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惺惺相惜
昨个儿在皇后娘娘那儿，众人的兴致都很高。尤其是皇后娘娘，她从未见过这样恣意洒脱的皇后娘娘。
换下了威严华丽的宫装，皇后仅着素色的袍子，并未有过多的花哨装饰。这样的皇后，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看起来要平易近人。
“来，月儿和木欣都坐下。今个儿不分尊卑贵贱，都来陪我好好的喝一杯。”
起初，月儿和木欣自然是不愿坐下，毕竟这椒房殿不比其他，尊卑次序还是要遵守，况且说不定皇上什么时候就到了，若看着这一屋子主仆不分，恐怕是要龙颜大怒的吧。
可是她们怎么拗得过兴致高昂的皇后娘娘呢。
只见皇后凤目一瞪，即使着便装仍旧是威严十足，“本宫让你们坐下陪本宫喝酒，你们还都不情愿是不是了？”
大多数时候，权利确实是比人情要来的有用得多。
就这样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皇后、菱袖、月儿、木欣和唯一一位男子——商韫，痛快的一起喝了一场。
起初众人都还有些拘谨，不过随着酒缸一缸一缸的空了下去，众人也有些放浪形骸，不拘小节了。
这是菱袖自上次和卓子期在束云宫喝醉后的第一次喝醉，也是自那次之后喝得最舒服的一次。仿佛什么都抛开了。没有烦恼，没有心机，没有了皇宫的尔虞我诈亦抛开了重重隐藏在话语之后的深意。
在椒房殿里，在这个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的宫殿里。菱袖第一次感受到了毫无牵挂毫无负担的轻松和自由。
“娘娘，谢谢您。”举着杯子的手左右晃动着，明白显示着端着杯子的人已喝得踉踉跄跄了。
“叫，什么娘娘……啊，别叫娘娘……别叫……叫孙姐姐，孙姐姐……”皇后也是喝醉了，摆着手，皱着眉的嘟囔着。可另外一只手却毫不含糊的又一杯下肚。
“孙姐姐，好……呵呵……我喜欢……孙姐姐……孙姐姐……干杯……”菱袖的眼前已然模糊，可是这并不影响她讲酒杯正确的送到自己的嘴里。
两个女子在此时，酒桌上，突然升起了惺惺相惜之感。抱着酒坛子，竟然就在一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月儿和木欣见此，只得傻愣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办。
这是第一次，月儿看见自己的小姐喝得如此彻底，醉的如此的开心。
这也是第一次，木欣看见了所有隐藏在菱袖那副柔弱身躯下的坚强与韧性。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怔怔的。
“好了。你们喝得够多了。”
菱袖对昨晚的最后一个印象，就是不知哪儿传来的这样一句，模糊却异常温柔的话语。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
“疼。”
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
“小姐，先把这碗醒酒茶喝了吧。待会儿木欣伺候您洗浴。刚刚皇后身边的丫头传话来，让您醒了就去皇后那儿呢。”听见屋内的动静，木欣端着一碗浓黑浓黑的醒酒茶推门而入。轻巧的将菱袖扶起。
“还到皇后那儿去？”菱袖正被宿醉的头疼折磨的死去活来，一听到木欣的话，头更疼了。
“嗯。听说是皇上传召。所以小姐，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皇上？
虽说觉得奇怪，不过现在拼着她头疼欲裂迟钝的脑袋，恐怕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出来为什么皇帝会召她前去吧。得到这个认知，菱袖也就放弃，不再逼自己把脑袋凝成项圈一圈一圈的。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昨晚的宿醉在热水的蒸腾下消散得差不多了。虽说头仍旧是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却是比刚起床的时候好得多的多。
“走吧。”
待将行装整理好，菱袖和木欣起身，向着椒房殿的主殿走去。
还未走到主殿，便看见皇后着正黄宫装，威严肃穆的正走下长长地阶梯。十二根玉钗在太阳的反射下折射出耀眼刺目的光芒。在台阶下的菱袖就这么看着皇后扶着月儿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近。耀眼的白光在皇后的背后形成巨大的阴影。逆着光的脸，看不清神色，却隐隐感觉得到皇后神情的凝重。
“菱袖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跪地，叩头。
即使没有学过宫廷礼仪，在皇后这番压迫的气势下，在如此正黄明艳的宫装下。菱袖也知道，今时不比往日。更不会是昨日那样的肆无忌惮好不分尊卑次序。
想到这儿，菱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就是皇宫。明明昨夜还在一起称姐道妹，抱在一起喝酒放歌。
可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仅仅只是几个时辰而已。她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叫她“孙姐”的女子，不再是那个可以和她一杯接着一杯仰头大笑的女子。
她是主，她是仆。
她是云，她是泥。
所以，她的尊贵，要用她的匍匐来成全。
“起来吧。跟本宫去一个地方。”皇后从菱袖身边走过，脚步未停，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是。”菱袖被木欣扶起，扫了扫裙衫上的扬灰。静静的跟在皇后身边向着凌云殿走去。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出声言语。皇后似雕像似地，脖子挺得直直的，背脊也是，没有丝毫的弯曲，就这么，以最高贵的姿势带着菱袖走到了凌云殿外。沉郁的眼里有着莫名的情绪。
反观菱袖，看似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的在跟着皇后走，可那灵动的眼，却一刻没有停下来过。
“袖儿，要进去了。”在凌云殿外站定，皇后突然开口对菱袖说。
在皇后身后的菱袖无法看到并未转过身的皇后说此话的表情。可这么天外来的一句，却如此的令人琢磨不透。
为何，皇后娘娘会这样突然说一句呢。既然是皇上召见，那么便是应该进去的不是吗？
这声突兀的特别提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千丝万缕却想不通，菱袖将脑袋清空随着皇后踏入了凌云殿。
可随之，凌云殿内的人也让她一阵惊讶。
花木眠。商韫，卓子期、舒拉达，还有商择，商韫的二哥，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子。
“臣妾（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着皇后的背后跪倒在九五之尊面前，菱袖低下的眼眉紧紧的锁在一起。
突然的跪下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导致跪得太猛，现在整个膝盖都感觉不是自己的。
骨头似乎要碎成千万片。可却不能让人发现她丝毫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