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可是为什么呢?”
“太子不是父皇心中的帝王之材,当年皇后与外戚势力压迫,太子才勉强上位。不论是皇储之位,还是大皇兄或八皇兄的被害,父皇都容不下太子。所以不是六皇兄,也会是三皇兄、七皇兄、甚至是我,完成朝中这番换血的洗礼,你又何须这么介怀呢!”
焰祈淳扶住头,眼中狂乱。
“躲不掉的,只要你身在这场漩涡中,只会看到我们不停的厮杀!认命吧!”
玉悉月看着焰祈淳安宁神态消失,渐渐走火入魔,心中哀恸的环住他的肩,“我不躲了,再也不躲了。”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怎么了!心情突然就烦躁起来,我快疯了吧。”焰祈淳绝望的望着碧波如镜的水面,任由玉悉月抱住肩。
“我不是神,但我愿意用我所有的力量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别了焰祈淳,玉悉月慢慢走回翔王府,一步一步她想了许多事。幼失双亲,却不乏疼爱。从小远离人群,住在天茫山上,却享用到常人无法企及的珍品,见过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看到的奇景。对玥哥哥的感情,已是超越爱情亲情无法割舍的依赖之情。他的痛苦,一直都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无奈。只要他能释怀,就算杀尽天下人又怎么
样。始终都是这么残忍的想着。但是下山之后,她遇到若水,遇到炎之,还有介介。她心底渴望的朋友,却是玥哥哥的敌人。
回到府邸,抬着头认真的看着“翔王府”三个字,无比的沉重。深深的呼出气,她掌控不了他们对立的局面,但是她一定要改变他们悲惨的结局。
皓月明明亦黯殇
月色朦胧,高耸的假山上传出悠悠笛声。黑暗中,莹莹幽绿的笛子特别醒目。
焰祈玥浑然忘我的吹着笛子,一串凄悠的笛声从他的唇间流泻出,带着几分迷幻,又仿佛在半醒半梦之间,缥缈如烟。
一曲方罢,便听到清柔的声音:“一直不知道,玥哥哥还会吹笛子。”
焰祈玥听到声音,眼眸突然明亮起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假山的石阶上,一双清亮的眸子,安静的闪着光。
走下假山,他平静的答道:“皇兄教的。”
捡了处干净的地方,也坐下来。
玉悉月默然无语地看着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喜怒不形于色的俊颜,冰冷的黑眸如两块上好的墨玉。忽然间恍然如梦,曾经他们互相依偎着,慰籍彼此孤单受伤的心灵。如今还是相同的人,她却觉得他的心飘得好远好远。
焰祈玥珍惜的轻抚着那管翠绿的玉笛,声音如流动的萤火虫,道:“一点裂痕也看不见,就像它原来的样子。”
“对不起。”玉悉月诚心的道歉。
“月儿,我永远都不会怪责你。”焰祈玥仿佛预感到什么,神色黯然。
“即使修补得再好,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也只能是像而已,玥哥哥,你说是吗?”
“你想说什么?”焰祈玥双目炯炯的看着眼前陌生而慧黠的女子。
“玥哥哥,还记得我上天茫山之前,住在哪里吗?”
“越州介府。”
“那年,我七岁。娘亲和爹爹把我带到介府,就再也没回来过。娘亲和爹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带上我。我很害怕,那个地方好陌生。我每天都偷偷的哭,甚至怨恨上把我丢在那里的他们。”
焰祈玥听着她平静的叙述,心疼着她平日的坚强。失去重要的亲人,那种痛他无法忘怀。他一直顾着自己的伤痛,依赖着活泼开朗的月儿的温暖,却从没想过他的月儿快乐的外表下也藏着心伤。
“虽然知道他们迫不得已才丢下我,但还是很难过很孤单。大半年我不哭也不笑,感觉像游走在万丈深渊的边上。他们都说我神态举止像一根木头,僵硬、呆滞。我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想理。直到有一天,我在花园里听到一阵美妙的琴声,不知为什么,我从琴声中能体会到生命的美好,仿佛能滋生出一种能融化冰川的美丽与温暖。
”
焰祈玥心痛的猜测道:“弹琴的人,就是介子雅?”
