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隐约记得,三年前,对他,亦是这样的一套形容。
坠入视线里的男人,有着清泉般纯澈的眸子。
一切都很完美的人,反而会因为这份平均而显得平庸。一处超越完美的人,却会凭借这一点,吸引所有人的注目。
这个男人,便是后一种。
冷清的喘息略带不稳,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一句话。
——明夏,回来了。
严慕涵也是一脸意外,收回手,用带着浓重港腔的普通话询问道:“你们俩认识?”
回答被一片惊叫声淹没,参加婚礼的不是名流贵绅,便是小姐名媛,此刻有半数涌来,失态的不仅仅是女人。
冷清自然知道原因。
明夏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能和她在路边摊吃香辣串的男人。
和成千上万的人一样,明夏去了大洋彼岸,追寻心中的美国梦。如今,梦已成真,他在好莱坞打开了一条星光大道,是千万人心中的偶像。
甚至连明夏这个名字都丢弃不用。
他的那句回答,冷清听得清清楚楚。
“不认识。”浅淡的笑容依旧纯净,却是带着冷淡到冷漠的疏离,“猜的。”
她即刻用粤语回道,“不,我没有洁癖。”
视线掠过他的脸,波澜不惊的一双眼,不曾落在她的身上过。
一刻也没有。
严慕涵被这一对人弄得有些糊涂,停了半天,这才介绍起来,“这位是世上最美的新娘秋逸,这位是我弟弟的女朋友冷清。”转向两个女人,“这位不用我介绍你们也认识吧,yule尉迟勋,天王巨星,总算被我挖进聚星了。”
秋逸冲他笑了笑,虽然这男人是浅浅的笑,周身的气场却冷得能拒人于千里,这一点,和乔言很像。
冷清何曾感受不到这股深寒?一双眼睛无处可落,脑子里更是一片纷乱,正兀自踟蹰,顾少卿却推开人群,冲了过来。
“慕涵,快点和我走,乔冷和陆二在那边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尊滴要抛弃喵喵么……花呢……
过来改个提要,原来的太文了……
狗吃`屎也河蟹啊……喵呜……
5、05 时过近千 ...
“唔……痛,好痛……你轻一点啊!”
“……”
“啊……就就是这里……嗯,就是这样……轻一点……”
“……”
喘息声愈加稠密,粘黏住整片空气,一吐一吸,直直地逼近某人的耳膜。
屋中的男人衬衫褪到腰部,赤`裸着上身,露出一片精壮的体魄。皮肤细滑,比普通女人还要白`皙,手感出奇之好。
冷清坐在他身后,指尖滑过背脊,脸莫名其妙的红了。
“唔……舒服……”
前面的某人兀自享受,发出一系列惹人遐想的怪声,全然不顾后面仍旧纯洁的另一人。
冷清撂挑子不干,歇了手中的动作,冷眼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
陆铭涵拿手推推她胳膊,“冷医生,你怎么不按摩了?”
不说话。
“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怎么能忍心看我受到病痛的困扰呢,再按摩一会儿吧!”
冷清才没这份闲心,抽手在他身上一打,耳边立刻传来一阵嗷嗷的叫声。
“呸,有本事打架,没本事自愈!”她直起腰来,跪在床上,“我是泌尿外科医生,又不是专业的按摩人员,更何况你还不发给我工资……”
言下之意就是,她冷清毫无义务帮这个男人减轻病痛。
陆铭涵直叹女人难惹,这心眼小的,能有他拇指盖大么?
他叹出一口气,将外套抓过来,摸索了半天,好容易掏出了三百港币,扔到冷清身边。
“喏,爷赏你的。”
他是一脸骄傲的望过去,冷清却是高兴不起来,她捏着这三百港币的一角,抖在他眼前,“就这么点儿,够我买几只蛋挞?”
“不要拿过来!”陆铭涵风度全无地抢过钞票,啧啧两声咋舌,“我知道,你这男科医生,就会摸摸男人的那儿,顶多再来个那什么按摩。偏偏学艺不精,一阳指成了一断指,”
冷清被他噎得一时无语,偏偏手指上包的白色纱布刺得眼睛生痛。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她一把扭过陆铭涵的头,强硬无比地为他按揉起来。
激将法还是有效的。
陆铭涵点点头,就差吹声口哨来庆祝,心满意足地任她为所欲为。
冷清才没有这么笨,下手一次比一次重,直到他又一次嗷嗷的叫起来,心里一高兴,就大发慈悲放了他。
“你,为什么和乔冷打架!”冷清看着他背上的伤痕,心想这乔冷还真能下得去手,一拳下去,直接内伤啊!
