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介子雅心中长叹一声,自己终结还是忍不住去关心他。魔障啊!
  “和王府琴师风尘奉和王爷之命,奉上‘七弦古琴’以备介先生大婚贺礼。”一个清秀的声音从介子雅身后响起。
  琴音戛然而止,一丝喜容从脸上荡漾开去。介子雅迎向青衣男孩,和王府特有的青服样式。男孩眉清目秀,长得很是秀气,一脸崇敬的望着着介子雅。
  介子雅轻声柔雅走到男孩面前,见他仍痴痴盯着自己看。不觉想起和王有次竟然问自己,是否投错了胎,本该生成女儿身的。那遗憾的摸样带着一些孩子气,甚是逗人。
  不小心笑出了声,惊醒了男孩的痴魂。男孩发现自己失态的举动被看到,两片红云飞快窜上两颊,恨不能把头低到地缝中。这时,才想起把手上礼物递出去。
  介子雅掀开喜庆的红布,立刻爱不释手,来回的爱抚琴面、琴丝,触手轻滑细腻,可以感受到制作它的人那分呵护与精致。
  “襄子琴,面为桐木,底为梓木,蚕丝为弦,音色古朴澹雅,首宽十七公分,肩宽十八公分,尾宽十五公分。他还记得!他竟还记得那个诺言。”介子雅欣喜的自言自语。看着精细的雕工,不禁试弹了一个音,音色激越。恍惚出现和王的面孔,轻笑道:“可喜欢。”
  介子雅默默答道:喜欢!喜欢!太喜欢了。只是因为两年前,自己曾说过:“七弦古琴,乃每个琴师梦寐以求的绝世好琴。”
  不知怎地,那晚的记忆突然涌现出来,挡也挡不住,好象刻意隐藏在某个角落。
  那晚的月色很美!平静、柔和而又广博,仰望之心便会不自禁地生出爱慕。
  焰祈玄一身黑衣束装,半躺在树下,酒如同清泉般泻入他口中。黑发随风吹起,恰好离地面。白玉酒壶,流光益彩,浊世公子,黯然消hun。两相映辉。
  介子雅紫衣华服,也是长发落肩,神色傲然。映衬如此良辰如此月,随心谱曲。
  待到焰祈玄酒尽时,丢下酒壶,对月对琴自顾的起舞。身体轻盈宛如御风,动作飘逸如梦,流雪回风,宛若惊鸿。与女子的妖娆曼妙不同,另是一番灵动刚柔境界,竟是妙不可言。
  介子雅也不得不赞一声好,全然忘记被邀请来陪酒的不快。
  “和王舞姿竟是世间一绝,只可惜子雅却弹奏不出相匹配的乐音。此舞可有名称?”
  “阎王索魂舞。”和王笑了笑,清俊的眉目间有说不出的寥落。舞随心动,名以意取。
  介子雅见惯不怪和王的语出惊人,兀自说道:“七弦古琴,乃每个琴师梦寐以求的绝世好琴。如有它,我定能为你谱出绝世之曲,就叫——如来普度曲。”
  “哈哈!倒是对称。”和王又举杯饮尽,心情格外好。
  “七弦古琴吗?若喜欢,本王寻来送你。”
  “介先生,介先生。”风尘小心翼翼呼唤。
  “恩~啊!”介子崖从回忆中抽回思绪。
  “王爷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答应。”风尘作揖道,清脆的声音中带羞涩。
  “请说。”
  “就是......”风尘吱唔道:“王爷希望先生赠予‘清心净魂曲’曲谱。因为......因为......王爷说他再不需要您陪伴。”
  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府中谁不知道,和王与介子雅关系非同一般,也只有介子雅能与和王把酒谈心。如今和王宣布决裂,这些日子情绪波动大,也使得手下整日提心吊胆。总觉得好风度的介子雅,知道和王态度决绝也将雷霆震怒。
  “恕子雅不能从命,‘清心净魂曲’乃家族至宝,从不外传。这七弦古琴,子雅无福消受,请回吧。”介子雅倒是容色不变,只是森然的语气,却表达出极度恼怒。
  风尘毕竟十五六岁,心中偶像怒下逐客令,一张脸涨得通红,便不欲再言。为了不失礼数,强言道:“王爷吩咐,若先生不肯,也不必强难先生,风尘告辞。”
  说完,便匆忙抱琴离去。
  介子雅见果真连琴也抱回,显示和王故意决裂之心。心中不禁气道:好个和王焰祈玄,好个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竟把我介子雅当作纠缠之辈,明日我便把你所赠之物,全数还你。
  这边风尘刚离去不久,又有一人跑了来,还焦急的喊道:“介介,介介,快跑。”
  “怎么了?小月儿。”介子雅见悉月表情凝重,隐约觉得有不利的事发生。
  “玥哥哥变了,他好残忍,只要是太子府的人,都要赶尽杀绝。他查到你曾为太子献计献策,现下已经派人来捉拿你。”
  介子雅心中苦笑道:恐怕还不止这些,与三王爷、九王爷来往甚密,才是他真正忌讳的事。
  “怎么办?怎么办呢?”介子雅见她六神无主模样,知是为难与翔王作对。
