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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五十七章 怪道人执意诫流年

  季少为这些日子,又是伤病,又是为了秦若的事情东奔西跑,自然堆下许多事情。这头稍见消停,他就又扎到生意堆里忙得昏天黑地,倒也无暇再为秦若的亲事忧心。
  可他所料却是分毫不差。
  那王夫人在大相国寺里见了季夫人和秦夫人之后,仍旧没有再去秦家探望,不由秦夫人和季夫人都颇觉忿忿。
  又等了大半个月,仍是不见王家有任何消息,秦夫人自然越发坐不住了:这还没过门呢,人家就已摆明了不把秦家与秦若当一回事,倘若这个样子嫁过去,日后还不知会被怎样作践!
  秦夫人于是趁着某日秦恪俭公务不大繁忙的时候,跟他说起了此事。
  秦恪俭听了,自然也是不悦。本来就是他王家误婚在先,秦若更因此成疾,如今他家居然因为秦若生病而萌生毁亲之意,那自家又何必巴巴地将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二人如此这般一番商量,便由秦夫人送个帖子给王夫人,请她过来一叙,说有要事相商。
  秦家发了帖子相请,王夫人纵然不愿,却也不得不惴惴而来。
  秦夫人便索性挑明了告诉她,自家女儿如今谈婚色变。而成亲当日之事,大约是因为二人命相有冲,不如算了,彼此另觅佳偶。
  王夫人向来溺爱这个儿子,自秦若病后,就再也不愿继续这门亲事。如今一听秦家竟主动退亲,自是喜出望外,却还装着面子大大地道了一番歉疚之词。
  蕊姨娘从秦府回来,晚饭的时候,跟一天下来终于见了第二面的季少为说起此事,季少为一下子就被呛了一口。
  慕晓净忙给他拍拍脊背,顺手将手帕递给他。
  这些事,她这几月来早已做成习惯,此即自然顺手就来。做完了才发觉,蕊姨娘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讶异之色,也不知怎么了,竟是不由自主就红了脸。
  不过,蕊姨娘倒是什么都没有说,连眼里那抹讶异之色,也很快就已了然无踪。
  慕晓净虽觉她性子和善,但到底不了解她的为人,看她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心下竟是不免有些惴惴。
  吃过晚饭,季少为照例送蕊姨娘回房去。他这些日子虽然很忙,可是无论如何,最少都会努力陪母亲吃顿晚饭,然后亲自将她送回房去,再陪她说几句话,直到看着下人们来侍候她洗漱,方回到自己屋里去。
  蕊姨娘当着慕晓净的面,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只剩母子二人的时候,却终于道:“少为,娘问你一句话。”
  季少为点点头道:“娘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蕊姨娘微一迟疑,方道:“我看那位慕姑娘,对你很好。”
  季少为微微一笑道:“因为我对她很好啊。”
  蕊姨娘看着他,却又顿了顿道:“少为,娘信得过你的人品,那位慕姑娘,我也很喜欢。可是,你们两个这样,能不能给娘一句实话?”
  季少为微微一怔,终于道:“娘,我、我很喜欢她,我想,跟她厮守终身。”
  蕊姨娘看着他,许久方叹了口气。
  季少为低下了头,略一沉吟,方道:“娘,晓净曾是我救命恩人。五年前,我就对她一见倾心,只是当时她不肯留名,以致错过多年,直至此番方才得以重逢。娘,孩儿不过是个庶出之子,又堕入商道,这辈子也不打算高攀什么名门淑女,只求能得一人知心相对,白头到老。”
  蕊姨娘闭了眼,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半晌方睁开眼睛道:“少为,娘自己出身低贱,也从不敢有任何非分妄想。我除了你这么个儿子,其实一无所有,只要你觉得快乐,娘就别无所求。我只怕,以秦姑娘前些日子待你的行为,你的终身大事,未必能由得你自己做主。倘若两位夫人当真开口要将秦姑娘许配与你,你又当如何是好?以慕姑娘的性子,只怕也不是能够屈尊做小,与秦姑娘共事一夫的吧?”
  季少为低头沉默,半晌方苦笑道:“只怕那个恶女,立即就将我一脚踢飞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初九。
  为了儿子一大早能吃到寿面,蕊姨娘大半夜就起来,亲自熬了骨汤,擀了面条,还特意打了两个荷包蛋放到他碗里。
  季夫人也专门前一日就过来住到他家里,送他一块长寿玉佩做生日礼物,还亲手给他系到腰带上。
  吃过早饭,秦夫人又带着秦若过来,送了他一架珊瑚屏风。
  季少为忙不迭地拜谢,直道礼物太过贵重。
  晌午的时候,季少成又携妻子和枫儿过来,送了他一幅字画。
  季少为看人到齐,就命人吩咐厨下上菜。
  众人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地开始吃饭。
  正是酒酣耳热之际,明锐突然跑进来,伏在季少为耳边说了句话。
  季少为有些讶异地道:“有这等事?”
  见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二人,季少为便道:“明锐说,门外来了个化缘的游方道士,非要见我一面。”
  季夫人奇道:“化缘就化缘,哪有非要缠着见主人的事?这道士却也奇怪。”
  “最讨厌这些和尚道士了。”季少为蹙眉道,“明锐,取几两银子打发他快走!”
