。抬头擦掉眼角流出的泪。又回头，然后离开。
从暗处走出两个人来。“师兄，我刚才好像看到姐姐哭了。”
墨右笑笑。使劲摇头。“她哪会哭啊，你伤刚好就开始眼花。”墨右看了眼君照所在的屋里。似乎无声地叹口气，拉上宁儿离开。
“眼花么？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姐姐还抬手擦泪。”她刚才就是看到姐姐身上有种君子兰临死前的无奈。无奈得让人心疼。
“没有的事。”也真够凑巧的，他只是扶着养好伤的她随便走走，就能看到思暮在哭。
宁儿单纯，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恩。姐姐的脸好了呢。连疤也淡下去了。君子兰失算了。”
墨右点头。“恩。”他只是希望宁儿就这么单纯下去，什么也别知道。
明国师出无名，举兵侵犯罗国，大至老人，小至顽童，看见就杀。百姓民不聊生。
罗国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病皇子与之周旋，倒是没吃到什么亏，皇上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心情自然大好，赏赐不断。满朝文武自然知道马屁该往哪拍。只是几个月的时间。病皇子的威信在罗国几乎是个神话。
君照抱紧思暮，把头埋在她肩膀上。“真够麻烦的。你说过会跟我在一起的。”
思暮没有点头。“累了就休息会吧。”
君照没那么好糊弄。立刻抬头。“你还没回答我。”
思暮点头。“会的。”只是有期限罢了。他们如果真的这样下去，即使相爱，也会彼此伤害。而且，她无法看着他去对别人好。就像这几天，不断有人造访，然后就是：这是小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怎么的……
她没法用现代的一夫一妻观念去说不许娶别人。她没有权利让不同时空的人为她改变。生活方式不同，有什么权利要别人去顺从你，而不是你去顺从别人呢。原来，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有别人横在中间而已，还有时空的差距，还有不同的梦想。
“那为什么不愿当让我给你名分？”她是想没有名分，然后走的时候会容易些么？
思暮摇头。“有了名分活着会很累的。我跟你在一起不是要那个位置的，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了。”她多么想说：是想要你这个人的，什么也不要，他们两个，只有他们两个而已，回家。从那次以后，他是再也没有说过回家了。所以，回家成了她的梦想。无法触及。
“好。但是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皇后的位置。”君照对这句话还是比较满意的，不再追究。
思暮点头。嘴角却泛起冷笑。皇后？他还真是忘记了说过带他回家的约定呢。她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等到他回头，想起来，然后带她回家。或者是，放他们两个都一条生路，都喘口气。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不是么。
“思暮。”君照把游魂状态中的思暮叫回来。“你想杀了无尘么？”
无尘害红颜和无踪终生不得习武，是可恨。可是，他没有害死过人。可你，一天杀的人已成山。
思暮摇头。“算了。爹娘他们也不在乎了。”无尘是边若城最亲信的人，你无非是又在以我为借口去夺赤国罢了，她，也成了他夺天下的棋子。思暮苦笑。
“恩。”君照又把头栽在思暮肩头。“那东方近空呢，你不会想他活着吧。”
第四卷 倾尽了天下 第114章 天下
思暮几乎是绝望。“随你了。你做决定就好了。”
君照似乎是憋着气，猛地站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总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有时还走神。”
思暮不答。他们的关系已经是摇摇欲坠。她何必再争吵。
君照抓住思暮的肩膀。“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舍不得他们死。”
思暮就那样直视君照。直到君照想再次抓狂时，才听到回音。“是呢，我恨你，只要你自己死了就好了。”
君照抓着思暮的手就那么绝望地垂下来。“你……”
思暮直盯着君照。似乎非要他认真记住。“我说，我恨你。君照！”
君照微微向后退了退。“为什么……”
思暮咄咄逼人地向前走些。“没有为什么，恨就是恨了。”
君照突然冷笑。“恨么？那你就更恨吧。反正，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君照上前抱住思暮，狠狠地吻她。
思暮皱眉。挣扎不开。隐隐约约似乎能听见。“脏……”
然后抱着思暮的力道忽然离开。听到摔门的声音。君照夺门而出。
思暮狠狠地擦掉嘴上的印记。冷笑，然后笑出声。“你不让我得我得到边若城，你也休想过得安分。”
思暮的眼神回归忧伤。墨思暮已经回去了。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她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她现在根本控制不住墨思暮分毫，到时候，发生什么她根本做不了主。
思暮咬牙。“墨思暮，你别欺人太甚！”思暮生气地坐到椅子上。
［你占着我的身子，还好意思说我怎么怎么。］墨思暮狂妄了起来。
“你以为我稀罕。我看你就一花瓶。”外面的人说的真是准确！
墨思暮不答，轻哼一声，然后又消失不见了。
一连几天，思暮都没有见君照来过。她不敢去找他，墨思暮她们两个用一个身体，终究不是办法，可是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她把沏好的茶给别的丫环，倒是听说几个时辰后凉着端出来。一滴也没碰。思暮苦笑，转身离开。
一转身，撞在别人身上。本来本能地想去道歉的，但是她记得他身上的气味。独一无二的。
“你来干什么？”君照淡笑着看向思暮。
思暮向后退了退。“我只是路过。”
思暮的动作让君照很不满。皱起眉头。甚至能想像她回去后把衣服丢掉，然后说。脏……只因为撞到他。
“皇子府上的奴婢真是没礼貌呢。在皇子面前还敢自称我。”思暮没注意到君照后面还跟的有人。
不想跟她吵，也不能吵。曲膝。“奴婢知错。”她才不会说该死，谁爱死谁死。
思暮的逆来顺受，更是让君照皱眉。她无非是想赶紧离开罢了。他偏不让她如意。
“群主误会了，这位以后会是我的妻子。先锻炼一下也无妨。”君照说着，把思暮揽在他怀里，果然看到她皱眉。
那位群主脸上的笑有些僵。要她以后当妾？不可能的事！她要当就当正的。
思暮动弹不得。她现在总不能当着群主的面甩掉皇子吧。只能沉默。
到底是群主，在大户人家长大的。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柔和的笑。“姐姐好啊。”
思暮被君照抱着，也无法行礼。君照就像是故意的，就是不松手。“群主说笑了，奴婢不敢。”
君照没等那群主再开口，就拦下话。“本王有事跟她商量，群主可先行自己到别处转转。”还没等那群主同意，君照就拖上思暮离开。是的，是拖！
“放手。”思暮被君照硬抱在怀里，走路都是不舒服。
“脏？”君照的声音泛出丝丝冷意。
恩？思暮突然这才想起是墨思暮干的好事。“不是。那天……”
君照松开思暮，也打断了接下来的话。“刚才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
思暮躲开君照的眼神注视。“什么话？”
“我说你以后会是我的妻子。但是我忘记说永远了。远到我死的那一天。”君照抬起思暮的脸强迫地让思暮看着他。
思暮皱眉。“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