  “呵呵!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跑了。”介子雅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自古红颜多薄命
  “小月儿,我说逃跑,你也不用带着我跑到荒郊野岭啊!不行了,停一停。”介子雅脱离了紧攥着他的手,贪婪的呼吸空气,优雅形象荡然无存。
  “小月儿,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般好的轻功。”
  玉悉月见他喘得厉害,心虚道:“刚才只顾着拉你逃命,忘了。”
  “你不会是随便拉着我乱跑把。”介子雅知道玉悉月从小路痴,心中升起不好的兆头。
  “不是,当然不是,我是有计划的向这边跑。”玉悉月最怕被介子雅当成路痴,赶紧澄清。
  “正因为荒郊,所以才不容易被找到。”
  “是吗?”介子雅将信将疑,这个小妹小时就糊里糊涂,又调皮捣蛋,总需要被人照顾。
  介子雅四处观望了一下,远近都是草木丛生,时值万物枯竭,大部分植物都在枯萎。虽然有条羊肠小道,却荒芜人烟,恐怕附近并无人居住。而自己孑然一身被拉出来,小月儿就更不必说会带水粮出来。
  想起小月儿还是瞻前不顾后的个性,不禁笑出声来。却不料笑到一半,变被一股寒气噎住了口。冰冷的绝杀之气,两人不禁挨紧了些,望着寒气的源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冷人。他的出现仿佛连空气都冻结,让人不敢仰望。不同与暗杀者带来的绝望之冷寒,他的冰冷给人一中傲气,一种让人尊重的气质。
  他的脸上像是结着永不消融的冰霜,现出一种刀削斧劈般的孤寒。他并不多言,缓缓的抽出无情剑。一剑直刺过去,极度平凡的一招,却没多少人能避过。剑行了一半,又跳出一人一剑,挡住了无情剑的去路。
  “你果然又来了。”没有一丝恼怒、愤恨的情绪,尽管屡次被此人破坏行动,仿佛天生就没有七情六欲,仍然是冰冷。
  “沙鸿泪,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蒙面女子傲然到。
  “好。”代替了一切疑问,也代替了阻我者死的决心。沙鸿泪并是嗜杀的人,但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多余的动作、语言。
  经过几番交手,沙鸿泪知道蒙面女子武功非弱。一出手便是无情绝杀。
  剑光闪过,寒气凛人。如地狱般死亡的阴寒笼罩每个人心间。
  剑法无情,剑唤无情,人更无情。
  三道无情剑气狠重的打在蒙面女子身上,凄厉的惨叫身响彻空山。在她倒下那一刻,面纱轻轻的飘开,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美得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撼、惊奇,也为之心碎,自古红颜多薄命,也不单单只为君王。
  沙鸿泪瞳孔缩聚在她身上,难以置信。第一次那般痛恨手中的无情剑,第一次那么憎恶自己的无情,第一次埋怨那个恶毒的诅咒。铁石心肠都能感到深切的痛,那心到底有多痛啊!
  掩盖住眼中的悲戚,遏止住迷乱的情怀,只是轻轻揽入自己那早已失去温度的怀抱。
  他的怀抱是冷冷的,手是冷冷的、眼神是冷冷的,心是冷冷的,语气还是冷冷的:“为什么?溪舞。”
  冰凉的三个字引来风溪舞嘲笑声:“我,风溪舞,第一次见到你沙鸿泪便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我向你表白爱意,你说你心中只有剑。两年后见到你,我再次向你倾诉爱慕,你说你心中只有大业天下。最后一次与你诉说衷情,你还是拒绝了我,只是这次你没给我任何理由。”
  风溪舞气息变得更弱了,眼中却透露出无比的悲哀:“三次已经足够了,既然你无法给予我爱,那我就要你的恨。你要人死,我却偏偏要他活。你要的东西,我就要毁掉它。只可惜你连恨都那般吝惜。”
  “你要的,今生我给不起。”是的,从他知道他的命运时,他便不敢奢望去爱任何一个人。他不知道她对他的爱深到恨、深到宁可死,也要与他纠缠一起。鸿泪、鸿泪,此刻他多么希望能够流泪,但是干涸许久的情感又怎能流出泪来。
  “如果有下世,你会爱我吗?”最终的答案她永远也听不到了,冥冥中在轮回中寻找吧。
  一阵沉默,除了无比清冷的风,谁也不愿打扰这份沉寂。
  他最终还是开口了:“爱着你的我,怎能承受一再拒绝你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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