  明锐领命而去。
  但是,不过片刻又回来了,神色颇有些惶恐地道:“公子,那道人怕是真有些道行的。”
  季少为正端了杯酒跟季少成说话,就这样被打断,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你给银子打发他走就是了,我又没叫他变戏法来给我瞧,什么道不道行的,有什么紧要?”
  明锐道:“公子,那道士说公子乐善好施,今日又是生辰,他有几句忠言相告,否则不能拿了银子安心走人。”
  季少为早已一脸不耐烦:“你们好大胆子,居然连我今日生辰都告诉这等莫名其妙的生人?”
  明锐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颤声道:“公子,你知道,我们哪有如此大胆,敢这般多嘴嚼舌的?是那道士自己掐指一算,居然一脸惊讶地道:‘咦,今日竟是贵主人生辰?可巧可巧!’”
  “哼!”季少为冷笑,“也不知在暗处躲了多久,方敢这般来蒙人的,你们居然也就信了?”
  明锐尚未及回话,季夫人却已开口道:“少为,不妨叫那道人进来瞧瞧,若是真有些道行自然是桩好事,倘是个信口开河招摇撞骗的,当场揭穿了他扭送官府去,看他还敢再出来哄人?”
  季夫人既发了话,季少为自然不会驳她面子,便点点头道:“也好,且叫他进来,看他说些什么。”
  少时,明锐便领了个中年道人进来,穿一身干干净净的青色道袍,三绺长髯,一柄拂尘,看上去倒也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道人略施一礼,朗声道:“贫道稽首了。”
  季夫人有心考较他一下,便微笑道:“听闻道长颇有些修行,俗世之人甚觉好奇。不知道长可能认出,这席间哪一位是今日生辰么?”
  那道人拂尘轻轻一甩,对着季少为略一躬身,宣一声道号曰:“无量寿福!这位公子,眉若南山,目若东海,可不正是此间主人,亦是今日之寿星公么?”
  季少为本是满面不耐烦的神色,听到这一句,却是忍不住给他气笑了:“你这位道长真是好笑。古来人家形容美丽女子曰‘眉若春山目若秋水’,你倒用南山东海来形容我的眉眼,真亏你想得出来!”
  那道人却不以为忤,只微微一笑道:“南山东海,不过为讨个吉利,祝愿公子长寿之意。公子乐善好施,福源广聚,今日又是生辰吉日,贫道本不该来打扰的。只是进门之际,见贵宅隐有桃花带煞之气,略一推算,竟是应了公子流年运势,故而多嘴前来为公子进献忠言一句。”
  季少为微蹙眉尖道:“桃花带煞?你是想说我流年不利么?”
  那道人摇头微笑道:“非也非也。公子流年运势甚好,福禄双全,只是今岁与月老相冲,虽青春正好,却是不宜结缘。”
  季少为忍不住又笑了:“道长什么意思?莫不是叫我遁入空门算了?”
  那道人仍是微一摇头道:“非也,只是今年而已。直到年底,莫问婚姻之事,否则累及流年运势,还望公子戒之慎之!”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都有些变色。
  那道人却已再次躬身略施一礼,宣一声道号曰:“无量天尊!贫道言尽于此,这便告辞了!”
  那古怪道人走后,季少为就发觉秦夫人与季夫人的神色也有些古怪了。
  因为他生日,故而后面没有人再提那道士所言,大家尽兴吃喝之后,便各自打道回府了。
  他生日既已过完,季夫人与蕊姨娘不日也就动身回冀州府了。
  季少为一路直送出东京城外,方与二人依依道别。
  其时正值伏天,酷暑难耐,人都懒得动弹,季少为便也终于稍稍清闲了一些。
  不料季夫人离开的第三日午后,秦若竟突然来了。
  季少为本来正欲小睡片刻,听她来了,便忙迎出门微笑道:“这大热天的,若儿妹妹有什么急事?等到傍晚天气凉爽些的时候再过来,就不行么?”
  岂料秦若一反常态,殊无半点笑容地道:“就是趁着这大热的时候,我娘正在午睡,我才能溜出来一会儿。等到傍晚,她定然就又不叫我出来了。”
  季少为不由微微一怔,略一迟疑方道:“那么,去前厅坐一会儿?”
  “不必,我只想问三哥两句话,还要快快赶回去。”秦若却垂了头道。
  季少为看她神色不同往日,不由心下有些惴惴,生怕她又像前段日子那般佯装发疯,可又不敢明说,只得硬着头皮道:“院子里热,那就到我房里来吧?”
  “好。”秦若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屋子。
  反正天热,季少为索性就大敞了门窗,请她坐到桌旁,命执玉奉了凉茶给她。
  秦若捧了茶,轻抿两口,方对执玉和跟着来的素荷道:“你两个到门前的秋千椅上坐一会儿去吧,都挤在这屋里,热得慌。”
  两个侍女看看季少为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便也不敢违拗,乖乖地躬身退了出去。
  季少为看着两个侍女出去,不免就又想起那日被冤枉的情形,于是坐在她对面自顾低头喝茶,既不抬眸望她,亦不开口说话,且看她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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