“嗯,是介介。他见我对琴音有反应,每天弹琴给我听。不知不觉中,我们变得形影不离。我总爱跟在他后面调皮捣蛋,他总护着我。渐渐的我就忘了害怕忘了恐惧,甚至父母的印象都渐渐淡忘了,每天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没有介介,就没有今日的玉悉月。玥哥哥,如果你伤害介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蓦
然滑落清澈的泪水。
她的泪水刺痛了焰祈玥每根神经,他俯下身,冰凉的嘴唇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惨然一笑,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明白了。”
飞花若雨人独立
翌日,阳光慢慢的刺破白雾,金色的光芒闪烁在每一片叶稍的露珠上。
玉悉月一早便匆匆出府,寻找和王焰祈玄的踪迹。昨晚得到玥哥哥的保证,介介的性命自是无忧,但是以她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放人的。
她太清楚他的心思,当初默默学百史权谋是为了离他的心近点,如今却不得不用来保护介介。
那日和王送琴,直觉告诉她,倘若和王愿意出手,定可救介介出火坑。
几经周转,打听到和王去祭妻,和王妃喜桃花,和王买下了桃花溪,和王妃死后桃花溪变成了桃花冢。
萧萧飒飒的花瓣,飞了满地。仿佛一幅水彩画。山林间,尽是无尽的桃花,粉粉的点缀这个宁静的天地。
玉悉月悄悄的施展轻功避开白石及众侍卫的耳目,遁入桃林里面。轻飘飘带起的花瓣,仿佛无声的韵律。白石的耳朵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敛目四寻,没有任何人迹的现象,复又松动警戒,尽职的护卫入口。
无声落在粗枝上,交叉繁茂的花簇遮掩她的身形,她扶着树干,轻轻的蹲下,透过交错的缝隙瞭望着焰祈玄。
漫天桃花飞扬,每一片似乎都带着情人的精魂。如此情景,仿佛刹那间凝住了宇宙的轮转,而那沐浴于花雨之中如玉的男子,美得如同梦幻。
焰祈玄对着身后两个小萝卜头,温和的吩咐道:“去跟你们娘亲说说话。”
白玉建造的墓碑,圣洁高贵,如同他心目中挚爱的人的化身。墓碑后面有一颗巨大的桃树,占据这座林子的三分之一。
焰祈玄温柔的拍着树身,无比呵护的说着:“你一定很失望,我又做了很多你不高兴的事,可是你不会再生气的指责我了。反正我坏到恩师都害了。”
脑子闪过一些血腥的画面,这次废太子事件,他也没闲着,明里暗里,为公为私,铲除了不少人。他行事一向斩草除根,指不定,比正主焰祈玥下令斩杀的人还多。
无情的笑了笑,暴戾的说道:“你若不满意,就来骂我啊!躺在这里,算什么?”
他仰着头,粉红的花瓣映衬在他眼中,一身雪白的长衫潇洒而飘逸,衬得人玉树临风,俨然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瞬间恢复了柔和,“以前人微权轻,我连心爱的你也保不了,现在我权倾天下,却再也没有想要保护的人了。”
落寞的眼眶盛出水波,他仰着头,不让它流出。耳中却传入两个小萝卜头的碎碎念,糯糯的男童音,道:“娘亲,我悄悄告诉你。老爹又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側妃,地虎铁无情老将军的孙女,任性又霸道。一进府就想给我和妹妹下马威,不过娘亲不用担心我们被欺负,我和妹妹狠狠的修理了她一顿。”想起这几日,那个泼妇被他和小妹
恶整的惨样,咯咯的笑出声,又装出老成的样子,道:“娘亲,你可不可以托梦给老爹,让他不要为了扩充权势给我们娶后娘。她们很可怜唉,终日落落寡欢。”
焰祈玄对亲情的漠然,使得他小小的心灵早熟。然而对父亲的崇拜,让他早早的接触权术。
焰祈玄听到儿子告他黒状,不满的腹诽道:你们狠心的娘,一次梦也托过。
甜美的女童音接着道:“娘走后,坏爹爹再也没抱过欢欢了,也不给欢欢讲故事哄欢欢睡觉。娘亲,欢欢好想你。”
说完,大大咧咧的哭起来。
焰祈玄在两个小萝卜头上,挨着敲了一记,阴笑着威胁道:“你们最近清闲到嚼爹爹的舌根,看来得叫夫子好好给你们多加点课业。”
两个小萝卜头立即垮下脸,暗骂老爹阴险。
男童音立即响起,“娘亲,我跟你说,爹爹很爱你哦。他一点都不喜欢后娘们。”
女童音止住了泪水,委屈的说:“爹爹很‘疼’我跟哥哥,就算忘记看我和哥哥,也不会忘记检查我和哥哥的课业。”
不愧是他家的两个小恶魔,见风使舵用得越来越顺滑了。焰祈玄笑着走向溪边,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玄心愧梦恩师情
望着溪水,焰祈玄怔怔的出神,花瓣随水而流,如脸上带着彤霞露痕的女子。
焰祈玄默道:“自从第一次见到子雅,就好像见到恩师您回到我的身边,你们的气息是如此相似。我知道,他一定是您派来看着我的。可是,老师,我回不了头了。如今,他受太子牵连,落在六皇弟手里,您告诉我,介子雅究竟是救还是不救?”