陆铭涵立刻噤声不语,脸色已是沉郁到底。
冷清从身后望去,锋利的下颌线如同一把利刃,整张脸已是一尊冰冷的雕塑。
又是这样一幅表情。
似乎从登机的那一刻开始,这个男人就开始处于这样一个喜怒易变的状态,让人完全猜不中他的心思。
冷清独自回想,刚刚他和乔冷互殴时,四周具是前来拉架的人。顾痞挡在其中,还被拳头狠狠砸中嘴角。
唯独有一个人,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宋洁儿。
如此一想就对了,那时她是一脸镇定,除了眼中微微氤氲而起的一片雾气。
冷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问道:“是因为宋洁儿吗?”
陆铭涵僵硬的转了转脖子,声音冷得冰心,“我们之间只是契约关系,我和朋友的事,怎劳你如此操心?”
一句话说得毫不留情面,冷清只觉得心都蓦然一缩,这个男人,是嫌她多管闲事了。
陆铭涵又开始穿上自己的衬衫,纤长的手指一路滑下去,扣子已经被一一扣好。
还真是难伺候,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谁又能一一知道他的禁忌?
逐客令一下,硬生生竖起一道壁垒,自己出不去,外人进不来。
冷清向来有自知之明,起身下了床,讪讪说一句,“我去看看可可。”
“嗯。”陆铭涵只是一点头,坐去床边,抽出一支烟点上。
烟雾中,看不清他的脸,冷清却仿佛能察觉他眉宇间蹙紧的力度。
*
陆铭涵没有出来吃晚饭,几个朋友围坐在长桌上,都是各怀心事。唯独可可这个孩子,靠在冷清怀里,对一桌子的美食兴奋不已。
因为桌上冷然的气氛,冷清借口可可犯困,早早离开。
小家伙平时走路尚且不稳,还缠着她在沙滩上玩闹了半天,小脚丫一走一陷,跌了好几回。
冷清总是觉得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身后跟着,她回头时,却又始终看不到人。摇头苦笑,如此反常,还是太自信了吧。
若不是太自信,怎么还会觉得那个人如无尾熊一般缠着自己?
等她把小家伙送去她的菲佣身边时,已经累的快要趴下了。累了也好,神经就会麻痹,也就没有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让冷清又感头疼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她和陆铭涵共住一间水上屋。
长夜漫漫,又是刚刚闹过不愉快,这可怎么熬?她掩了掩婚礼后换上的蓝色长裙,以防某混蛋饿虎扑食。
呼口气,慢吞吞打开了房门。
烟味,酒味,浓烈无比,钻入鼻腔,整个脑子都混沌不清。
冷清挥着手,趋走烟雾,跑过去开窗子。没料想,陆铭涵正站在窗边,举着半杯透明的液体,不知在这黑暗里站了多久。
窗外有一轮明月,再过几天便是中秋。
月光清冷,倒影落在蔚蓝色的海面,微风起,一池碎玉。
冷清从他手上接过酒杯,他没排斥,话语里是一点责怪,“酒精能减少白血细胞的数量,削弱免疫系统的功能,降低人的判断能力,还有人说会杀精呢——心里不痛快也别借酒消愁。”
这男人的眼神不对,盯着她,或疏远或炽热,一瞬不瞬,似是要看到她骨子里。
仿佛有电流滋滋通过,冷清连头皮都在发麻,声音低在喉咙里,听起来竟是有些娇羞,“睡觉吧,你醉了睡床上,我勉为其难地睡地板好了。”
刚刚移了一步,陆铭涵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嗫嚅着,声音响起在黑夜里,如梦如幻。
“我爱了你那么久,你从来都没感觉的吗?”
*
“我爱了你那么久,你从来都没感觉的吗?”
冷清稍一愣怔,这是什么,酒后吐真言?
可是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明显就不对呀——
“陆铭涵,你脑子搭错弦啦,我们才认识了两个月……”
最后几个字被推进咽喉,他整个人都逼仄过来,胸口紧紧相贴,吻暴风骤雨般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