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30(八)
四月,小谢去了上海,他在南京苦熬着,接了好几个case,拼命操自己,弄得没时间多想事儿。觉睡得少,烟抽得多,他隐隐觉得小谢不会就这么撇下他。倒不是自信满满,而是,以他对小谢的了解,这家伙也没那么好摆平啊。那么容易就吃回头草?
有次回n大,碰到黄春,黄春吓了一跳,从自行车上“唰”跳下来,扑到他跟前:“你怎么啦?憔悴成这样?我跟你讲,赚钱没个完的,你那么拼命干嘛啊!怎么有看对眼的了,攒老婆本呢?”
安湛直笑:“你能不能正经点儿,哪有点文学博士的味道嘛!”
“大俗即大雅!你懂个p!”
后来俩人一起吃的饭,喝了点酒,黄春研究生毕业竟然没找工作,还折腾着读了博士,据说是他导师竭力挽留他,大概这家伙挺能来事儿的吧?不过,吃饭的时候,他又吹上了,说是在哪个网站连载一个小说,挺红火的,还总结陈词了,说是网络给他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世界多广阔啊!知音遍布!安湛立刻给他接了最后一句——美女扎堆!
黄春嘿嘿笑,摸了摸脑袋。
不过他笑了之后借着点酒劲,一脸严肃:“老安,我晓得你,你读的是工科,你看着放得开;我搞得是文学,严肃文学,可是其实我才放得开,你不行,你是情种!”
安湛就笑,不说话。他跟黄春的模式一向如此。
“女人啊,都一样,娶回家关了灯,都一样!”说着,舌头都大了。
安湛知道这家伙估摸着又失恋了,把他叉回宿舍。他心想着,自己难道真是情种?怎么就糊里糊涂着了道。
虽然给自己打了不少清醒针,可是在苦熬十多天,去火车站接小谢,看到他穿着白衬衫、蓝白条毛背心,牛仔裤,走向他的车,他心还是“砰砰砰”拼命跳。
他爱这个谢灵运。
可是,他没把握对方也这么爱他,
不过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大不了,谁能遇不上一次两次四五次的,黄春都遇上无数次了。他这么安慰自己,却又觉得阳光都亮眼多了,笑着打开门,一把把那个家伙搂到怀里,对着他头一阵揉。
小谢当时也很乐,火车上还惦念着林颜颜,还有些惆怅的意思,可上了安湛的车,瞧他咧嘴笑着的模样,不知不觉,却把心事放开了。
“你看我多好,赶回来给你过生日!”微扬着头。
可把安湛乐的,这天确实是他的阳历生日,不过往年他都过阴历的。两人直接开车去了惯常去的一家日本料理店。气氛不错,最主要是东西好。
刚坐下来,小谢就说:“我没准备礼物,我是最大的礼物!”那一脸的小得意看得安湛直晃眼。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瞧着,直到侍应生过来点菜。
安湛极快地点了特大份刺身、烤秋刀鱼烤牛排、鳗鱼料理、寿司、什锦海鲜锅和一小瓶清酒。菜上得很快,上菜的过程,安湛换了位置,从小谢对面移到小谢边上。这家日本料理是让客人选择的,可以一般中式坐法,也可采取完全的日式风格。他们两人一直喜欢坐在榻榻米上,感觉也挺好。
安湛时不时去摸下小谢,手、大腿,或者胳膊、肩膀。
小谢也随他,不过他特别喜欢生鱼片,这时候蘸着芥末吃得欢着呢。
安湛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先运回家去□□一番。
两人扯了些家常,安湛没好讲自己多焦灼以致连续通宵干拼命干活,小谢也没好讲他和林颜颜之间的那些暧昧,也不愿在这时候提大四回上海的事。
但是,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说,东西很好吃,在上海去了海洋馆,回n大遇见活宝黄春……
“有没想我?”安湛随随便便问了句。
在他面前,小谢总是诚实,说出来的总是实话。他想了想,点点头。是想他的。
安湛瞧着他眼睛,有一瞬真想问,你和那个初恋怎么回事,大哥教你怎么彻彻底地走出来吧,当然这不能说。他毕竟回来了。
还很想他。
他喝了口淡得跟水似的清酒,吃了口烤鱼,又很随意了句:“我很想你,非常想。”
小谢脸还是发热,虽然这家伙惯常讲肉麻话,可他总觉得这小隔间不够安全,不过他还是立刻回敬:“你他妈就想着上我呢吧!”声音压得很低。
安湛下身几乎是立即有了反应,妈的,怪不得日本人都□□好色,你看看这榻榻米,随便把他就给压在下面,扒了衣服,如果穿的是和服,扒了兜裆布……当然这只能是想象。
他哑着声:“别惹你哥,晚上有你好看。”
小谢笑得没声儿,直耸肩,身体侧过些,头直接埋到他盘者的两条腿间,这姿势却够暧昧。
这家伙果然硬了,老淫棍!可有人对自己这么渴望,他心情却还是好极了。
安湛忍得难受,心里高兴,却又漾着些别样的情绪,他摸着小谢柔软的发丝,突然说:“小灵,我爱你。”
小谢也只是听着,这不是老安第一次说了,上回还是什么时候?可过了会儿他就觉得不对劲。
安湛的放在他头上的手不再移动抚摸,只是轻轻地按着,散发着热力。他的语气也不是那么文艺和肉麻。
今天是他生日。
小谢蓦地抬起头,就对上了安湛的有些红丝的眼睛。
那眼神……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刚对上就匆匆避开。
那种要将他灼穿的目光,这次,这个家伙要他给个回应?
爱?
为什么要我回答。
是你招惹的我,我、我已经这样,我都从上海回来了,我都要和你一起出洋了。
可是小谢心里还是慌成一团。他又转回目光,安湛的眼光里却多了些沉寂,一闪不见。接着,便也转开了眼。
小谢下意识就去捏住他手,很用力,却一直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在那瞬呼吸停滞一般,如果不说什么,会不会做错了。是不是要说些什么。他还在想着——
“好了,这人就是贪,得寸进尺的。”安湛笑着,把手从小谢紧握住的手里抽出,把他拎起来,捏了他下脸颊。
那神色似乎已经回复正常。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