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牢（三）

  “小姐！”三人齐声惊呼，激动万分地抢上前去。然而，她看到他们，却惊恐不安地躲到欧阳逍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小小声地道：“哥哥，这些人好凶，我怕！”
  欧阳逍转身抱住她，柔声哄着：“萝儿别怕，有哥哥在这儿呢！”
  “哥哥？”三人全都惊呆了。
  轩羽颤声问：“小姐，你——你叫他什么？”
  欧阳逍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我可是她最亲的大哥了，你的声音小点儿，别吓坏了我的小妹妹。”
  “奸贼！”奸羽怒吼一声，就待冲上去拼命，但他刚刚撑起身子，又身不由己地跪下，右腿又麻又痛，竟是一点力也使不出。
  欧阳逍冷冷地瞅着他：“你最好别妄动真气，否则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翠衣一脸震惊地望着欧阳逍，眼中全是幻灭后的绝望，忽然“哇”的一声，掩面痛哭起来。红绡则是一脸怒容，厉声问：“肖阳，你到底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欧阳逍面色黯了黯，叹了口气：“她可能受的刺激太重，竟然忘记了一切……”
  “什么？”三人失声惊呼，红绡难以置信地指着他，“你是说，小姐她、她竟然失忆了？”太过震惊，手指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欧阳逍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轩羽摇头大吼，“我不信，小姐决不可能忘了我们！”他拖着一条腿在地上爬行，一直爬到绿萝脚边，仰头望着她，急切地大呼：“小姐，你看看我，我是轩羽呀，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我不认得你！”绿萝显然吓坏了，眼圈开始泛红，一点水气渐渐在眼底升起。
  轩羽眼睛透出血色，抱着绿萝的腿，不住摇晃：“不，不可能，你看清楚，你不可能忘记我，你怎么能忘记我……”
  他的样子状若疯魔，绿萝拼命躲闪，却怎么也挣不脱，吓得脸色发白，快要哭出来了。
  欧阳逍袖手旁观，冷眼看着这一切，眼神深如渊泊，晦暗难明。
  “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像一记惊雷，毫无预兆地炸响。
  刹那，一切凝结般的死寂。
  轩羽脸上浮现出五道殷红的指印，眼中是难以言喻的震惊，狂乱的情感怪异地冻结了，又仿佛崩溃般地垮下，碎成了千万片。
  他一动不动，僵硬得如同一座没有生命的石雕。
  “我……我也不想这样，是你*我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绿萝哭得像个做了错事后手足无措的孩子。
  她失忆后，连武功都忘了，这一掌虽然用力，其实并不重。然而轩羽却似挨了致命一击，身子摇摇欲坠，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瞪了半晌，忽地喃喃道：“你不是小姐，不是，小姐决不会这样对我！”
  他生硬地转过头，盯着欧阳逍，眼神锐利得像把刀，似要剜出他的心来：“你以为让她忘记一切，她就会乖乖听命于你，任你摆布吗？”他突然疯狂大笑，“枉你费尽心思，得到的也不过是个躯壳，你就算将她锁在身边，她的心你也永远别想碰一碰，哈哈哈哈……”
  欧阳逍脸上肌肉一抽，像被人狠狠刺了一针，深深吸了两口气，又恢复了平静淡然：“即便遗失了她的心，但她的人还在我这儿。你呢？她的人，她的心，你又何尝得到过？”
  轩羽的笑声瞬间凝固，脸上死寂如黯灰。他望向绿萝，她紧紧依偎在欧阳逍怀中，像一只寻求庇护的雏鸟，流露出毫无保留的依恋和信赖。
  她低垂着眼睛，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堵在胸口，一股既酸且涩的失落滋味席卷过来，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掩住眼底像夜一样浓重的绝望。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选择的人都只有一个。
  突然之间，浑身的力气就像一下子全被人抽掉似的，整个人都变得颓废，宛如一堆燃尽的灰屑。
  冷冷的空气在牢房里流动，阴湿发霉的味道一点一点渗入心肺，带来仿若严冬般透心彻骨的寒意。
  绿萝不安地动了动，欧阳逍低低叹了口气，携起她的手：“咱们走吧，是哥哥不好，不该带你来这儿。”带着她慢慢朝外走去。
  “小姐！”红绡突然哭叫，“你真的不记得红绡了吗？”
  绿萝脚下一滞，停住了，转身凝视着她，眼神一片茫然，片刻之后，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
  红绡用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肖阳！”轩羽突然大吼一声，“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好好待她，若是对她不好，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在我心中，她比生命还重要，我又怎会不好好待她？”欧阳逍直直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郑重无比。随后他低下头，宠溺地看着绿萝，眼神变得温柔，“萝儿，咱们回家吧！”
  绿萝点点头，抓着欧阳逍的手，抓得紧紧的，跟着他走了出去，一步一步，走出阴暗的牢房，也走出了与过去的最后一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